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短暂的取代一切,等到刽再次能够看见,周围已变了一个模样。
声音仿佛在咀嚼声中回味着什么,当她再次开口,语气便又变了。
闪烁间,漆黑状若披风,在凌冽的风中散去,残存的些许挂在他的身上,有些阴沉的天,他站在外面,尚不知所措。
只这天,却已将气氛酝酿出几分压抑,同那语气如出一辙。
“米拉克大叔不喜欢新来的那个家伙。”声音有些埋怨,女孩不知因何,此刻出现在外,她团坐在墙边,看着一株普通的花。
终是没有舍得摘下,她的手指轻轻点在花瓣之上,引得它频频附和。
“不过嘛,我倒是很喜欢他,他是个好人,而且不会歧视我。”女孩不好意思的笑着,旋即自我揭穿了,“因为他长得比我还要惨嘛。”
女孩枯坐于墙边,自言自语,不知为何,刽总觉得她那双初见时无比透彻的眼睛暗淡了些。
是周围的光更亮了,还是她眼中的光更暗了?
刽并不清楚,他站在小巷口,不知是什么时节,风吹着,搅的天颤巍着,抖个不停。只是女孩却无比从容的坐在那,一如最初,她呆在那小黑屋中。
她蜷缩在狭小角落,小心的对着自己发现的细微美好倾尽所有。
在愈发鲜明的光照耀下,女孩的每一寸都再难像先前那样隐藏,因而刽有些怜悯了起来。
那借由黑暗粉饰的坚强沾着无数已干枯的泪,在光下彻底暴露,女孩窘迫的,此刻因无话可说,再度静了下来。
她挺直背部,双手放在蛹上,故作的随意轻松又因那双紧握的手而显得苍白无力。
刽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刚刚迈出一步,却见一个人从一侧的房子里走出,想来女孩应该就是在等他。
“走吧。”少年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十分清澈,这是刽判断他性别及年龄的倚照。
只是相对他清澈的声音,他的样貌却无比的丑陋,漆黑的斑纹覆满了他裸露出来的肌肤,想来衣服底下的部分应该也是如此。
他的肌肤肿胀,手臂与面部露出气泡般的东西,那些连成一片,就像田间的蛤蟆般,它们随着少年的呼吸,甚至恐怖的轻微鼓动着,仿若活物。
暗红的痕迹大片且随意的在他的脸上划分地盘,随着气泡的鼓动,这些平坦之处狰狞的,只让人觉得更恶心了。
只是少年并不觉如何,他大方的,赤裸的坦露了这些,带着这在旁人眼中的劣迹,神色自若的走着。
他先是走出来看了看女孩,确认她并没有出什么意外之后,这才折回门内,大概几秒的时间,又推了辆推车出来。
女孩静静的等着,待少年出来,她高高的举起双臂,在女孩真切的眼神中,少年叹了口气,将推车推近,而后走上前将女孩抱上了推车。
“嘿嘿。”女孩笑了笑。
“坐好了。”少年重新回到后方,准备推车。
矮小的推车,只是由四个轮子,一块平板,一个握柄制成,更像是平时运些东西用的,只是此刻却被当作女孩的专属座驾了。
轮子大小的高度接着地气,于颠簸中,轻微晃漾的浮尘确不令人喜欢。
只是女孩却并未露出些许的不快,她满意的笑着,轻轻后靠,靠在临时加的板子上,双手抓着两侧的杆子。
街道空荡荡的,并没有人,两个或许在平日里会被人视作怪物的家伙此刻却悠闲的走在其间,平静悠闲。
晦闪的天与凛然的风或揭示了将来的雨,电闪之际,雷尚未鸣,而这时机,最是适合着屈居阴暗肮脏中的出来,透一透气。
因只有这时,自私的人们是无暇顾及的。
“你还好吗?”面见风起云涌,一路向前,待推着女孩走出长巷,少年这才开口。
陡然横吹,失了巷子的庇护,两人全身都被风带了带,衣衫、头发肆意的扬着。
女孩迎风笑着,眯眼看着风吹来的那头,声音亦随风远去,与之相背而驰——少年推着女孩往风起处走去。
而刽,他站在巷口,正如两人看不见他,他也同样看不见两人此刻,眼神中的色彩。
三人,各自向着同一个方向看去,皆不见对方眼中的光景,只是他们却同样的,走上了同一条路。
“那还用问吗?”女孩笑着说道,声音没有很大,即使是在这样的风中。
只是刽的耳边,那声音分明说道:“那是令人浑身舒畅的风。”
于是刽便能感受着,周身那令人想放声高呼的风——一如那日的雨中。
那是一阵,细密的,要将人的每一寸不快都带走的风,只剩下真实的自我,行走在其中。
酥酥麻麻,吹得人发痒、发笑,那风有着这样的魔力,只是不知为何,两人都仍带着一丝平静的,就仿佛他们,并不完全是他们。
尚有一条长巷,一座樊笼,将这风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