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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鹬蚌相争 渔人获利

亚达愣神了良久,才张嘴继续和马克说话:“你的确很有名声,没有你就没有克飞亚的今天。”
听到亚达嘲讽自己,马克也没有生气,只是苦笑了一声,然后站起身,言:“如果我从悬崖上跳下去,你来得及松开你手腕上的绳子吗?”
亚达有些疑惑,可下一瞬间,马克就纵身一跃,跳下了山坡!蜿蜒在两人中间的绳索瞬间绷直,亚达被拉到了山坡边沿,他咬着牙拽着左手腕上的绳子,趴在地上,看着悬挂在下方的马克,抬起头看着自己。
亚达知道马克在等什么,他在等亚达解开绳子。
但亚达并没有那么做。他拉着被勒的通红的左手,然后用力拽着绳子,一点一点的,把马克往上面拉。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奇怪。”
“你不要命,我还要命……”亚达一边奋力将马克往上拉,一边咬着牙说话。
而被亚达拖回地上的马克却说:“你可以解开绳子,或者用你的匕首剌断绳子。”
“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叫你得逞。”亚达抓着马克的衣襟,恼火的道:“但你别连累我!”
看着亚达愤怒的样子,马克忽然来了兴趣:“你这么些年都在当杀手吗?”
听到马克问到这,亚达忽然愣了一下。接着,亚达冷笑了一声,一把丢开了马克:“你不要觉得,你告诉我了你的过去,我就会告诉你我的。一个人的经历,就是武器,刀尖朝别人,也可以朝自己。”
马克皱了皱眉,又问:“那你自由吗?”
“有剑的人,就不自由。”
亚达拉着马克继续上路,他现在很确定,带着马克去均天城就会得到封雷的赏金。这可是斯伯捷迪成的侍卫长马克,因为他不回归,斯伯捷凯特到现在都没有侍卫长,他几次三番想要宣布马克的离世,却都被马氏和艾米娅拒绝了。
他们有共同的理由,从帝城岛到克飞亚,再从克飞亚回到帝城岛,其中所需期限并没有到限,仲夏节之前,不可以宣布马克的死亡。
看到凯特本来就为斯伯捷大陆的战事操心的同时,还要烦忧侍卫长职位选择,颜祺决定要为凯特解忧。
这是压过迪拉一头的重要手腕。
于是颜祺主动请缨,领代侍卫长一职,负责凯特的左右。
而凯特却没那么好说话,他看得出颜祺的用意,但无论是颜祺还是迪拉,凯特都不会给自己的孩子以寸步不离自己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的兄长是怎么死的,他也知道斯伯捷迪成怎么死的,血亲也能为了一个皇位厮杀,惧惮自己的孩子没什么可奇怪的。
但为了训练颜祺,凯特让颜祺去了巡防司,顶下了原司长马氏家族的次子,坐上了司长之位。
这是颜祺第一次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上。之前刚刚到达帝城岛时,他不适应皇子身份,还有私生子的本质,每次走在街上,都生怕别人多看自己一眼。
他是个血统混杂的孩子,比起迪拉,他就好像一个泥坑里的石头,忽然被人拿出来,在冰冷的激流里冲洗干净,并让他坐在钻石的位置上,让他成为比钻石还要坚硬的石头。
“这种孩子,容易自卑,也容易骄傲。”
“大起大落会让人迷失自我的。”明人倦和涂戈就站在街道旁边二楼的房间里,看着下面骑着高头大马走过的颜祺。
“这是他就任第一天,当然要威风威风。”明人倦笑着喝了一口果酒,转身又走回了酒桌旁的靠背椅前坐下。
“他本来是想当代理侍卫长。”
明人倦回头看了一眼涂戈,然后道:“他好像的确会些拳脚,但怎么能和马克比呢?现在的马克可是上过战场的人。”
“可没人知道马克有没有从战场上回来。”涂戈也入座,他放下手里的酒杯,长叹了一声。
明人倦扬起嘴角,不以为然的轻笑着说:“回不回来都没有意义了。在哪里,都是死。凯特不会放过他,他不如艾米娅,他太忠诚了,又太奸诈。”
“前些日子,迪拉殿下,给凯特献了计,他要斯伯捷和风情堡联合均天城和克亚城。”
“和风情堡?太后同意吗?”
“太后的意见,现在越来越没用了。”涂戈无奈的扬起眉毛,尝了一口肉汤,继续道:“信鸦都已经飞往了风情峡谷。”
“怪不得颜祺如此主动,他害怕迪拉。”
“没有私生子不害怕正统子嗣的先例。”
“我最近比较忙,术士庭没有什么,明人家族更迭家主,明人郁和明人涣要争个你死我活了。”明人倦扯起来自己的心事。
但世上哪里有不你死我活的家主争夺,明人郁和明人涣虽然没有明摆着的争斗,而暗地里的手段层出不穷。明人郁狡诈,明人涣倒正直,他欲要抢走小五,是怕明人郁下死手,但鹬蚌相争,渔人获利的事,太多太多了。
学术交流会结束之后,明人郁和明人涣就结伴离开了,周期如今代理家主,有了家主所有的权力。他专门找云山之间的人,扮成了明人家族的仆人去传话,说明人台想要知道他们对家宴的设计,让他们晚上商量商量。
这样就可以为他们两个人去往某个交谈之所,制造了机会。
暮钟敲响之后,雨突然开始落下来。上一场雨淋湿的地面还没有彻底干涸,这一场雨就再次来临。
这就是雨季。
绻涟一直守在博学阁外面,等到明人涣和明人郁一齐坐上马车离开后,她暗地里跟了上去。
马车一直进入了商业街道,从商街离开后,就到达了城区郊外。
他们的马车停在一片桦树林外,两个人站在桥上烧烟草。
绻涟蒙着面,和后来到达的周期,一起躲在林子里的石头后边,观察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就定在迩周酒楼算了。”明人涣俯视看着宁静深沉的河水,想了半天才说。
“你现在有破译者,你稳操胜券了。”明人郁笑着回头看明人涣。
“至少我不会杀他。”
“所以你为了破译者杀我?”
望着明人郁那纳闷的表情,明人涣躲开眼神,说:“我确实很抱歉,但我不是故意的。”
“你差点杀了我。”
“我不可能杀我的血亲。”明人涣解释。
“你把那孩子藏哪了?”
明人涣听到明人郁问起小五,想了很久,也没有给明人郁答案。
“告诉我。”明人郁忽然掏出了小刀,在阴影里,抵住了明人涣的腰。
明人涣冷冷一笑,说:“你用死亡根本威胁不到我。”
“那你的孩子呢?”明人郁刚说完这半句话,看到明人涣的脸色变得黑青,就知道这一招有效。
“026街道里有一座房子太显眼了,独栋的。里面住着一个女人,是个舞女,她挺着个大肚子,是吧?”
“你就这么想要那个孩子?不惜代价?”
“对。”明人郁笑了笑,笑的那样狡诈阴险。
“就在明人庄园里。”
明人涣刚说出来,那把小刀就立刻插进了明人涣的腰腹。鲜血从他的伤口处流出来,浸透了一大片衣服。
他惊愕的瞪圆了眼睛,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明人郁的嘴边依旧留着笑意,他望着明人涣慢慢倒下的身体,道:“多谢了。”
看到明人郁转身离开,绻涟和周期准备追上他。
“我有点意外。”绻涟看着和自己同路的周期。
“怎么了?”
“如果是周尘的话,说不定会现在去救明人涣。”
“不一定。”
“为什么?”
“他长大了。”
明人郁回到明人庄园之后,马不停蹄的就往明人涣的房间赶去。
过去他早就知道,明人涣的房间里有古怪,但他一直都没有弄清楚,真正的密室到底在哪里。
现在明人郁杀了明人涣,他直接抓来了明人涣的副手,令其找出了房间的密室。
开关就在窗陵上,把从下往上抽拉的窗遮木拉起来后,再将地板掀开,就会看到一个全地下的洞口。
明人郁带着几个人走下了地道,摸着黑一直走了有一个庭院那么远,才到了尽头。
那里放着一个有洞的大木箱,打开后就能看到蜷缩在角落的小五,还有旁边放着的各种吃食。
“孩子,我说过你会回到我手里的。”明人郁一边让手下把小五绑好,用布巾塞紧嘴巴,一边抬起头看向头顶的一个方形的出口。
明人郁取下自己腰带上佩的宝剑,拿起来轻轻的推了推那个出口上的木门。
“从这里出去。”明人郁指挥他们挪好木箱之后,就捷足先登,爬上去打开了出口。
他费力的爬出来,环绕四周,才看见,这里是明人台的房间。
明人台依旧隐没在肥厚的棉被里,旁边的医师护工被吓得差点大叫起来。明人郁伸出手指让他们噤声,然后回头看向熟睡的明人台。
明人郁从泥坑里走出来,来到桥上一刀捅死了明人涣。
“你知道你善良的儿子,现在在哪吗?”明人郁回头看了一眼小五,说:“在桥上流血,在匍匐着回家。”
明人郁得意的转过身,走到门口时,忽然又转身:“不对,是匍匐着去地狱。”
他得意的带着小五离开了房间后,又离开了庄园。明人郁不认为明人庄园是个好地方,他选择去往迩周城另外一边的自己的宅子。
后天就是家宴,就算是不眨眼的看着小五,也绝不能让他再被抢走。
但不同于明人郁的想法,此刻等待在街道上的绻涟和周期,却觉得迩周城是最危险的地方,对于明人郁来说。
街道意味着人群,纵使是黑漆漆又空无一人的夜晚。
夜晚的危险更为可怕。
绻涟和周期跟随着马车,一路离开了庄园所在的城郊,只要一进入迩周大街,二人就准备动手。
疾驰的马车飞快的前行,颠簸的路程让小五几乎要散架。他太瘦了,这些天他辗转太多人的手心中辗转,原本在万晴宫殿养起来的膘,全都消失了。
就在明人郁还在设计家宴时的演讲词时,忽然一只羽箭,穿过了马车窗帘,直接射在了马车顶棚的固定绳上面,绳子崩裂的瞬间,马车顶就塌陷了下来!
“我以为我的箭准,没想到你箭比火铳还要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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