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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易水寒

陈嚣的出现,以钟离昧的实力还察觉不到风中隐晦的剑意,但他看见陈嚣渐渐走近,下意识就感到一阵紧张。即使知道世上的巅峰剑客盖聂、卫庄站在自己这边,也无法将这股紧张驱散。“仁道之剑,湛卢,在剑谱上位列第八。为何感觉,这位陈嚣的实力,连卫庄先生也无比慎重。”“因为剑谱的排名,未必代表剑主的真正实力。”盖聂很平静地为他解释,“对于名剑的主人而言,或许本身并没有好勇斗狠之意,但剑谱排名的存在,会不经意间引动人的求胜之心。当两把名剑相遇,人很难摆脱排名的影响。”“盖聂先生说得没错。”项梁在旁点头附和,“这世间不愿接受帝国统治的高手众多,嬴政便想出了这等计策,用以挑拨离间。现在剑谱的前三位,天下没有人会质疑他们所代表的实力,但是从第四位开始,便相当具有争议。”剑谱第四,太阿,持有者:伏念,中央书院院长,儒家掌门。第五,秋骊,持有者:晓梦,道家天宗掌门。第六,雪霁,持有者:川虚,道家人宗掌门。第七,竹剑浮筠,持有者:“越女剑”袁青。第八,湛卢,持有者:陈嚣,儒家仲良氏宗主。第九,巨阙,持有者:陈胜。第十,水寒,持有者:帝国着名琴师,高渐离。“湛卢剑只排在第八,道家天宗第一次下山的晓梦,她的秋骊剑却排在第五。遇强则强、天下至尊的巨阙剑名次滑落严重,更有滑落掉出排名的高手,他们必然会对前面那些人心生反感。”“原来剑谱还有这样阴险的用意。”钟离昧感慨了一句,若有所思,“那么道家天宗,是不是被刻意针对了。那位晓梦既是第一次下山,想必难以服众。”仟千仦哾项梁惊讶于钟离昧的敏锐,称赞道:“你想得不错。听说晓梦是战胜了同为天宗的清虚先生,获得第五名的席位,而后清虚也退出了剑谱。晓梦因此所受非议不小。”……在这边说话的工夫,那边卫庄和陈嚣也一直在“友好”交涉。鲨齿杵在地上,卫庄双手按在剑柄,傲视前方,“你也打算像他一样,阻挡我们入谷。”陈嚣对于卫庄这个性也是一时无奈。他们并不是不尊重盖聂,恰恰相反,正因为尊重盖聂,他们才不认为对方会放弃自己奋斗半生的理想。除非……“卫庄先生,你与盖聂之间如何,我等并不关心,更无意干涉。但是,你们一路奔逃,项氏一族主力损失殆尽,这是事实。这里的人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像你一样,信任盖聂。”“哼,恐惧帝国的追兵吗,那你应该清楚,此刻帝国恐怕已经在着手向药王谷进军。”“卫庄,你!”陈嚣眼神一变,握着剑鞘的手为之一紧。卫庄真的是大言不惭,如果没有他们非要这时候跑过来,药王谷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避世隐居的地方而已。帝国不会轻易就奔着这里杀过来。结果他不但没有过来投奔的自觉,还可以不要脸地说出这种话,这实在让陈嚣不齿。“愤怒么,你也不过如此。”卫庄下巴微扬,冲着陈嚣不屑一笑,“你手中这把剑意义非凡,只要你在这里,罗网迟早会追过来。”“我并不打算久留。”话不投机半句多,陈嚣直接无视卫庄,多看了一眼后面默默关注这里的盖聂。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盖聂,背叛了嬴政,放弃了帝国,你梦想中那个没有战火、没有残杀的新世界,究竟还要如何实现?难道,蹉跎了半生之后,坚韧如你,也心灰意冷了吗。不,我并没有放弃。深埋在一切不可能之下,真相揭开的那一天,新的世界,终究会来临。如果你还没有放弃,那么现在的你,立场究竟在哪里。那柄渊虹,会指向谁。我手中之剑存在的意义,从未动摇。“够了。”卫庄身上的纵横剑势突兀暴涨,一剑横在陈嚣与盖聂之间。“药王谷的主人不是你。你想要继续站在这里,那,拔剑吧。”陈嚣闭上了眼睛。盖聂还是那个盖聂,只是,为何前后都充斥着一股怪异之感。他心里的问题注定无法解答。睁开眼后,陈嚣对旁边的漆雕纪良点了点头。两人就此转身进入山谷,平静的模样,好像之前挡路的根本不是他们。“这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项梁完全没有看懂前后的关系,对方要干什么,怎么又突然走了。他的目光在卫庄与盖聂之间来回打转,最后还是落到卫庄身上。而卫庄收剑之后,扭头直视盖聂,眼神肃杀,如同凛冬冻结的深井。“……”“……”纵横没有谁说话,连风都止住了呼息。“走吧,入谷。”卫庄转过身,迈开脚步。盖聂双眼平视前方,不紧不慢地跟上。……“怎么样,盖聂真的背叛嬴政了吗。”“我不能断言。”陈嚣和漆雕纪良两人行走在树林间的小路,边走边说着话。“那岂不是白忙一场。”陈嚣将坤中剑背到身后,叹了口气,“罢了,与卫庄交手也不算没有收获。只是他们来了,意味着不需要多久,罗网也要来了。”“罗网在追击盖聂的过程中已经吃过亏,他们再来药王谷,定会准备万全。”陈嚣说着抬头看向山崖,面露担忧,“这里连无险可守都算不上,反之,实在易攻难守。公孙光前辈这一次,真是受我们这些叛逆的牵连了。”漆雕纪良见他有些自责,于是安慰道:“嬴政为了他的长生不老之梦,纵容那些方术士祸害医者还少么。只要长生不老药没有完成,这把火早晚也会烧到公孙光前辈。老人家只想着隐居独善其身,这暴君在一日,天下又有何处是安宁之所。”“暴君……”陈嚣听了他的话,轻轻点头,喃喃念叨着。陆言,盖聂,我生平仅见的两位剑中之君。他二人都为嬴政效力,莫非,他们两个认不清暴君吗。还是说,我和他们之间,存在认知的差别。他握紧湛卢剑平举在身前,盯着剑鞘上奇怪的图案,又陷入沉思。旁边的漆雕纪良已经是见怪不怪,这位儒家同辈,多年来,时不时就举着剑鞘看,一看就是许久,谁也不明白他到底在看什么。他撇了撇嘴,独自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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