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世界很大,但我们的世界却很小,罗萨。
我们见不完世界的大大小小,只能挑拣着自己喜欢的,一步步看过,所以明白自己喜欢什么,是很重要的。
因为只有如此,我们才能在这纷杂的丑态中,觅得一丝宁静。
不过....
“不过?”
正因为喜欢,所以见着美好被那些外物一点点被摧毁,这份宁静只会越来越少,比一丝一毫还要少。
更多地,只会是愤怒,仇恨,那些丑陋摧毁你心底的美好,也摧毁你,同化你。
到那时,你该怎么办?
我会保护他,不让他被摧毁。
.....,你看到天上的那些星星了吗?
看到了,怎么了?
他们站出来,他们闪亮,他们便不同于过往,成了别人眼中的特别,美好。
只是光终有燃尽之时,因为格格不入,因为心气消沉,因为他无法再像过去那样。
罗萨,你要牢牢地记住一件事情,以后,你的所有选择,如若本心使然,那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不论对错?
“本心使然,那么对错不是在做出那个选择的时候,就已经明了了吗?”
“我相信的。我们,无法放心大胆的做坏事,就像他们无法自然而然的做好事。”
“因为善恶由心,而很巧的是,我们每个人,都很愿意倾听心的声音,不论他是否早已腐烂。”
..............
“......”罗萨费尽的睁开眼睛,耳边传来的声音很嘈杂,他似乎正是被这声音吵醒。
微微刺眼的光线在灰尘极多的世界,穿过淡黑的眼帘投入他的眼睛。
罗萨又立刻将眼睛眯上,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晕倒的了,脑袋很疼,以至于那光令他的脑袋轰鸣着,像是要炸开。
只是下一瞬,当他再看向眼前时,世界,光线又似乎正常了许多,柔和的,声音也轻了许多。
先前昏迷时,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很久以前,他与那个人的对话,而此刻,那短暂的突兀就像过去与现在,梦境与现实的分界,无比的清晰,却又痛苦。
于是,他便知道,自己是醒了的。
脖子硌着什么有些酸疼,一切渐进,与他的意识同步的浸入身体,调动身体的各个部分。
他猛地直起脖子,看着身前的一切,如若惊醒。
突如其来的动静令周围一静,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他在酒馆里,靠着椅背昏睡,而此刻,眼前胡吃海塞的两人转过头看着他,大眼瞪小眼。
“醒啦?”朱瑾淡定的说道,将筷子夹着的菜塞进嘴里。
周围的气氛瞬间恢复,甚至隐隐的,还有嘲笑罗萨的声音传来。
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一言不发,只是下筷的动作飞快,便听到朱瑾笑骂道:“慢点,好歹给这家伙留点。”
罗萨这才注意到身前的碗筷,只是看着眼前这一盘盘的狼藉,他哪里有下筷的兴致,更何况自己也早就不需要进食了。
他便继续这么呆坐着,看着面前的两人下筷不断,刽似乎有些良心过不去,便小声的说道:“真的很好吃。”
罗萨并没有回话,只是思索着昏迷前的事,便又在某个瞬间突然想到,自己似乎是被打昏了强行带到这里吃什么所谓的散伙饭的。
稍稍有些松懈的坐着的他猛地支棱了起来。
“这顿打可不能白挨!”他心想道。
于是他就像反应慢了无数拍一样,这才拿起碗筷开始加入战局。
“呵。”朱瑾无喜无悲的笑道。
就好像是在嘲讽自己就只有这么点出息,罗萨这样想到。
“等等!我怎么能这么没有出息。”
只是饭菜下肚,罗萨却没有在这所谓的羞耻心中停下自己的动作。
“似乎真的很好吃...是自己太久没有吃东西导致的吗?”
于是他开始打扫战场,在面前两人值得玩味的眼神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当酒足饭饱的三人靠在椅背上休憩时,一股能容纳在这边喧嚣之中的安详便油然而生。
饱腹感,满足感,当经由自身的意志感知到每一丝每一毫之后,这样的进食便有意义的起来,当这一切结束以后,人便也就短暂的进入了那自我的神圣领域。
罗萨轻轻合眼,暂时不去管那些所谓的东西,既然只是一顿散伙饭,那么等上一等,又能怎么样呢?
于是乎,他在闭眼的那刹那,突然的意识到了,或许自己也只是不想打破这一切的美好与祥和吧,所以才没有发作。
“嗯......”朱瑾靠在椅背发出代表舒适愉悦的呻吟。
而刽,进食过后的他,身体似有真正暖流流淌,他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变得更加的饱满而有力量,他喜欢这种感觉。
转头看着周围的人说说笑笑,得意之人所得意的,幸有他人陪伴,失意之人失意的,幸有孤独掩盖。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眼前世界究竟是对是错,又是否需要毁灭?
刽不清楚,他只是在心底默默地记下这些,以便之后,自己所做的修正,至少在这些记下的地方上,是正确的。
“吃饱了?”朱瑾问道。
“嗯。”刽浅浅的笑着,思绪此刻放松的,柔和如水波,更为的敏感,也更为的温和。
“那就走吧?”朱瑾说道。
“嗯......”刽下意识的想要答应,却又立刻觉得不对,还什么都没有讲,此刻离开,不是就要立刻与罗萨分别了吗?还是说要做的更绝,再把他打晕?
刽睁眼看着眼前的两人,两人都静静的与他对视,似乎都准备离开,便只是等着刽的答复。
“那就走吧?”刽看向朱瑾左眼挑眉,右眼轻轻眯起,试探的问道。
“你问我?”朱瑾被刽的表情逗笑了。
“那就走吧。”刽索性便不再想这些了,反正朱瑾既然发问了,总有自己的道理,三人便移开椅子站起,准备离开。
这一动作自然引起旁人的注意,还有老板的注意。
三人坦然的朝着门口走去。
老板赶忙说道:“喂你们还没有——”
只是下一刻,在他们眼皮底下的三人却瞬间失去了踪影。
他们难以置信的说道:“消失了?”
一瞬间的寂静,紧接着是骚乱,无数的声音交织着响起,发散着自己的惶恐与震惊。
“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这里也已经不安全了?我看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我可不想为了钱把命给丢了。”
................................
无视身后的骚乱,一行人就这么如入无人之境的走出了大门,来到了外面。
外面暗沉的色彩似乎已经来到了晚上,不知何时亮起的灯明亮的,一盏盏延续在道路之上,而他们站在酒馆的门口。
朱瑾抱着头一路带头走着,远离街上的人流,朝着一侧幽暗的小道走去,三人前方朱瑾,后方刽,中间夹着罗萨。
刽途经一家小摊,手推车上摆满了小玩意,其中的一件引起了他的注意,只是现在到底有正事,便留恋的移开视线作罢,追上了前方的两人。
与小摊擦肩而过,摊主也置若罔闻,三人便来到紧挨着小摊的小巷子里,此处幽暗的连接另一头的光亮,尚无人,他们便走到了其中,来到巷子的中间,然后朱瑾率先停下了脚步。
“想好了?”她转过身问道。“倒是谢谢你难得懂事,没有坏了我的兴致。”
“我不是在之前就已经给出了答案吗?”罗萨回答道,黑暗之中看不见朱瑾的表情,他便有些忌惮,毕竟眼前的人可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轻松的将他打晕了过去。
“可是啊——”朱瑾又转过身,这让罗萨稍稍有些安心下来,“从之前到现在,你不觉得他们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吗?”
“他们,那些外来者吗?”罗萨反问道。
“可不只是外来者哦。”朱瑾说道,她看着前方,又转过身来,两次转身,阻挡的光线穿过露出她的侧身,她带着淡淡的,自信的微笑。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切,无聊。”罗萨完全不相信朱瑾的鬼话,“我只相信我见到的,更何况...”
“更何况?”
“更何况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吧!”罗萨质问道。
“诶?什么话?”朱瑾缓缓的靠近罗萨,只是罗萨,他想到了什么,便完全不在怯懦,而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有不知道多少人失踪,他们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淡定样子。”
也就是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朱瑾也穿过罗萨,走到了他的身后,将前方的路让给了罗萨。
少女看着刽,“似乎是很糟糕?”
“还远远不止!”罗萨回答道。
“可你从来到这里到现在,又究竟看到了多少呢?你怎么就这么的肯定呢?”朱瑾笑问道。
“你就能这么确信的,随意的,替他们做出选择?”
“再多看看吧,至少,看看那些真正需要见到的,再做出你的选择。”
“就比如刚刚提到的失踪。”朱瑾说道。
“我自然会亲自去看看。”罗萨说道,便提步想要往前走,穿过小巷,只是在这瞬间,朱瑾又开口问道。
“那就比试比试?看看谁能先找到真相。”
“有这个必要?”
“弄清楚加害者与受害者的关系,对你接下来的行为会很有帮助哦。”
“毕竟加害者与受害者,很多时候也只在一念之间。”
“......”罗萨沉默着,便接着迈步,“我会考虑考虑的。”他说道,再即将踏出巷子的那刹那。
身后不再有动静,朱瑾便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刽说道:“一句话都不说,倒是省事?”
“.....”刽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他有些...插不上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唉。”朱瑾叹了口气,“走吧?”她问道,走向刽身后的道路,那是与罗萨相反的道路。
“去买你想要的东西。”朱瑾补充道。
“!”刽猛地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哼哼!”朱瑾得意的享受着刽的注视:“我无所不知。”
只是当两人走出巷子时,那儿却已经什么都没有剩下了,悄无声息的,摊主与她的手推车消失不见。
“啊呀,光顾着聊天,都没有注意这边呢。”朱瑾睁着眼睛一脸惊讶的说道:“倒是省下来一笔呢。”
“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这个嘛,当然不算。”朱瑾笑了笑,便问道:“吃饱了?”
“嗯。”刽点了点头,其实并不太在意那件小玩意,只是件发黑的石头吊坠,而它似乎在那瞬间,散发着的淡红吸引了他的注意罢了。
“那就找个住的地方?”朱瑾问道:“等飞船补充好能源,我们也就该出发了。”
“不是要比试吗?找到失踪的真相。”
“啊,你说那个?”朱瑾笑眯眯的看着他,置之一笑:“只是给他短时间找点事情做而已,至少在我们离开的之前,能清静些,没有那么多的麻烦。”
“....”刽沉默的看着朱瑾,“好狡猾。”
“怎么,想要跟他比试比试?”
“不用。”刽摇了摇头,并不在意所谓的比试。
只是朱瑾却似乎被刽一提,稍微来了点兴致,她看着幽暗的街道,这里并不美好。
“嗯....”她思索着,便说道:“那就先从找到失踪的摊主,买到你想要的吊坠开始?”
“所以说,不用啊。”刽看着来了兴致,同先前两人独处时一般无二的朱瑾,便有些害怕。
“天色还早,就当找点事情做咯。”朱瑾笑着说道,说的理直气壮。“毕竟说好了要补偿你嘛,一顿饭哪里够!”
刽只是看了看四周,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夜幕,叹了口气。
“真的不用。”他说道。
“我说用,就是用!”朱瑾笑着看向刽,率先迈步。
“出发!”她元气满满的说道。
.............................................................................
幽深的小巷,一处坑道不知何时出现,连通地底,究竟是深黑从上方涌入地底,还是从下方漫出小巷,无人知晓,只是此处在那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中格外的惊悚。
无人经过,甚至外界的人完全没有人察觉到,进入小巷的人仿佛没有见到那个坑,没有听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自然的走过。
在深黑的夜,在瞬间被一双沾满血迹的手拽入深黑的坑之中,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叫喊,他的表情仿佛仍在行走,仍在做着什么。
咀嚼声便继续着,与外界与世隔绝的,只留下一辆手推车,与一堆小物件似乎安然无恙,得意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