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苏乙的仇人也不得不承认,苏乙这个人真的有种视钱财如粪土的气概。
他向来不吝于对手下或者朋友赠予金钱和财富,而且在利益方面,他从来都很乐意与别人分享。
所以这两年来,可以说是叔父们过得最舒服的两年,有的搭上苏乙这道经济快车,赚得盆满钵满;那些跟苏乙不对付的叔父,逢年过节,苏乙起码也是八万八的红包孝敬到,从不缺席。
更重要的是,苏乙给大家留下了言出必践的印象,他从未对别人食过言,所以叔父们都很相信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苏乙是真的很有钱。
他的小弟吉米想要做生意,去内地搞物流,苏乙全力支持,倾囊投入。
当时所有人都笑苏乙傻,结果吉米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短短一年,就让苏乙得到十倍的利润。
刘建明想要开保安公司,被道上所有人都嗤笑,混社团本来就是要收保护费的,开保安公司算什么?胡闹嘛!
结果苏乙二话不说出钱出人出力,全力支持刘建明。
结果现在,全港岛大半写字楼的安保人员都出自于刘建明的保全公司,所有营业场所做梦都想要签下刘建明公司的安保合同,因为这样能免于被社团敲诈保护费。
只可惜限于人手和精力,还有社团地盘的局限,刘建明只能稳扎稳打,慢慢扩大规模,倒是让很多老板都望眼欲穿。
刘建明也赚得满手流油。
他们两个的公司,苏乙都是大股东。
再加上社团地盘本身的收入,各种偏门的利润,苏乙到底有多少钱,根本没人能算得出。
所以,叔父们根本毫不担心,苏乙会兑现不了他的承诺。
杯水之后,有叔父当场作出表态。
大蛇、坦克、衰狗、肥华、大角强、坚叔、龙根和老鬼奀八个人,一致表示愿意拿两千万巨款,金盆洗手,退出社团。
冷佬和双番东表示愿意继续留在社团,发光发热,为社团继续贡献力量。
其实这个结果也在苏乙的意料之中。
前面八个人都年龄偏大,最小的坦克也六十八岁了,一年拿两百万的“工资”,还是一次拿两千万“退休金”,根本不用选。
谁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够十年,拿够两千万?
落袋为安,拿钱走人,才是最明智的。
后面两个,都是五十多岁,他们自信能再活二十年都不成问题,而且他们在社团的生意也多,根本很难割舍掉。
所以他们做出留在社团的选择,也无可厚非。
“这个月底之前,我会选个黄道吉日,给各位叔父们举办金盆洗手大典。”苏乙对各位叔父笑道,“到时候保证办个风风光光,让全港岛的人都知道叔父们的名字。”
“唉,能够平平安安退休,已经是福气了,不求风光,只盼顺利。”老鬼奀面色复杂地看着苏乙,“阿继,社团以后就靠你了。”
“阿继很能干的,老鬼奀,你就别瞎操心咯。”龙根笑呵呵道。
叔父们心绪复杂,感慨万千,苏乙陪着他们聊了一会儿,和他们一一告别,最后只剩下一个串爆。
苏乙知道,现在这个结局,最不甘心的,恐怕就是串爆了。
官仔森在位两年,苏乙前前后后给了他六千多万,他现在怎么可能甘心拿着“区区”两千万退休?
甚至是一年只拿两百万“工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吃惯了山珍海味,他怎么能忍受接着啃窝头的日子?
“阿继,其实我真的不想你这么快上位。”串爆叹了口气,“但我拦不住你。我也不敢拦你。”
他顿了顿,眼神一闪:“大D,阿乐,邓威……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清楚吗?”
“我知道跟你作对没好下场,因为比脑子,比实力,我都不行,但我还是不甘心。”串爆叹了口气,“这两年,你把我胃口喂刁了,以后我都很难吃得下饭了。”
这是个明白人。
苏乙笑道:“有的吃,总比没得吃好。”
“是啊,总算还有的吃。”串爆看着苏乙,“阿继,你最让人放心的就是这点,只要不挡你路的人,你总会给他一口饭吃。”
苏乙笑而不语。
“我会退休的。”串爆突然道,“我的小儿子和女儿,都在灯塔留学,我一辈子都为社团打拼,是时候过去陪陪他们了。”
“家人对我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苏乙道,“串爆叔你能想明白这个道理,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是我自己想通的,是你帮我想通的。”串爆深深看着苏乙。
“阿继,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了。”他说。
苏乙笑着张开双臂。
串爆哈哈一笑,两人紧紧抱在一起,重重拍打彼此的后背。
“谢谢。”串爆低声道。
然后他退后两步,戴上帽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乙目送他的背影消失,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浮现出由衷的笑意。
他张开双臂,一股豪情涌上心头,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要长啸一声,抒发激荡心绪。
从一个小小的保镖,区区的卧底,他一步步爬到今天,其中艰险甘苦,唯有自知。
今日,方守得云开见月明,当浮一大白!
三天后,按照和联胜传统,在众叔父、各座馆的见证下,举办了苏乙接任话事人的仪式。和联胜广发请帖,告知全世界洪门社团这个消息,葡京、湾湾、灯塔、欧洲,各地大佬,均有致电来贺。
倪永孝托韩琛送来一队金狮子,号码帮新上任的龙头也送来一柄金镶玉的玉如意,就连嗜钱如命的加钱哥阿威,也亲自到场,送了一尊金佛。
可以说,很是风光了。
也在这一天,倪永孝拨通了一个电话。
“最近你一直没联系我,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倪永孝笑着对电话那头的人道,“不过我听韩琛说,罗继请客那天你就在他旁边,怎么?不想联系我了?”
“以后都不要打电话了,我希望以前的事情,就当做从没有发生过!”电话那头的人沉声道。
倪永孝笑了:“现在想做个忠心耿耿的小弟,是不是太迟了?”
在他身后,陈永仁面无表情地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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