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响起了刀刃声,以及尸体倒下的叫喊声。
车身随即晃动,车前的马儿惨烈地叫了起来。
赵欣怡一把抓住惊慌的小蛮,冷静地坐在车内问:“纪中,发生什么事?”
“回小姐,前面有刺客,好像是朝着龙撵的方向去的。”车外纪中清朗的声音传来。
赵欣怡眸中一黯,心想果不其然,这一刻总算来了。
“小姐,场面比较乱,老百姓四处乱窜,我们被堵在这走不了了。您安心躲在车内,不要出来。”车外的纪中又焦急地开口。
赵欣怡一顿,若是现在出去,必定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她一字一句地开口:“好,你务必小心点。”
“知道了,小姐。”纪中话还没应完,便听见他拔刀而出,整个人相向而去。
车马无人安抚,车身抖动地越发地厉害。
耳畔不断传来厮杀声,以及老百姓的叫喊声。
小蛮躲在赵欣怡的身旁,身子瑟瑟发抖,嘴里不断低声道:“小姐,我害怕。”
忽然,一只弓箭从车窗射了进来,一把射进了车梁上,上面还带着鲜红的血液。
“啊-----”
“小,小姐······杀人,杀人!”看着弓箭上的鲜血,小蛮尖叫了起来。
“别怕,安心待在车内。”
情况十分危急!赵欣怡皱着眉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着小蛮不断安抚道。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赵欣怡紧紧拉着小蛮冷静地坐在车内。
不一会,叫喊声和刀刃声渐渐变小,马车开始变地平稳起来。
车帘被掀开,头发披散的纪中将头窜了进来。
赵欣怡一扫,发现他衣襟处的鲜血十分醒目。
他声音变地平稳,恭敬地对着赵欣怡开口:“小姐,外面刺客已经被解决地差不多了,我们赶紧离开吧。”
赵欣怡紧皱的眉头渐渐散开,掀开窗帘朝车外再次望去。
稀稀疏疏的尸体地躺在地面上,放眼望去,光是附近这一片,大约有几十号人。
老百姓纷纷逃离此处,不远处的兵官正在人群中抽查,避免有遗漏的刺客逃跑。
忽然,赵欣怡眸色一闪,那只手将窗帘紧紧地抓住。
人群中有一个蓝衣男子从这条小道跑去,而她看着这男人的五官,心中十分的激动。
没错,这人就是上一世她在梁王府暗中偷窥到的人!
没有多想,赵欣怡迅速开口道:“纪中,跟上那个蓝衣男子。”
纪中顺着窗边赵欣怡指着的方向望去,一名蓝衣男子刚好从对面跑过。
纪中会意,二话不说地跳上马车,用马鞭在马背上甩了下,应声道:“是,小姐。”
马车迅速启动,纪中一边赶路一边紧紧地盯着那男子。
没过多马车就消失在这街口,无人察觉。而在军队前方,左手被人砍了一刀的萧海峰正被人扶上了龙撵。
夜色朦胧,昏暗的云雾笼罩在圆月之上,形成一道神秘的色彩。
赵欣怡穿着黑色斗篷站在一间柴房前,她盯着柴门,一双瑞凤眼在灯笼照耀之下忽暗忽明。
她转过身子对一旁的纪中开口:“你在这守着,避免有什么风吹草动。”
“是,”纪中应了一声,小蛮扶着赵欣怡进入屋内。
吱呀!!!~
随着两人进入,小蛮迅速地将房门锁紧。
两人站在中央,屋内柴木堆叠,杂草堆砌,屋内根本不见人的踪影。
赵欣怡眸色一黯,将灯笼往右照去,地面上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液,血液一路弯曲延伸,最后停留在一堆柴木的后面。在柴木之上,可以清楚的看见鲜血。
两人对视一眼,赵欣怡一字一句开口:“先生,为何不出来露一面?
“你们这些官府之人没一个好东西。”
一声怒吼,一道身影从柴木堆后飞跃而出,朝赵欣怡击掌而来。
赵欣怡眼眸一眯,迅速地将小蛮推开,转过身子朝那人回掌了过去。
男子原本就受了重伤,此时因为再次受了内力,当场就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他靠在柱子上,紧紧攥紧胸膛,忍着剧烈的痛意,狠狠瞪着赵欣怡一言不发。
赵欣怡眉目一挑:“先生何必如此,我本无意。”
男子冷笑讽刺道:“赵大小姐,你又何必诓我?”
赵欣怡微微一楞问道:“我与先生素昧谋生,先生怎知晓我?”
陈谨平吃力咬牙:“这百凝香乃是京中官朝女子所用,你们进门那一刻,老夫便可以判定。这京中女子只有赵家可以弄枪动武。老夫见赵大小姐内力深厚,行事果断狠辣,不像是赵二小姐那般直率所为。”
之前他就一直在犹豫是否让人送信给这位大小姐,毕竟定北候府能够帮他解决手中的秘密。可没想到她主动送上门,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赵大小姐的动机。
赵欣怡丝毫不在意陈谨平防备的目光:“陈大人不亏是当了多年的荆州刺史,能有如此的谋略,小女佩服。不过今日小女来是有事相求陈大人。”
“什么事?”陈谨平眉目微微一挑。
“我们有相同的敌人。”这一字一句的话让陈谨平眸色一黯。
赵欣怡继续开口:“陈大人身为荆州刺史,这些年可谓是将荆州治理的繁荣昌盛。可惜山高路远,远在京城的皇上怎会知道陈大人的丰功伟绩。三年前陈大人偶然得到一份账册,而这份账册却是当今卫城大将军萧海峰贪污粮响的证据。”
“满口胡言!”陈谨平十分地激动,整个人却是显而易见的惊慌失措。
赵欣怡料定他是这般,轻笑一声,语气笃定道:“陈大人孤洁高傲,看到账册内容后,执意上京要将账册交给皇上。可惜天意弄人,消息早已被萧海峰知晓。于是他将计就计,伪造你贪污荆州粮响的证据。皇上大怒下旨将你陈家株连九族,你府上下八十口人被毁于一旦。若不是你被劫狱而出独活下来,又怎么会有今日的刺杀。”
“你···”陈谨平颤抖着声音指着赵欣怡,眼中有说不出的震惊。
赵欣怡犀利地盯着他,犹如一把锋锐的利剑狠狠地刺进他的心口。
“天意弄人啊。”陈谨平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力气,灰败地将头靠在柱子上说。
是啊,果真是天意弄人。
赵欣怡心中感慨,老天有眼,让她重生了。
不过,她绝对不会像上一世那般苟延残喘而活着,她誓要将仇人血债血还。
“你跟那些人有什么不同,也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陈谨平语气嘲弄,更多的是几分自嘲。
“陈大人”赵欣怡眼眸一眯,一字一句地开口:“此次韩魏两国来袭,朝中除了我父亲定北候外,早已无良将可言。定北候府世代忠良,我父亲向皇上请愿带兵到北疆讨伐,更是不惜带上了我五个府中兄弟。可惜树大招风,皇上与卫城大将军的萧海峰早已对我父亲虎视眈眈。此次北疆讨伐,无非是他们借此机会,要将我的父亲与兄弟除去。若说利用陈大人,更多的是利用我自己罢了。”
“哈哈哈哈。”
陈谨平突然大笑起来,看着如此冷静睿智的赵欣怡,心中不禁对她升了佩服之心,小小年纪,为了救自己的府门,居然有如此的勇气。
“可惜啊,赵大小姐是女子,若是男子必定前途无量。”
赵欣怡不在意地笑着,一字一句开口:“巾帼不让须眉,若是女子如同男子一般的才能和智慧,女子为何不可?”
“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陈谨平欣慰地看着赵欣怡,心想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能够有如此清醒的女子,实属难得。
就是不知道她日后会走到哪一步,难啊。
他早就听说皇上与萧海峰下定决定要除去定北候,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若是定北候府没了主骨心,这小女再逞强也不能实际改变什么,这也是他刚刚一直犹豫的原因。
“赵大小姐,你若想保住赵家只有一条路。”
“什么路?”
“自废武功。”
这话一落,赵欣怡心中划过暗茫,陈谨平继续道:“自古以来,只有死了人或者人残废了才能让人放心。一个有名无实的定北候府,自然不会引起人关注,哪怕是看起来有名无实。”
这话像是在敲打赵欣怡的心,她思索一番,朝陈谨平恭敬一拜。
赵欣怡再拜陈谨平开口:“小女再此有两个请求。”
“什么请求?”
“一是希望先生能将那份账册交给我,毕竟在这京城,先生无权无势,怕到时候会凶多吉少。二是先生才智双全,小女想请先生救定北候府于水火之中。”
空气如死一般沉寂,陈谨平死死地盯着赵欣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谨平连笑两声,嘴角带着轻蔑:“赵大小姐,我虽非奸恶小人,但也明白人与人之间需要等价交换。赵大小姐与陈某非亲非故,你觉的,我凭什么帮你?”
赵欣怡嘴角一勾,早就料到他会有所反应。
她从袖口中掏出一对玉鱼,这对玉鱼是由蓝田玉制作而成。
她递了过去:“这对蓝田玉鱼是我定北候府的传家之宝,我赵欣怡在此发誓,待到山河平定,一定还先生一个海市盛明。”
陈谨平内心惊吒,心中不禁激起千层激浪,原本对赵欣怡戒备也就此放下。
他紧紧地盯着那对蓝田玉鱼,眼中涌起无限的激动。
“小姐,附近有军官搜查。”柴门外响起了纪中轻微的提示声。
屋内三人脸色一沉,赵欣怡飞快地看了一眼陈谨平,迅速命令道:“你将马车迅速开过来,我让小蛮替先生换好衣服,务必掩护先生快速离开。”
“是”门外的纪中快速应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