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丰典当行的生意依旧冷清,丝毫没有因为徐宁这个新任掌柜的到来,发生什么大的改变。
相比于门庭若市,忙得不可开交,他倒也比较满意现在的状态。
“闲暇之余修炼一会儿,或者琢磨一下炼丹、炼器之类的辅助小道,他不香吗?”
“估计师兄也是因为此间门前冷落,不用过多的分心宗门杂务,才会甘心屈居在这恒丰典当行里的吧?”
“只是为何我每次过来的时候,大约都能撞见师兄在埋头打算盘呢?莫不是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算盘,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低声嘟囔着,徐宁将修长有力的手指抚在了算盘上,略一沉吟,他学着陈师兄那般,缓缓地拨打起手底下那一个个算珠来。
他对风水术数一道有所涉猎,这中间就包含了一些繁复的推演与计算,所以说对算盘之属也并不陌生。
所以他眼下一板一眼的拨打下来,再结合“异形化息符”将其变化成的这个富态老者的形貌,十足的就是一个典当行掌柜的模样。
约莫盏茶功夫之后,徐宁将算盘归零,若有所思的在柜台里面踱起了步子来。
他变化来的这具皮囊,属于腿短,肚子大,在不太宽敞的柜台里面走来走去的时候,难免就迈起了方步。
起初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当无处安放的双手被他倒背到了身后的时候,挺着大肚子,一步三遥的状态就愈发明显了。
“哈哈哈,难怪有‘发福’一说,身体胖到了一定程度,可不得成天迈着这种‘富贵步’嘛?”
“另外,这个算盘极有可能是一件辅助类的修行法器,否则一应算珠在剧烈碰撞之际,也不会没来由得就攫取了周遭的天地元气。”
“想知道它具体有什么妙用的话,还得问过了陈师兄才能知道。”
“眼下,还是琢磨一下我这口飞剑吧。”
徐宁将算盘的事儿暂且放到了一边,探手入怀,把新自进阶至下品灵器的斩魔剑取了出来。
他之所以将此剑揣在怀里,而不是像其它的法器那般存放在乾坤袋当中,一则是有些爱不释手的意思,二则是剑身的云纹当中寄附有蛟龙的生魂,也根本就无法被收摄到乾坤袋里了。
在这一界当中,除非是传说中的洞天之宝,又或是专门为妖兽一族打就的灵兽袋、灵兽镯,其余那些自带空间的法宝又或是灵宝,一概不能让生灵自由进出。
内里有乾坤,而且可以容纳一切生灵,这也是洞天之宝为什么会大受追捧的根源所在。
徐宁加着小心,在小巧的剑身上摩挲了几遍之后,这才将一个古怪的手印加持在了飞剑之上。
一声清越的剑鸣过后,断耸的剑脊当中现出了一段古老的云纹,云卷云舒之际,依稀探出了赤火蛟的一鳞半爪。
“剑奴,咱说好的温养灵器呢?你这也太舒服了吧?算了,我先把本命之火还给你,后面也好帮我炼丹、炼器。”徐宁慑服赤火蛟的精魂时,顺便给它取名剑奴,大抵就是要此獠以后给他为奴为仆的意思。
这火蛟的精魂,虽然灵智不高,但是似乎对于“奴”、“仆”一类的字眼比较敏感,所以一开始除了抗拒,还是抗拒。
奈何徐宁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他决定的事情,一般不会轻易改变,除非对方的拳头比他硬,除非对方愿意割地、赔款,否则在他这里,一概行不通。
赤火蛟的精魂,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而已,自然不能对徐宁恩威并施,不出意外地糟了数通毒打之后,也就勉强接受了“剑奴”这个称呼。
徐宁在高兴之余,勉强也能理解此獠的一些小心思,妖兽一族当中,自古就有“宁死不为奴”的说法,此赤火蛟没能承受住“七情六欲袋”的炼魂之苦,屈服在了他的手段之下,已然是奇耻大辱了。
岂料他徐宁又变本加厉的在这头妖兽的伤口上撒盐,时时刻刻以“剑奴”二字提醒此獠,换了谁,恐怕也很难接受吧。
更何况,此獠还是出身于,一向以真龙的血脉延续自居,一向高傲惯了的蛟龙一族。
杀人诛心,徐宁此举也不过如此了。
知道跟照做却是两码事,徐宁这里在哀其不幸的同时,却又大为称赞此獠“不争”的这种状态,于是对方就坐实了“剑奴”这个称呼。
“剑奴……”等了数息时间也不见蛟魂从云纹当中出来,徐宁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将语调也提高了八度。
许是觉得再也推脱不过了,许是觉得自己这位主人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自己马上就要遭受炼魂之苦了,此獠在接到最后通牒之际,才从翻滚不定的云纹当中探爪爬了出来。
“本上人念你初犯,这一顿板子权且记下了,再有下次的话,直接将七情六欲袋抹去你的灵智算了。”
“眼下正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想办法把你的本命之火炮制一番,能让我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
说话间,徐宁将腰间的乾坤袋里取出了那张残旧的“黄巾力士符箓”。
凶性难驯,此寸许大小的赤火蛟精魂在见到腾燃着赤焰的符箓时,瞳孔骤然一缩,眼底闪过了一丝怨毒之色。
“你啊,本命灵火当前,又听说此火马上要为本上人所用,这点儿刺激就接受不了了?”
“笑话,我还指望你回药园以后,将一身魂力加持在斩魔剑上,将你一蜕之后的躯壳好好的炮制一番,也好方便我零敲碎打的拿去兑换一些灵石、灵药呢。”
“舞榭歌台上没少歌颂佛宗大能之士舍身救人,舍生取义的大爱之举。”
“你这头觉醒了‘焚香之焰’神通的灵蛟,如何就没有舍了灵火来渡我,舍了躯壳来助我的觉悟呢?”
“要知道,你我眼下已经捆绑在一起了啊。昨日种种,比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你……马上要在我这里涅槃重生了。”
话音落处,徐宁又急急的诵念起了一段低不可闻,晦涩难明的咒语。
言出法随,伴着其口中咒语的低诵,那道只得寸许大小的赤色蛟魂,以肉眼看见的速度狂长了起来,少时就有了丈许之巨。
“魂来。”徐宁冲着蛟魂遥手一指,那道浅淡的赤色虚影,当即化作一道赤色匹炼,没入了徐宁的泥丸宫当中不见了踪影。
下一刻,徐宁在周身骨骼的爆响声中,化为了一个铁塔也似的壮汉,其身上的法力波动,也无限得接近了筑基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