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晚,略显燥热的空气中浮动着不安,池塘里青蛙也叫的聒噪,一处假山背后是云妃拉着纯嫔在窃窃私语,朱寿酒宴时就觉得奇怪,便一直用轻功悄悄跟在身后。见云妃身边那女子,虽然长相柔美,显得有一点点胖,但穿着分明是一副后妃装扮。
只听得云妃傲慢的说:“你懂我要你怎么做吧,只有这样你弟弟才能活下来,你家才能不受牵连。”
纯嫔面无表情,只是恭敬的顺从,双拳紧握,对于一个在深宫中无权无势的普通女子来说,她和千千万万老死在这深宫的女人一样,有时候自己的生命却并不掌握载自己的手里,如浮萍一般仍风雨吹打。
正在这时,朱寿忽然感觉到四周真气充沛,如猛兽一般刚猛有力,再一细看原来楚王也跟了出来。楚王望着云妃不满的说道:“娘。”
云妃见到她显得明显有些慌张:“啊,柯儿,你怎么来了。”
楚王并没有回答:“我早和你说过了,不要对三弟他们下手,我真正的敌人不过是太子罢了。三弟自小孤苦伶仃已经够可怜了”
云妃看着眼前这个活像他外公一样莽撞的孩子心疼的说:“柯儿,娘亲还不是为了你”。
大皇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一旁发抖的纯嫔“快滚,今日娘娘和你说的话,你什么都没听到,若敢枉为,本王定要你好看。”转而又继续对云妃说:“好了,娘。过去我们已经欠他的了,三弟如果哪日真的敢忌惮皇位,我到时候自然不会放过他。”
纯嫔一时巍巍颤颤不知如何是好的望着云妃,云妃无奈的点了点头示意她听从大皇子的话。
一旁在暗处偷听的朱寿,想不到所谓文明的礼仪之邦,深宫之中竟然也有这么多的杀戮阴谋,看来这天下人心都是一样,为财为名为权,怕是没有几个人能逃过自己私欲的追逐。撞破这样大的阴谋,宫中自然并非他这个副使久留之地,生怕自己被大内高手发现,便决定离去。
与此同时,在花园的另一侧是正搂着赵宁如的三皇子殿下,月夜下,晚风吹过莲池,莲花害羞待放,欲开还还,各各如出浴的美人,道不尽的娇色。
良辰美景今日,妙处可与君说,赵载洵望着一旁的赵宁如感觉很小一只,在自己的怀里。
赵宁如也柔情的望着身边的男子说:“你觉得云妃娘娘和皇上算是爱吗?”赵载洵觉得这问题问的没头没脑,但是他一直知道云妃娘娘独霸后宫的恶名,但父皇却仍对她极尽荣宠,这份感情应该算是吧。
赵宁如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不是,你看这池塘中如果不种荷花,也可以种上睡莲,它们两不一样,但是若盛开时我们还会在这里观赏它,赞美她。我听父亲说当年皇上对太子的母亲和云妃也是一般恩宠,云妃虽然一心要把皇上占为己有,可她以前扶养大皇子时也是这样,自己所爱的东西绝不会与人分享。由此可见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是爱所致,而是性格所致,如果刘将军的女儿不是云妃,如果皇上是另一个人,他们之间的故事仍然是这样。这份感情不是因为有了彼此才促生的,而是带着这份感情找到了彼此。”
赵载洵对感情上的事情确实不如身边的这个女子通透,只是在这月夜,在身边的佳人旁,他愿意告诉身边的这个女孩他爱她,将山盟海誓为她说尽。
女孩坐在石凳上荡着双脚说:“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我也相信那些山盟海誓,可是有的时候山盟海誓只在说出口的那一刻,最为真挚。”
赵宁如从三皇子的怀中起来,在湖边走着,转过身来,用秋水柔情的眸子望着赵载洵说:“你知道吗?在我看来真正的爱不是寄期望于寻找,不是自私的占有。而是一起的陪伴和记忆中的不可取代,你不是因为我是梁国公的女儿而爱我,我也不是因为你是什么三皇子而依附于你。我们一起前进,一起成长,只有彼此跟上彼此的脚步才能相爱于彼此。或许有一天你还会有其他的女人,但是只有我是你的妻子,你内心有一种情感,有些话语只是为我而发,当你再次望着这满池的莲花,你想到的人是我,当你再次拿起弓箭时你想到的人是我,当你望着天上的星星想到的是我的眸子,我也是这样,那时候我们的爱才真正得到驯服。两个丰满的灵魂相伴,而不是两个孤独的灵魂相拥。”赵载洵望着眼前这个滔滔不绝的女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步步走向了她,望着她洁白的面庞,望着她那深邃的眸子,一把将她搂入了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头宠溺的说道:“我懂。”
男孩低头望着女孩,女孩也抬头望着他,渐渐闭上了双眼,月光照亮了湖面,照亮了千万对相恋之人,也照亮了这情意绵绵的一吻。
“那个,刚刚宴会结束,太后宣小郡主进宫。”纯嫔尴尬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赵载洵二人也连忙分开,赵宁如低着头,小脸通红,用脚狠狠踩了一下赵载洵抱怨着说尴尬死了。赵载洵忍着痛意低声说:“这有什么尴尬的,当初纯嫔娘娘可还为我们说好话呢,你把我鞋子都踩脏了”,赵思如微微吐了下舌头:“还三皇子殿下呢,那你踩我的呗,反正我的鞋踩不脏。”纯嫔再次催促,二人素知纯嫔心善谦虚的为人,赵宁如便也毫不迟疑的和纯嫔打算一起回宫。赵载洵依旧坐在池塘边回忆着刚刚那一吻,唇齿留香,心中仿佛也和沁了蜜一样。
天空中,黑云渐渐将月亮吞入了囊中,周遭渐渐变暗,风吹过池塘,像是把刚刚还亭亭玉立的荷花也吹的瑟瑟发抖,赵载洵想着真是晦气这样大好的日子。等等,怀疑的念头突然从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纯嫔娘娘并没有资格参加晚宴,这么晚为什么还出现在这御花园,纯嫔娘娘的宫中离太后那么远,太后不叫身边的太监侍女前来传旨,为什么叫纯嫔来,不对,从刚刚的甜蜜中清醒过来的赵载洵,兴中感到大事不好。大喊一声:“糟糕”,赵载洵便冲向了他们消失的方向。
“啊,救命,载洵。”被纯嫔推进水中的赵思如拼命的挣扎着,纯嫔望着在水中挣扎的她,一言不发,像是个人偶一样,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知道一起掉入水中的不仅有赵思如,还有自己,只是那个自己已经淹死了。赵载洵此刻已经拼了命似的飞奔上来,见是三皇子过来了,纯嫔吓得落荒而逃,赵载洵来不及去追,满脑子都是自己心爱的女子,一下跳进水中,抱住赵宁如的腰,在水中费力的一边游一边说着:“阿如,有我在。”可是人在落水中,求生的本能无一不是拼命的拉着身边可以依靠的物体或人,赵载洵不会武功,加之抱着赵思如,渐渐也感觉体力不知,那一刻剧烈的痛敲击着心房,眼前浮现出已故的母亲,板凳,皇位,过去的种种,那一刻她决定紧紧抱住阿如,他不想失去自己心爱的人。
而这嘈杂的声音,也已经惊动了宫中的禁卫,禁卫见此纷纷下水救人,并前去禀报皇上。在禁卫的帮助下,赵载洵才终于将赵思如救了上来,这时的赵思如头发早已湿透了,粉色的衣裙上粘满了水,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池水,浑然成了一个泪美人,她双手紧紧的聚拢衣袖,抱在胸前,微微发抖。赵载洵将阿如抱在怀里的那一刻,恐惧和委屈再也难以压抑,赵思如又一次大哭起来。
“皇上驾到”伴随着内侍尖锐的叫声,皇帝和一干大臣,皇子后妃都到了这里,而外邦使臣也全部提前出宫。
皇帝望着眼前的一幕,眉头紧锁,这一天天的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偏偏还赶上了乾元节的日子,他冷冷的问道:“怎么回事。”
当听见是纯嫔的面子,不禁勃然大怒:“这个混账,来人给朕把他抓回来!”双着,双手握拳,暗中气流永动,杀气骤起。
很快侍卫整个深宫中在无安稳,披甲内卫闯入各殿各宫寻找着人犯的下落。云嫔颤颤巍巍的躲在宫中,一片漆黑,她双眼痴痴的望着自己绣的鸳鸯袍,很快便被内卫抓住押了过来,将她按跪在地上,平日里仁慈的天盛皇帝一把掐住纯嫔的脖子,前朝的磕绊,番邦的咄咄逼人,让他怒火中烧,他按住她的头问道:“孙慧,你好大的胆子。”
纯嫔满脸通红,几乎都快喘不过气来,费力的喘气说着:“皇上,臣妾不敢,可是臣妾已经怀了皇上的孩子,臣妾如果不这样做,有人便要杀了臣妾和臣妾附中的小皇子。”
皇帝听此话,丝毫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好像并不在意什么怀了孩子不孩子的话,只是冷冷的问道:“那你倒是告诉朕,是谁?”
纯嫔望着周围,此时梁国公关切的抱着赵宁如,贾冲与众臣皆一言不发,云妃和大皇子手心都不禁一把冷汗,但又是满头雾水,只有刘敖喝的锒铛大醉,站都快要站不稳了,由内侍搀扶着,而纯嫔的手恰恰指向了他,纯嫔满眼惶恐的望着皇帝:“是刘将军,他派小太监威胁臣妾,如果臣妾不这么做,她就要害事臣妾和臣妾的孩子。”
刘敖听罢这话,推开身边的内侍,一脚踹在纯嫔身上:“你敢诬陷我。”又转身接着酒劲,直视着皇帝说这一切并不是自己指示的,酒气直熏到了皇帝的脸上,云妃和大皇子也都吓的跪地求情。
天盛皇帝让人将刘傲压住跪下,似笑非笑道:“好啊,好啊,老将军喝的太醉了,来人将老将军和纯嫔给我压下去。传朕旨意关闭宫门,在这件事查明前谁都不许出宫!”
这一夜,宫外的大戏依旧唱的不停,花街夜市行人络绎不绝,而皇城中宫门禁闭,披甲禁卫遍布禁宫各处,朝中重臣,六部尚书都将在这深宫中度过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