刽站在原地,缓缓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如果你本不愿意去招惹这些?”
“因为只是一场游戏?”朱瑾无声的笑着,在刽的背后。
见刽没有回头,而是提步,朱瑾便又缓缓收起笑容:“因为我已经感到厌烦了。”
“厌烦?”刽止住脚步问道,“怎样的...厌烦。”
“对埋于尘土之下的蛆虫的厌烦。”
“你想要离开?”刽问道。
朱瑾摇了摇头,“只是想让你也看一看,又或者说,看看你会怎么选择。”
“........”,思绪在身体片刻的停顿与沉默之中追了上来,“我...要去的。”刽低头看着脚下的尘土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我想看一看,真正何曦的阳光。”
刽重新抬头,手掌轻轻挥过,掌缝与掌外的光覆盖着一层灰,正缓缓暗淡,只是倘若有一个人能够将这些灰蒙剥除,它是否能够开的灿烂呢?
刽曾在踏入这的一瞬迷茫,迷茫于在这样的地方,究竟怎样的东西才是美好,又究竟是否存在这样的东西。
似乎,是有的,刽在见到那抹笑容坚信了,尽管朱瑾的话将这似乎仅仅只是美好谎言的虚假造物无情撕碎,但...至少刽有了方向。
“不怕这只是自我安慰?”朱瑾玩味的笑着,仿佛看透了刽的内心所想。
刽看着前方的光,光照亮巷道,转过拐角,留下小小的阴影:“哪怕这仅仅只是自我安慰,但到底也是能将那些尘埃,阴影擦上一擦的。”
“只要我...”刽抬头看着头顶的太阳,“足够高尚。”
刽恍惚间想到陈洛对自己说的话,他对自己说,自己并不高尚,只此刻,他开口:“我会变得,足够高尚。”
“现在来看,过去的那个你在这条路上是失败了的,但即便如此,你也还是要这样做吗?”
“即便可能会记忆全失,力量尽散。”
“....”,“至少现在,我会走下去。”刽回答道。
“那么至少现在,我会保护你。”朱瑾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那么现在,闭上眼睛,感受你的光,永远的,记住它。”
刽踟躇一瞬,便闭上了眼睛,与平时不同此刻闭上眼睛的世界,世界五彩缤纷,渲染于一片白,而此刻,一道色彩鲜明的,似乎被牵引着,如丝带般向他飘来。
刽转身看着那条丝带,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触碰那红色,丝带在两者接触的瞬间涌入他的身体,紧接着他只感觉身体一阵如进食完毕后的满足感传来。
低头看着身体,却见那些红色的气流连贯的注入一个个窍穴,淡淡的红色丝线将他们彼此串联,缓缓构筑成一个图形。
转移视线的瞬间,红色的丝带已经飞快的涌来,平展开的前端带动后方,直接包裹住刽,又转瞬即逝的,尽数没入他的身体。
如梦初醒,刽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朱瑾那看傻子的表情。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赶忙收回先前下意识伸出的手臂,紧接着询问道:“这是什么?”
“感受它,想着把它取出来。”
刽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到先前见到的图案,便尝试着将它取出,只瞬间,一柄血红的剑出现在他的手里。
“这是——”
“喔,干的不错,那么接下来的就交给你啦。”朱瑾称赞道。
拐角,两道身影奔出,径直朝着刽先前站立的方向劈去,三人面面相觑,眼神之中都有着诧异。
刽瞬间反应过来反击,他并不打算手下留情,眼前两人先前面露的凶相和这怎么看都是想致自己于死地的行为都令他更加坚定。
握紧手中的剑用力斜劈,初次使用,并不熟练,剑身溃散的血色随着挥斩划出一条线,如短棍一般被乱涌的气流包裹鼓动。
两人也在此刻反应过来,他们默契后退,避开刽的这一击。
刽挥剑追了上去,小巷并不是能让两人太过施展开来,两人便索性并肩齐行。
两人手中的武器一柄斜向上,一柄斜向下斩去,在半途死死的夹住刽的剑,皆是短剑,一红一蓝,此刻气息喷涌,水火在刽的表面交融,想要将刽的剑直接斩断。
扑面的蒸汽遮蔽视线,倘若这一击得手,失去武器的刽或许将被直接杀死。
只是刽的那柄剑,于水火正中似被极端的力量捶打的剑并没有被两股完全相反的力冲断。
些许凹陷,不受刽拘束的表面,外泄的力量,流淌的血色在这一击下,受击处大片血红如被挤压一般挥洒喷涌。
血色穿过水火交织成的蒸汽泼洒在四周,粘在两人的身上,墙上。
刽下意识的挥剑,却是连带着附着在周围的那些一同,那些四散的血色似嵌入体内的刀片,此刻随着挥动,墙体剥蚀,两人的身体也被撕开数条伤口。
沉默中的战斗,此刻战局由刽主导,他的力量大过两人的合力,在两人的夹击中挥动长剑,此刻飞快的旋转一圈,带动那些血色飞快的又一次撞在两人身上。
刽无暇顾及周遭,只是墙体撕开的烟尘与蒸汽,还有血色却一点也碰不到朱瑾,她饶有兴致的看着刽的战斗。
笼罩的蒸汽瞬间被刽扫散,旋转一周的剑拍偏两人夹击的短剑。外围的血色穿入他们的身体,手臂,又贯穿而出。
饶是如此,刽面前的两人也一点声音没有发出,两人吃痛的瞬间,默契的再次欺近。
手臂微抬,短剑皆变为倒握,左右手交换,两柄短剑瞬间夹住刽的剑,两人在刽剑的两侧,卡着剑一左一右前进,重重的撞在他的身上。
并没有如两人预料之中的那样直接撞翻刽,刽甚至只是踉跄的退了一步,以至于他们打算挥出刺下的短剑也因为肩膀抵着刽的胸膛,无法挥出。
如他们预料的那般,刽左右抽剑不得,不想后退,便只得上抬长剑。只是这一抽剑,空出的两柄短剑便瞬间有了施展的空间。
稍稍后仰身体,给短剑发力的空间,两柄匕首便一起向上挥出。
刽看着两人胜券在握的表情,他们满身的伤口,但却并不致命,只令他们更加狰狞。
“要...挡住。”刽想到。
两柄夺命的短剑交叉着,两人想要合力将刽斩杀,但这也是他们留下的唯一一的破绽。
刽死死的看着两人短剑交错的那个点。
“现在挡,已经太迟了。”
那夺命的点离刽越来越近,红蓝两色交织喷涌的蒸汽再度喷出,遮掩视线,确保万无一失。
“锵!”一声声音却是在烟雾之中响起。
黑色的倒映,刽的长剑却是奇迹般的挡住了两人的合击。
那瞬间,剑身如流水般转瞬间流淌至下方,刽便瞬间完成了从正握剑到反握剑的转变。
剑抵住前方的剑,令后方的剑撞在其上,待消去所有的力,刽循着那玄之又玄的感觉,却见剑身倒流,又在瞬间成了正握剑。
长剑划破烟尘,一剑斜斩,斩断一人,横斩的剑迎上措不及防之下终于慌神,转身阻挡的短剑。
刽的身体前冲将那人撞在墙上,一只手抓住他握短剑的手,紧接着剑锋流传,他虚握的拳头一挥,横着抵进,直接切下了他的脑袋。
烟尘缓缓消散,只剩下一个两段瘫倒在巷子的尸体,一个尸首分离的尸体,还有站在两具尸体中间的刽。
剑随着烟尘,在战斗结束的瞬间,心神松懈,回归窍穴,刽回头看向朱瑾,喘息着,只是神色平静,半点没有因为杀人的惊慌。
“噗,你这也算高尚吗?”朱瑾的嗤笑打破了平静。
“他们,该死。”刽回答道。
“也是。”朱瑾点点头:“那就走吧,边走边说。”
朱瑾说罢走上前去,带头想要回到先前遇到的老人所在的房子那,她的神色亦是平静,甚至比之先前,还要轻松愉悦了不少。
在两人的眼中,似乎死人,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