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法变成什么,只因为我们,只因为那些联系,就像头顶的繁星一样泾渭分明。
我们只能不断的找寻些什么,做些什么,这些,每做成一件,便也就越发闪耀几分。
在这黑色的群山凹凸之间,人是要找到些什么的,不然,这从地面升腾起的黑,是足矣吞噬掉一切的,包括那些,头顶的群星。
星球断开了联系,此刻,无数的人,沉沦于此,彷徨于此,汹涌的黑色,浪潮将侵吞群山,仅存的人们,苦难之间辗转,立于山巅。
天空,阴暗无比的天空瞧不见任何光彩,如尘埃般的黑色粉尘像火山灰,不停的飘落在这世界,获比卡兹的天空瞧不见星星。
而获比卡兹,它暗淡的,就像快要熄灭,快要沉睡,只是此刻他自身,受潮的柴薪爆发的最后响声,就好像要将什么抒发出来。
不甘?腐烂?倘若只是这些,那么会不会,并不是那么的好,只是它毕竟已经这么糟糕,是不是又很合情合理了?
此刻,只是在此刻,烟霭如火山喷发,遮天蔽日,这座以矿存在的星球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枯竭的矿脉拼命才能堪堪挤出的几丝生命禁不起太多的挥霍,就像将息的火星,稍大的风一吹,他便索性不再挣扎,彻底睡去了。
陆续离开星球,背井离乡,人越来越少,归根结底,还是在于黑潮的爆发。
是的,人们将这些从地底喷涌而出的东西,称作黑潮,最初他们从矿洞,矿脉的深处,喷发。
于阿卡罗萨氏的长达七十年的统治下,共计喷发过三次的黑潮,也正是这三次黑潮,将这偌大的国家掀翻。
距阿卡罗萨开国,被加速开发的星球,矿脉以远超先前的速度枯竭,而第一次的黑潮爆发,是在第五十年的时候,同步挖掘的诸多矿脉,这星球深入地下的通道,经过五十年的挖掘,终于迎来了第一条矿脉的枯竭。
人们听到矿底的低吟,就像魔鬼的呼唤,时而哭泣,时而怒吼。
第二天,喷涌而出的黑色吞没整条矿道,淹没了周围的一切,只是那时,喷涌而出的黑潮还没有那么的遮天蔽日,而是仅仅喷出两人那么高,如喷泉那样,紧接着覆盖在地表。
那些黑色...在半月后,缓缓退下,通过其他的矿道,只是当人们探索时,却发现那些矿道,矿石已经补充了许多,此刻外壁簇拥着一层崭新。
关于发掘出来的....这些黑色晶体,似乎促使其形成的根本,已经被发现了。
人们并没有在意,甚至将之称作星球的馈赠。
只是单个矿洞的喷发,并没有什么伤亡,也就没有什么人记得,那些被压下去的几份失踪人员名单。
有的人,他们在黑潮爆发的那一天,在矿洞中收尾,他们再没有回来。
欣欣向荣的发展大势下,掩盖了一切忧患的火苗,直到第二次的爆发,这一次的试验,被刻意控制着,遍布整个星球的零散矿洞在同一天枯竭,再没有留下任何。
整个星球似乎显出颓势的矿产,于七十年末,一次企图用黑潮反补整个星球的矿坑的计划,试验,展开。
而也就是在这时,人们才明白了,原来这黑潮....亦或者说被那些外来者称作获比卡兹的星球,究竟是如何形成的。
它们,想要吞噬,汹涌的黑色喷薄,一齐爆发的黑色于瞬间让这星球,让这一直以来只有少数绿色的星球整个,变成了黑色。
黑色如烟雾,如泥土,轻盈翻涌,却凝住它所触碰到的一切,接着如有意识般攀附,吞没。
建筑如软泥般坍塌,来不及逃走的人们哭喊声被困在雾中,沉闷的,折射成其他的声音,人们躲在山巅,躲在越高越好的地方,目睹着这些惨状,看着黑色吞没山腰,然后止住。
灾难过后,凝实的地表,看不到任何矿坑存在的痕迹,一切仿佛回归的最初,只是这颗星球再没有任何绿色,暴涨的人口,想要活着...他们只能依靠外界,依靠他们过去引以为傲的...矿石。
有权势之人已经开始准备乘那些外来者的飞船离开,而他们在离开之前,仍要做的一件事,自然是填满自己的腰包,越满越好。
以至于当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于半年后,被暴力打开的矿洞再度爆发出的,冲天而起的,遮天蔽日的黑潮出现的时候,一切都被吞没了。
一切文明本身,所有建造的东西都彻底被埋没,同化,成了地底的矿石,只剩下的,一批特别的人,他们活了下来。
厚厚的黑色,冲天的黑色将天遮蔽,大地涨着,填平一切,留下的几个尖尖就像小沙包。
这里到处都是沙包,只有极少数的,那些最最高的山,此刻便成了一座小山,
当前来探查的飞船零散吃力的穿过烟霭飞来一次过后,就再没有人来过了,有的人抓住机会拼命挤入,而有的人,现在还生活在这看不到希望的星球上的人,他们被永远的留了下来。
永远的困在了那,似乎没有将他们包裹同化,可却无时不刻在同化他们,令他们绝望的黑色之中。
........
“陈洛,再这么挖下去,恐怕黑潮又要爆发了。”青年说道。
他面前的黑色短发青年背对着他,看着这昏暗的天地,蒙蒙的光亮和这些仅存的希望一样,若有若无,吊着一条命。
“你还有什么办法吗?”陈洛反问道,“我不想就这么在这里呆一辈子。”
“可万一真的爆发了....”青年惴惴不安的说道。
“它们...不会伤害我们的。”
“......”
青年沉默片刻,似乎这句话令他想着些什么,他便又有些失落的接着说道:“你说,真的能挖到飞船吗?”
青年的话令一直背对他的陈洛转过身来,看着他,他漆黑的眼瞳,沾染周围的黑,如矿洞般深邃,此刻微微一笑,用温柔的语气说道:“能挖到的。”
“......”
陈洛的话并没有令青年感到安心,正相反,他感到无比的惶恐,而他们身后,两人站在的高地之下,一个巨大的坑,无数的晶簇林立,其中的人也正在往外走着。
这里,印象中曾有一艘飞船,而现在,不知它被埋在多深的地下,又究竟有没有成为这满地的晶簇。
众人忙碌,而此刻,名为陈洛的青年走了几步,与走上来的众人打招呼。
“辛苦了,大家。”他说道。
“结果今天又没有任何发现啊。”一位女子泄气的说道,此刻靠在一个青年肩上。
众人站定,男女之间两两站定,一共六人,隐隐之间便显露出彼此之间的亲密,在这样暗无天地的地方,总归是要有些盼头的。
而剩下的,便只剩下陈洛与那先前提前上来,似乎忐忑万分,与陈洛对话的青年。
此刻众人交谈着,便只剩下那孤零零的青年,他一个人稍稍离得远一点,在陈洛的身后,远离人群。
他不同于陈洛这个隐隐成为众人主心骨的人,他腼腆,自卑的,只是此刻,陈洛却转过头看向他,招了招手,他仍是愣在原地,却被陈洛硬拉了过去。
“罗萨,不用见外,大家都是一家人。”陈洛说道。
“一家人吗?”罗萨在心中问自己,低头看向地面的双眼,黑色覆盖,如浪潮汹涌,只一秒,便如活过来一般瞬间冲向他。
罗萨被措不及防的吓了一跳,一用力便一屁股跌倒在地。周围的人笑着,便只是陈洛伸出手,想要拉起他。
“怎么了?”陈洛问道。
“大概是...有点累了。”罗萨摇了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