赵欣怡掀开珠帘走了进去,走到屋内,元氏脸色惨白已经被婢女服侍而起,此刻坐在床榻之上接过婢女手中的白瓷碗喝着药。
一旁的赵欣桐坐在椅子上,那双铜铃眼神色担忧地看着母亲:“母亲,我错了呢,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赵欣怡走元氏的面前朝她行礼:“拜见母亲。”
元氏抬起头一见赵欣怡来了,眼眸中露出欣慰的神态:“怡儿来了?”
“嗯!”赵欣怡应了一句,接过元氏手里的碗喂了过去:“母亲心情好些,往后若是碰到事情你可千万别冲动了,毕竟现在定北候府需要您一个人来撑着。”
元氏身子一顿,静默地点了点头,将汤勺中的药汁含了进去。
“长姐,你帮我劝劝母亲吧,她正责怪我那日的莽撞呢!”赵欣桐跑了过来,嘟哝着嘴。
“你别以为你长姐来了,我就原谅你。若不是那日你长姐提前安排,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元氏淡漠地瞟了赵欣桐一眼,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责备。
赵欣怡看了元氏一眼,将碗里的药汁吹了吹,送到了元氏的嘴里:“母亲,你也别责怪我与欣桐了。若不是我与欣桐商量将计就计,或许这一桩桩事我们就不会知晓。如今父亲与哥哥们在北疆战争沙场,朝中风云四起,已经有不少人盯紧着定北候府。”
元氏手心一紧,下意识地抬起头朝赵欣怡深深地望去,看着那双深邃的瑞凤眼,一道惊醒在心里一闪而过,她抬起手将赵欣怡的右手攥紧:“怡儿,是不是你爹有危险了?”
空气里静默一滞!
赵欣怡将手里的白瓷碗放在一旁的茶几之上,转过头对元氏没有一丝犹豫地开口:“是,萧家一向示父亲为敌,如今皇上更是忌惮父亲功高盖主,所以这次的北疆之战,很可能是他们除去父亲之时。”
此话一落,元氏顿时将手攥紧了自己的胸堂,她心跳加速,整个人靠在赵欣怡的肩膀上,似乎是快要晕眩过去。
赵欣怡料到母亲有此反应,她扶着母亲对赵欣桐开口:“二妹,你从我袖口中掏出一瓶药,打开来掏出一颗定心丸马上给母亲服下,动作要快。”
“哦,哦”原本有些不知所措的赵欣桐听到长姐的吩咐,二话不说地从她袖口处掏出一瓶蓝釉瓷瓶,打开来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动作神速地给元氏服下。
这定心丸是赵欣怡来之前提前准备好的。
上一世,母亲在得知父亲与哥哥们战死沙场的消息,当场就晕倒在府门之中,乃至在身体里留下了严重的病根,而后赵欣桐消息传来,母亲当场就病死在床榻之上。
尽管重生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今想起这件事,心里依旧悲痛万分。
所以她痛定思痛,下定绝心提前让母亲知晓这件事,到时候如果真的噩耗传来,也好让她有个准备。
毕竟,一个人在心理上提前有了冲击和接受的能力,自然不会对身心造成巨大的伤害。
赵欣怡将母亲的手臂紧紧地扶紧,将她整个身体往自己身上靠,而后用手轻轻拍了拍元氏的后背,替她顺着气。
母亲,能够重生归来看见你真好!
你放心,这一世,我一定会好好守护你和弟弟妹妹,好好守护整个定北候府。
赵欣怡不断给元氏顺气,而元氏在服下定心丸之后,整个人的身体和意识慢慢地恢复过来,元氏慢慢地睁开眼睛,不断地深吸了几口气。
她从赵欣怡怀里钻出,转过头朝赵欣怡颤抖着声音问:“怡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看着母亲执着的眼神,赵欣怡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暗茫:“没错,前些日子,我已经得到消息。萧海峰为了将父亲除去,借韩魏两国来袭,勾结敌军,收买奸人,委派此次的阉人要将父亲和兄弟们除去。”
元氏眼眶泛红,直直地望着赵欣怡问:“此事···此事可是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实锤的证据我已经给欣桐看过。”既然到了这份上,赵欣怡干脆就如实说。
元氏转过头朝赵欣桐望去,赵欣桐见母亲这般有些不忍,但还是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按照赵欣怡稳重的性子,元氏相信自家长女绝对不会弄错,她泪如掉线:“你父亲···”
“母亲放心,我前些日子已经派人到北疆了,倘若时间真的来不及,也务必请母亲保重身子。毕竟如今定北候府只能由母亲一个人撑着,一旦若是让人抓住把柄,那么整个定北候府将死无藏身之地!”
话音一落,元氏顿时停止了哭泣声,她静静地看着赵欣怡,看着眼前的长女虽然十分文静的样子,但总觉的哪里不一样了。
“所以母亲,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样的事,请你务必要以大局为重!”
赵欣怡紧紧地攥紧元氏的手,慢慢地覆上她的手背。看着女儿如此懂事的模样,原本元氏伤痛的心慢慢覆上暖意。她抬起手擦拭着自己的眼泪,然后深吸了口气应了声:“好!”
听到这一个字,赵欣怡心里的担忧落了下来,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帕子将母亲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所以,那日欣桐也是不得已为之,希望母亲认清梁王这个人的为人,务必与他断绝来往。至于表姐,还是让她早日回府,留着她只会是个祸害。”
元氏虽然是大家闺秀里出身,平日里心善喜欢帮助别人,但是再大是大非面前,她是第一个不允许。
她脑海里那日闪过落水的画面以及梁王与元莞淑被揭穿的画面,一想起若是救起是欣桐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一道寒意从她的眼眸中闪过,元氏眼眸微眯,骤然冷声道:“到底是往日我们还看不清梁王的真面目,你父亲还这般好心地将他梁王府稳住在朝中,甚至是将你许配给他,如今看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晚点我会吩咐管家,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让梁王入府!”
元氏冷笑一声:“至于莞淑!原本是我见她母亲去世的早,在高义伯府孤苦伶仃,所以想将她接入府中,然后在京中给她许一门亲事。倘若她如此恩将仇报,对定北候府起了逮心,那么休怪我元氏不客气了。”
赵欣怡与赵欣桐略带深意地相视一望,轻轻地点了点头。
赵欣怡在元氏屋里待一会,便吩咐赵欣桐留下来照顾元氏。
此时,小蛮扶着她走出了屋子,纪中迎了上来:“大小姐,三夫人在知道六少爷入狱之后,整个人十分镇定。翡翠苑的婢女都说三夫人今日按照原样,三餐照旧,作息正常。”
赵欣怡嘴角微勾,一道愉悦一闪而过:“有说什么了吗?”
纪中思索了一番开口:“对了,三夫人只是让人传来,说大小姐您什么时候有空去趟翡翠苑。”
赵欣怡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先办事,回来再去三婶那一趟。”
“是!”
纪中应了一声,跟在赵欣怡与小蛮二人后面离开了。
······
深夜,风月明朗,群星璀璨。
一阵晚风吹来,将大牢门口处的两盏宣纸油灯摇曳不已。
监牢里,烛火忽暗忽明。
两名牢头正坐在椅子上,一名身穿便装地小厮正拿着一枚银袋子笑嘻嘻地递了过去:“官爷,您行行好,通融下。”
而他的一旁,正站着一名黑衣男子,男子低着头,穿着黑色斗篷,视线看不清他的模样。
当中的一名牢头接过钱袋子,用手掂了掂,察觉份量不轻,当即笑着用胳膊碰了碰一旁的牢头道:“你带他们过去吧。”
一旁的牢头看了一眼钱袋子,站起身子将腰间的钥匙串摸了出来:“你们跟我走吧。”
小厮朝黑衣人一看,转过身子朝牢头继续笑嘻嘻道:“得了,谢谢官爷。”
牢头带着小厮二人穿过北区,经过三条小道,来到一处大暗室走了进去。
起初暗室两旁都是水池,在三人大约走了十来米处时水池消失,便出现了两侧是由铁框制成的牢笼。
牢笼中,那些关的犯人都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牢头带着小厮二人走到最后一间牢笼时,牢头翻出钥匙串上的一把钥匙将铁框门打开,转过头朝二人淡声道:“我只给你们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放心吧,官爷,我们省地。”
小厮笑嘻嘻地朝牢头开口,牢头朝他们瞧了一眼便离开了。
在确认牢头离开后,小厮恭敬地对黑衣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黑衣人迈着不紧不慢地步子走了进去,而小厮朝躺在地上的人喊了一句:“六贵,月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