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车马颠簸,即使从京城右官道通往江南,依旧是长路漫漫,交通不便,信息不同,自然地方向心力就大,整个大业要比东海盟国不知道大多少,却能形成有效的统治,实在也是历朝历代绞尽脑汁的智慧而得,然而信息的壁垒,却使得中央并不能事事都看到地方
马车里,端王赵载洵正在读着一本资治通鉴,是临走前从柴玉的书架上拿的,上面写满了柴玉密密麻麻的批注,看着这些批注,赵载洵既有对这个不像寻常女子空有其表的妻子的欣赏怜爱,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担心。
马车突然停了,陆炳进来禀报道:“殿下,前面是周世祖皇帝的孝陵,我们是直接从里面走,还是绕道而行。”我朝太祖皇帝,帝位得自前周废帝,所以对前周十分尊重,前周皇帝在南征之死病故,虽说废帝贪大好乐,然而周世祖却什么节俭,死后一切从简,便葬在了这江北。况且按照国家法治,为了保护皇陵,车马是不允许进去的,只是封建时代,制度总是要允许一下权力的小小任性的。
“依照大乾律,车马不得进入皇陵,我们绕道就是,咱们先一起进去参拜一下,况且已经到了江北也离不太远了。”赵载洵走下马车,打算和一行人共同走进了神道。神道两侧,石人拱卫着皇帝威严的帝陵,青苍的古柏郁郁葱葱。赵载洵感叹道:“周世祖皇帝,本是淮右布衣,南征北战,从一小僧到一代大帝,相比于李唐之关陇,赵宋之世官,历朝历代又有几个人能完全其于草莽,终结乱世呢,这肃穆的帝陵与尊重也是他应得的。”
这话还没说完,背后突然冲出来一辆马车,疾驰狂飙在神道上溅起来漫天灰尘。也许是没有想到这帝陵内竟然还有人在,马车的速度太快,更本停不下来,直接向赵载洵一群人冲去。白剑见状,奋不顾身个的挡在了赵载洵的身前,施展武功,然而此时陆炳从地上一跃而起,挥动真气,一计大力金刚掌,巨大的真气汇聚成一个掌印,将马头活活的按在了地上,马车也应声到地。
“哎呦。”一声马车里的人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从马车中出来的人,分明是一个女子,身着一身淡青色长袍,头戴着一根雕凤玉簪,手上一个玉镯在阳光的照射下十分通透,一身装扮既显得朴素典雅,又暗藏华贵,那女子也很有几分江南女子的雍容华贵,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比他略大几岁的男子,不知道是哥哥还是郎君。就像驾车的刘禄骄傲无比一样,就像每家的府门口都会养一条乱叫的恶狗,主人还没有生气,他们就已经开始狂吠起来,就好像京城里那些绸缎庄里面卖布的男女,可能因为绸缎的华贵,就好像绝对自己也华贵起来,开始看不起别人,得意傲慢起来。那马夫说道:“瞎了你的狗眼,江南李家的车你也敢拦,你到底有几条狗命。”
赵载洵看着这恶仆,并没有理他。他在来江南之前做足了四大家族的功课,江南王家由于曾经闯荡海外,官家盐商的身份之外,实际上更是统领着整个沿海的倭寇,黑道,势力之大,官府无不骇然,而贾家,听这个信就知道和朝廷到底有多少的关系,虽然明面上丞相贾叶并不承认,然而贾叶主导的江南盐革,偏偏又快速带起来贾家这一旁支,期间富贵几何,在朝廷中到底有多少干系,谁也不知道,整个江南实际上是这两家的角逐。至于孙李二家,朝廷无人难做诗,孙家将女子送进宫,在事情上也是处处巴结贾家,李家的家主很有几分清高之意,只是卖盐,所以也是势力最弱的一支。时人有诗云:“王称王,撒豆为兵江南乱。按察使,三百个,敌不过金陵一个贾。东海无盐孙有眼,囤的天下盐献贾。若言李家不富贵,百代凡人求不得。”
“依照大业律,车马不得进入帝陵,你们在神道上狂飙,倒责怪其我们来了。”赵载洵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就事说事。
那个女子明显是一个很讲理的女孩,听了这话,自己也知道是门人理亏,不好意思的说:“是我们不好,没有管好门丁,差点伤到公子了,小女子这里行礼了。”说着那女子就要行歉礼,哪曾想到却被她哥哥拦了下来:“妹妹,我们倒什么歉,他们另外三家别说在这神道飙车这天下人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下,全当看不见。怎么我们到了这就要下车吗,真当我们李家,好欺负是吧。”
听到哥哥这么胡搅蛮缠的话,女子脸更红了:“哥哥,不要这么说。”
可那男子并不啰嗦,只是让妹妹赶紧回马车上去,女子并不敢忤逆哥哥,也只能照做。
那男子的武功已经到了八卦内境,一来他接触不到特别厉害的人,二来很多人因为他的身份让着他,所以还真以为自己的武功很厉害了。那女孩子一上车,男子就开始暗中调动真气,从地上踢起一个石头向赵载洵砸去,那个石头在空气的摩擦声之中,逐渐产生了火花,好像一颗小流星一样撞去,只是还没有进赵载洵身,已经被陆炳和白剑自身所带的真气所弹开,全部炸裂成粉。
白剑有意要教训一下眼前这个跋扈的男子,一时间神道风起,地上零零碎碎的小石块全部都颤动了起来,青苍的古柏摇摇晃晃,落叶满地。白剑故意将气势搞的很大,却并没有施展真正的武功,但这气势已经吓到了那男子,小石块全都从地上飞了起来,向他们的马车砸去,重重的镶嵌在了车架里,吓得里面的女孩叫出了身,其中一颗砸在了男子刚刚运气的掌心,已经流出了血,哀嚎起来。
赵载洵把手放在了白剑的手上,示意他不要在继续下去,免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只是向那公子道歉:“不好意思,我们是外地来江南游玩的,家里人不懂,所以冒犯了李家,令尊为江南百姓还请你不要计较。”说着贵为端王的赵载洵向这个地方土豪的小少爷行了一个致歉礼。那男子虽然手掌生疼,但是一来忌惮对面的武功,二来见那男子给足了自己的面子,故意装作大度的样子说道:“行吧,本少爷不和你们计较了,快滚,快滚。”
陆炳紧紧的握住了腰间的宝剑,赵载洵却笑着和一群人离开了,走过马车前,目光汇聚,马车里面的女孩正好掀开了车帘,看着她们。
“真英俊呀,不知道哥哥是不是冒犯了他们,早知道就该劝劝哥哥不要从神道走了。”女子一边看着赵载洵冲她笑了笑,一边心里想着,下一秒才想到这样太过失礼了,又赶紧拉下来车帘,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
赵载洵坐在马车上对一旁气氛的陆炳说道:“看到了吧,将战车开尽帝陵的不止皇亲国戚,要计较的人不敢计较,能计较的人懒得计较,这要非蚊非虎的人物,等查清江南,本王必不轻饶。”
而刚刚丢了大人的男子,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拿出一锭金子给了那家丁,让他去请鬼面刀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