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贫道就僭越了。”
“以半截蛟骨为主材,可以打就一根‘赤炼蛇骨鞭’,当然,这只是为了低调行事,老哥你也可以将其称之为‘蛟骨鞭’,又或是‘炎龙鞭’。”
“另外半截蛟骨配合蛟蜕、蛟鳍、蛟尾,辅以吞元火桐、神风砂等一应轻巧的炼器材料,可以炼制一叶飞行扁舟,暂且以‘巽风舟’名之吧。”
“蛟筋的话,混合‘霜纹晶蚕’所吐的晶丝,再加上各种炼器材料,多半能得到一件佛门法宝的仿制品,唤作‘霜火袈裟’”
“特别需要说明的是,这件袈裟是恩师的得意之作,贫道昔年追随他老人家左右的时候,曾亲眼见证过此物的辉煌。”
“攻防一体,灵器之下的第一重宝,说得或许就是这件袈裟。”
“若非亲眼所见,你很难相信一个筑基后期的高手,被此物兜头罩住之后,都无法脱困而出,最后竟被内里燃起的一蓬霜火化成了飞灰。”
“贫道的炼器手段,虽然比不了恩师他老人家,但是以老哥目前的修为,凭我手底下制成的袈裟,在面对筑基初期修士的时候,或许也能有一战之力。”
“接下来是蛟爪,贫道准备将它们合二为一,再配合一些有增益效果的辅材,炼制成一件‘金刚杵’。”
“蛟鳞,尤其是此獠颈项下的这枚白色逆鳞,是炼制上品防御法器‘缺月盾’的上好主材,到时候老哥就瞧好吧。”
“最后的重头戏,是这一对蛟目。”
“因为此獠身死之际,处于目眦俱裂的状态,故此已然毁去了七七八八。但是祸兮福之所伏,同样因为急火攻心,目眦俱裂,这一双蛟目当中却被灌入了大量的蛟毒,具体来说应该是蛟火之毒。”
“有鉴于此,贫道准备将这两颗蛟目代替阵旗,炼制一套简易的随身法阵。”
“以贫道的手段,大抵只能炼制上面的六样法器,其中最有价值的当数霜火袈裟,最为实用的却是那叶巽风舟。”
“六件法器当中,需要老哥拿出其中的两样,来冲抵贫道的手工以及搭进去的那些辅材,所以……”
赤发少年转动着手里的茶碗,将一双压迫感十足的眸子打量着徐宁,饶有兴致地说道。
“霜火袈裟外加一百块下品灵石,再多,贫道就无法做主了。”略一犹豫,徐宁化身的这个枯槁老道,很是为难的说道。
“袈裟、金刚杵,否则……”
“袈裟,另外再加两百块下品灵石,不成的话,贫道只能另请高明了。”
徐宁打断了赤发少年的话语,颤颤巍巍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幅作势要走的样子。
“你这老哥,买卖不成仁义在,如何就急着要走呢?罢了,就依着你说的来吧。”
“另外,丑话说在前头,贫道虽然自付有些炼器手段,但是面对这些寻常难得一见的蛟龙材料,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眼下我只能凭道心立下誓言,炼器时一定会全力以赴,确保这些法器的成功率。但是结果嘛,就要看天意了。”
言罢,赤发少年也不待徐宁有什么反应,便自顾自的起身往外间的炼器大厅走了过去。
“如此,就有劳邬掌柜了,只是贫道想在一旁观摩一二,不知……”
“哈哈哈,好说。”
不待徐宁说完,外间传来了赤发少年爽朗的大笑之声。
火工道人刘焕林,则不动声色的将一应炼器材料重又收纳回乾坤袋当中,然后拍了拍徐宁的肩膀,示意他跟上自己的脚步。
“老规矩,先易后难,咱先炼制‘缺月盾’吧。”见刘焕林拿着乾坤袋跟了上来,赤发少年将袖底滑出了一樽火红色的小鼎。
“去。”少年低呵一声,将小鼎脱手抛了出去,而后双手屈指连弹,将数道法诀打向了远去的小鼎。
小鼎在法诀的加持下,堪堪涨至了磨盘大小,而后轻飘飘的落到了前面不远处的青石地面上。
“师尊,所有的鳞片都在这里了,我……”刘焕林抖落了一地的赤色鳞片,而后将那枚弦月模样的白色鳞片并手里的乾坤袋,恭敬的递到了赤发少年面前,这才欲言又止的问道。
“嗯,你往前面忙去吧,莫忘了为师要将息俩月的事儿。”赤发少年微一摆手,示意刘焕林将白磷、乾坤袋放在自己脚边,转而又提到了自己要休息之事。
“嗯,忘不了,弟子理会的,师尊放心就好。”刘焕林对着赤发少年深施一礼,躬身退出了这间地火石室。
“这位老哥,怎么称呼?有炼器基础,也想学点儿东西的话,不妨给贫道打个下手,放心,不会再额外收费的。”赤发少年遥手将鼎盖掀开了一角,登时有一道粗如儿臂的赤炎从鼎身当中窜了出来。
“区区韩道峰,随家师在开阳城修炼,对炼器之道略知一二,也很感兴趣,倘使能给邬掌柜打下手的话,自是求之不得。”徐宁胡乱报了个名号,也学着刘焕林此前那般,毕恭毕敬的侍立在了赤发少年身侧。
“韩道友……你也姓韩,不会跟家东主韩真人有什么亲戚关系吧?”邬掌柜袍袖轻拂,将那片白色的逆鳞,当先祭到炉鼎上方窜起的赤炎里炼化了起来。
“邬掌柜折杀贫道了,区区这个‘韩’在‘大真人’面前不值一提,咱这个山野匹夫,跟韩真人扯不上任何关系。”徐宁往虚空处微一拱手,诚惶诚恐的说道。
“你啊,跟东主扯不上关系也就罢了,没必要妄自菲薄。好了,干活儿吧,将这些蛟鳞三个一组,往鼎身当中炼化起来。”至此,两人的炼器之事终于步上了正轨。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徐宁在宗门地火楼侍候过很多炼器师,其中也不乏筑基期的前辈高人,但是论及炼器手段之巧妙,他居然惊讶的发现,那么多人当中,似乎都没有能强过这位邬掌柜的。
不知出于何种目的,这邬掌柜在炼器时,居然有意无意的指点起了徐宁来。
甚至于在一些不太重要的工序上,还让徐宁这个初学者操刀,他这个炼器高手却堂而皇之的打起了下手。
这要是刘焕林当面的话,指定会惊掉了下巴,这还是他那个平素里不苟言笑,一幅生人勿近模样的师尊吗?
徐宁这里也是吃惊的很,不过他飞快的盘点了一下自己的底牌,认为拼着两败俱伤,也能勉强从这“火工坊”杀出一条血路之后,这才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这两人,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刻苦。随着一道道工序,一件件法器炼制下来,徐宁顿觉自己的炼器水平有了质的飞跃。
“名师出高徒,这不是随便开玩笑的,可是我徐宁何德何能,就得了这般一个便宜师傅呢?”感受着自己在炼器之道上“登堂入室”之后,所带来的成就感,徐宁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起来。
当然,这等感慨、激动之意,表现在言行上,便是他对邬掌柜越发的恭敬了起来,在后续的炼器过程当中,他在对方面前,严格的执起了弟子之礼。
达者为师,做为这个行当的老前辈,邬掌柜眼见徐宁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当即在心里称道了一声:“这老小子,希望我没看错人,否则……这个乌龙可就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