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本已麻木的疼痛,苦难总在噬咬着新生的迷茫,越是强忍,它便越是疯狂,越是要将之一并摧毁。
遍体鳞伤之下,新生亦或幸存的肉被绞开、扯下,那种施加在刽身上的,痛苦带来的乐趣令他再也难以忍受,哀嚎出来。
兴奋的飞虫啃食着他的身体,已是一片漆黑,可他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倒也越来越兴奋起来。
他先前大概是痛醒的。
蜂拥而至,每时每刻,每一分每一寸,都在同它们接触着,飞虫钻入刽的体内,又在他的哀嚎中,顺着嘴飞出。
它们在他的体内开洞,开出一个个通向外界的洞。
鲜血不曾溅出,刽能感到那些湿漉漉的东西越来越多,它们轻轻泻下,变作丝丝缕缕,他的每一寸被束缚的更紧。
紧接着,那些丝线缓缓攀上他的脖子,蒙住他的头,将他整个人困在其中,他再难传出声音,亦无法看向外界。
只能凭借感觉,身体不知因何无比敏锐的感觉,那种噬咬感不停,转而他的体内蔓延,紧接着一种蠕动的感觉顺着他被挤压到失去知觉的凹陷滑落,离开他的身体。
他仅依靠两边尚有知觉的部分感知到这一情况,而后他的身体一轻,那种被死死束缚的感觉散去,刽便能动了。
但他并没有立刻的动,他仍是躺在地上。
“嗯呃——”他发出吸气的声音,像在笑,又像只是在痛苦的喘息。
汩汩鲜血直至此刻也没有流尽,仍在爬动的,沾满了他的血,它们密密麻麻,一扫而过,仿若已和刽融为一体。
而后他的鲜血开始沸腾,急剧涌的血流动冲刷着一切,连带着他们体表与体内的那些。
膨胀的气息掀翻一切,自内部自行毁灭。
“砰!”闷响令地上的茧腾空一颤,丝线瞬间四散飘飞,逆流的血攀上悲伤漆黑的逆骨,猩红弥漫在刽的周围,微微启明。
于半空,极短的世界,凸出的逆骨被源源不断注入的鲜血染红,直至崩坏破裂。
若张开的残翼,刽顺着它一并下落,坠于地面。
“呃——,呃——”他趴在地上,翻了个身,嘶喘着,看着上方,弥漫的血雾被一束束急速的漆黑冲散。
攀附在四周的飞虫再度扑来。
刽几乎本能的,唤出了那柄剑,湛蓝的光在剑成型的瞬间,自发的照彻,将所以袭来的飞虫吞入。
光芒一暗,血红像肌肤,一缕缕贴上,却已不见飞虫。
刽一愣,但他旋即撑着身体坐起,强忍不适正要站起,一条暗红已顺着地面飞快的向他爬来。
剑插地,驻剑起身的刽显然已借由剑上发出的光看到了它,但他无法阻止,身体似已濒临极限,半空飞虫虽被蓝光截断先锋,但后续的虫海仍悍不畏死的向他冲来。
脚在下一刻被缠上,紧接着刽感知到脚被重物向后带去,单脚支撑,双手抱剑的刽险些失去平衡。
来不及反应,几乎同时的,他的侧面,未被发现的死角,一股巨力再度传来,缠着他剩下的那只脚一带。
趁刽毫无抵抗的倒地之时,那缠绕之感迅速的蔓延,若正向上攀附。
两股力量缠住他的双脚,在他的腰间汇合,彼此缠绕,紧接着巨力一绞,顷刻间粉碎了刽的骨骼。
密集的飞虫像针雨,刺痛感源源不断的洗礼着再度倒地的刽。
刽在这密集的冲击中拼命的用双手撑地想要爬起,但下半身已失去知觉,更糟糕的是,那两股力量取代了他的下半身,此刻正替他行事着功能。
不知怎么的,刽在承受飞虫侵袭时,他站了起来,腰部与下半身失去联系,软软的,他向后倒去,仰视上方,于是虫海开始攻击他的正面。
他的“下半身”正有力的走着,平稳的,不知要将他带去何处。
刽再度虚握,猩红的剑被他在手中,对着空中一扫,泼洒的血红吞没一切。
正要像腰间那两股力量缠绕的交点刺去,黑暗中,两条暗红再度从黑暗中探出,缠上了他的手,刽只觉双手一沉,紧接着两股力量相互缠绕,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背后。
刽看不见这些,但下一刻,他的头也被一股力量拽着向下,他已与下半身近乎垂直。
脑袋被死死的缠住,无法呼吸,挤压的感觉若想要将他从身体里赶出去,刽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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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呻吟声与到处都是的嗡鸣交织着,形成一声声无人的低吟。
而后是抽泣,直至泪水耗尽,归于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当外界的震颤影响到本密闭的此处,这里才重新苏醒过来。
突然间,被漆黑的箱子内,淡紫色弥漫而出,而被这些冒着紫色荧光的“花”簇拥着的怪物,她若花瓣般敞开的下半身,突然向上弯曲。
睡去的女孩在淡紫的光下安详的,看起来十分温馨,但实际上,它们却是正站在一片片飞虫之中,飞虫抖动着若一张张人面的丑陋翅膀,发出光芒。
怪物面前站着一个人,他被四条暗红束缚,它们撑着刽,令他笔直的站在怪物面前。
女孩脸上的泪痕像是最圣洁的花上褪下了露珠,但此刻也已非清晨,她的双手轻轻的停在刽的脸上。
然后背后融化蠕动的漆黑从上方将她吞去,连带着刽,像一只反方向弯曲的虾,它们并作一个圆球。
紫色沾染暗红,并作一线,开在球的正中,撑开诡异的...白色。
眼睛眨动,带着一片格格不入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