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李梦,不能伤害李梦!”李梦只觉耀眼的蓝光充斥于他的眼中,身体的疼痛感,与脖颈处的分离感。
明明这些都无关紧要,这些疼痛明明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但他的身体却根本不受他操纵的,自顾自倒了下去。
“但你的大意害死了他。”面具的声音适时响起,幸灾乐祸的嘲笑着他。
“不,我没有,从我的身上滚下去!”李梦愤怒的大吼到。
“你在将你的无能造成的过失迁怒与我,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面具大笑着,“快想想该怎么办吧,这副身体马上就要崩坏了。”
“我可不怕这些。”李梦说道。
“就因为这样,你就毫无抵抗的任由身体倒在地上,静待死亡?还是说,你想让李梦死去?”面具嗤笑着,“你永远成为不了李梦,任何人都会无比珍惜自己的生命,除了死人,亦或者,你根本就不是人,你这怪物。”
“.......”李梦沉默着,但面具的话却惊醒了他,对,他该反抗的,于是他催动着体内的血气开始主动抗衡那些血气。
“怎么不说话了,怪物?不用伤心,怪物也有怪物的生存之道嘛,掠夺与被掠夺,你看,多简单,很适合你不是吗?”
李梦沉默着,倔强的在体内与四射的蓝光厮杀着,但正如先前说的那样,肆意破坏的,卓尔黎注入的水气本就是有死无生的。
“别再摆弄这些小把戏了,把你真正的实力展现出来,怪物总有与生俱来的本领的。”面具看着胸口越来越多的蓝光穿出的李梦,不满的催促着,“赶快把身体补好,你不会指望周围这些将你的身体修补完毕吧。”
“修补?”李梦内心中无声重复道,然后,他不再追逐那些毫无规律的蓝光,开始用身体内的血气弥补身体。
怎么回事,这种熟系的感觉,就好像重复了无数遍一样,李梦缝补着身体,诧异着。
“但以这样的速度,完全来不及,修补及不上破坏。”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有什么本领?”
怪物,掠夺,死亡,先前面具说的话不停的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快想起来,快响起来!”李梦在内心里大吼着。
声音似乎勾起他内心深处的本能,亦或者是因为他的情绪波动?怪物,掠夺,死亡,三个词语倏忽间连贯起来。
“怪物如果不进行掠夺,就会死亡。”不是是谁对他说的,但话语却回荡着,不停扣响他的心扉。
“不,我不要死亡...我不要李梦死亡...”李梦说道,于泡影中跪坐的他,双手撑地,颤抖着,黑色的细线不断从他的身体里升起。
与此同时,他身下的血池,原本重合的三个画面开始波动,分离。
孩提被狠狠的踩在脚下,长剑从他的背部直接插入,穿过肚子,视野越来越黑。
业火焚烧的少年在大火中,无数的黑影顺着蔓延到青年身上的火,不断的跑进他的体内,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直至火焰变黑,少年变黑,世界便黑。
青年站在尸山血海中,再无人影,他便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两侧尸体堆起的山谷夹着的前方,而后,两侧的尸山缓缓闭拢,将青年封闭在其中,永无天日的视线,光亮连成一条指向天穹的细线,然后一切尽归黑暗。
“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李梦大吼道,他的身下,血红全部变成漆黑,像是泥潭。
“红色,我需要更多的红色。”李梦魔怔般自言自语着。
他的灵魂敏锐的感知着一切,哪怕隐藏的再深。他看着四周突然像是换了一个颜色,红色充斥着整个世界,他仰头看向天空,翻滚的红云正降下粘稠的血雨。
“轰!”并非从李梦身上发出,而是被李梦从天上缓缓扯下的血气形成的光柱直直的落下将李梦笼罩。
密集落下的血线从天穹拆下,落在半空,与周围的雨丝格格不入,却又如真正的雨,混在猩红的背景中。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没人会相信天际会涌出如此庞大的血气。
“这怎么可能?”卓尔黎转过身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根本就违背了常人的认知。
四周不断有红色连续的向笼罩住李梦的那通天的血柱中汇去,可这些地方,有很多,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血气。
那这些地方又为什么会存在着呢?积水中,废墟中,完好无损的房屋中,降雨的天空中。甚至于...
卓尔黎低头看向他的身体,“我的身体......”
即便他立刻用水气在体表裹了一层水膜,也阻止不了哪怕一丝一毫,他的身体,源源不断的血气向不远处的李梦飘去,也就是在这是,他注意到他的右手,他的右手变成了沙子一般的细小颗粒,正在缓慢的消散。
不仅是他的手,周围的一切,凡是被李梦牵引出血气的,都正在缓缓化作细沙,消散作虚无。
他动了动他的右手,肿胀到失去知觉的右手手指轻微动着,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他的指头,正随着时间慢慢消逝,包括周围的一切。
如果只是破坏,消减,他尚能接受,但不留痕迹的毁灭,唯独这点,他不能接受,因为这里是他唯一的家园了,除却这里,他已无处可去,更因为,这里是他苦心经营的地方,是他无数个日夜推窗看去的地方。
他需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他担忧的向后方安静下来的街道望去,哪怕视线被林立的建筑阻挡。
“不要有事啊。”他说道,思考与言语间,一直挪步前行的卓尔黎看向身下那柄剑,他俯身,用尚且完好的左手握去。
“连这都正在消亡吗?”卓尔黎看着正在消亡的剑尖,毅然决然的转身。
他的眼前,微微缩张的血柱就像虫卵,孵化着其中的东西,而他要做的,就是将之扼杀在其中。
他握着剑,飞快的前冲,落下的雨开始消散,漫天砂土,只是天地间的水气好像也顺着天上的大洞疯狂的暴涨着。
每一个跃步,消散的雨丝与溅起的水珠都猛地炸开,成为尘埃,砂砾般微小,这些细小环绕着周遭,组成的破碎世界,虚假且不真实的。
他看着他与那蛹越来越近,那蛹动的也越来越剧烈,随着距离拉近,消散的越来越快的剑与他的身体,周遭那些在这片近乎静止的世界,随着这世界唯一在动的人行动,飘荡着一同向前方涌去的尘埃,带着浓郁的水气,汇聚在卓尔黎身旁,随着他的前冲,不断向后飘散,却又不断有新的在他身前形成,这些,飘荡如衣衫。
左手持剑,右手握着,卓尔黎看着眼前一并散去的剑与右手,不为所动,将剑直刺。
只是那剑却在接近的最后不断的溃散,节节散去的剑身在靠近那血柱的瞬间化为乌有,就像撞在无形的墙上,不断被削去,连带着他的右手。
卓尔黎盯着眼前抖动的越来越剧烈的血柱,满不在乎,为了达成目的,小小的牺牲又算的了什么呢?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血柱,咧嘴一笑,空气中浓郁的水气在先前的冲锋中不断的被他吸附,搅动一切的涡旋在毁灭的瞬间,将汇聚在其上的水气猛地散出。
崭新的蓝色光剑散发着朦胧的水气,出现在刚刚完全消散,连剑柄都不剩的,空荡荡的左手,蓝光骤然向前延伸,替代那铁剑刺进那蛹中,刺向那记忆中躺在地上的李梦身上。
“啊!”痛苦的惨叫随着剑身的每一次伸入,就仿佛摩擦着骨头,发出的细密而深入骨髓的叫声。
世界,流转着的血气骤然一凝,只剩水气还在不停流转,但下一刻,周遭的一切,猛地向李梦涌去,光柱破裂,露出其上黑色的空洞,阴云涌去,将之掩盖。
一切,汇聚在李梦的周边,然后凝固在身旁,静止了下来,明明虚无缥缈的气体,就在此刻,仿佛有了实体一般,将卓尔黎架在了原地。
被外力侵入,紊乱破坏的血柱,正不断四散的血气短暂的掩盖着李梦的身形,但掩盖不住的,是不断散出的,比红色更深的黑色。
卓尔黎看着右侧,一柄暗淡的红剑,剑身猛地伸出,却长到延伸出数米远,然后,它缩短,短短一瞬间,包裹着李梦的气便像是被震溃,又像是被吸收。
苍劲如墨,晦暗似血,战栗的黑红在这一刻,以此作为载体,出现。
长剑以黑色为主调,其上的丝丝深红深陷其中,反射的光线透着令人心悸的,莫名的力量感。
李梦握着剑,胸口的被卓尔黎刺开的伤口在卓尔黎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不仅如此,先前造成的一切伤害,都已经愈合,他完好无损的站在卓尔黎面前。
将要施展着,掠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