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姐姐——”待在家里的赵衽看到李牧和弄玉回来,脸上明媚的笑容在见到陆言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你!你,大人……”
她嘴上是支支吾吾不能言语,脚下接连后退,一不小心就将自己绊倒;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李牧迅疾地出手将她扶住。
陆言有些不明所以,自己给她留下过很恐怖的印象吗?干嘛见到自己就这副模样?
他看着赵衽那一张惊魂未定、清艳的脸问道:“怎么?多了我一张嘴,饭不够吃了?”
“是罗网将她掳来,见到你这个罗网的主人,她害怕才是正常。”李牧不咸不淡地呛了陆言一句,将赵衽身子扶正之后才迈进家门,“丫头,先吃饭吧。”
丫头?李牧老爷子跟赵衽这是?
陆言心有疑惑,悄然目视弄玉。
弄玉等到赵衽跟着李牧先行进去,靠在他耳边说道:“赵衽妹妹自幼被她那狠心的爹当成工具培养,从来没有真正地活过。李牧前辈在这秦国孤零零一个人,又遭逢那样的变故,有一个来自赵国的单纯姑娘,怎会不喜爱呢?这几个月,他就差不多对亲女儿一样看待赵衽妹妹。”
懂了,人家是睹物思人,李牧这差不多是睹人思国,而且赵衽的身世也确实够凄惨,估计他也动了恻隐之心吧。
陆言感觉到妻子在耳边轻吐的香风,耳根子有些痒,忽然想起来一事,他侧过头对着弄玉一顿夸赞:“当初你说有办法让李牧松口,是不是就想到了赵衽,不愧是我的贤内助,这一手迂回战术用的漂亮。”
“我看李牧前辈内心已经松动,只要秦国真的能够做到秦人、赵人一碗水端平,他定然愿意为了一个万民太平的时代献出一份力。”
听到这里,他不禁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感到一些忧虑,“一碗水端平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秦人、赵人本为兄弟,秉性相似,暴烈成性。然而商君改变了秦人,可赵人依旧是赵人。
想要把秦国的法铺设到赵国,其中分寸极难把握。稍有不慎,便会加重彼此的仇恨,所谓一视同仁也就成了笑话。”
弄玉将自己的手跟他十指相扣,轻轻拽了拽,“不说这些了,先吃饭吧。”
“嗯,对,先吃饭。”
进到屋内,陈设极为简陋,一张桌子便占去不小空间。赵衽端着碗箸,低着头眉眼上抬,悄咪咪瞄了陆言一眼,在主位上添上一碗饭。
陆言看着这桌上的三菜一汤,眉头一跳,不置可否地开动起来。
嗯?还算可以,至少没有难以下咽。
李牧白眉舒展,混浊的眼睛微微弯着,嘴上细嚼慢咽之后,停下来夸赞道:“嗯~丫头,不错,越来越有样子了。”
“真的~谢谢前辈。”赵衽眼睛为之一亮,默默夹着菜扒上两口,两腮微微鼓起,唇角轻翘,一张侧脸纯洁美好得仿佛画中仙。
陆言的目光被她深深吸引,之前那个使用着蹩脚的幻术、将自己的身体作为使用价值去售卖的失足少女,似乎重活了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才是记忆中那个惊艳了童年的神女。
弄玉注意到他的眼神,心心相印,对于丈夫她再理解不过,知道陆言此刻心中定是开怀万分。
她默默地拾起箸,正要夹菜,却直勾勾就对上了陆言的双眼。
赵衽、李牧,两个来自赵国孤零零的国破之人抱团取暖,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关系。这让赵衽感觉到踏实地活着,也让李牧看到经久的战争不止戕害了无数人的生命,同时更摧残了无数人的心灵。像赵衽这样魂断斗争中的男人、女子,千百年来早已不知凡几。
而如今的秦国,给予黎民生存的权利,更点亮了美好生活的希望。
弄玉在这样的认识变化中,居功至伟,她潜移默化做成了陆言没有做到的事。
陆言怎么可能不知道妻子在这件事上的功劳,这眼睛里跟抹了蜜似的,注视得弄玉一阵脸红。
她装模作样地轻吟一声,“吃饭!”
李牧不着痕迹地将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看在眼中,深呼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说:“咳~丫头,吃完饭跟我一起下田吧。”
赵衽乖巧地点头答应:“嗯,知道了。”
于是这一顿饭吃完,家里便就剩下了陆言和弄玉两人。
陆言探出头去望见李牧和赵衽走远,回身将家门给关上,“嘿嘿,没想到老将军还挺有眼力见,不愧是过来人。”
弄玉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轻微啐了他一下,“呸~让前辈看笑话,你还有脸皮笑~”
“老将军一生戎马,夫妻离情、干柴烈火,这种事他还能不清楚吗?怎么可能笑话!你看,这不是还主动给我二人创造机会。”陆言说着双手从她腰间过去,将玉人搂得贴近自己。
弄玉抓着其中一只不太老实的爪子,脸蛋微微后仰,给他翻了一个妩媚的白眼,“大白天的,你也不害臊。”
陆言目光顺着她倾城的脸蛋一路过去,后仰的姿态下双峰更是挺拔,布衣有些粗糙的质地和弄玉细腻的肌肤两种触感掺杂在一起,他情不自禁将妻子拦腰抱起。
“啊~”弄玉一声惊叫,随即红唇就被男人堵上,一股温热的气息在这对夫妻间传递。
陆言抱着她,将她放躺在床榻上,看着那对闪烁着春水的星眸,低声细语:“弄玉,我想你了。”
弄玉双臂甩出,布衣已经半解,环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夫君,我也想你。”
这下子两个人彻底迷失在夫妻小别重逢的情动之中,彼此互相都渴望与对方融在一处。
时间羞涩地跑过去,床榻咬着牙还在坚持……随着弄玉的手连续几下拍打,床榻终于知道自己忍耐的时间过去了,最后“嘎吱”松了口气。
弄玉感受着体内温暖的热流,自身的内力正在涌动,似乎又有了轻微的进步。她红唇还有些不受控制地翕动,问道:“夫君,我们为什么,不要一个孩子……”
陆言用手拨开她额头有些湿润的发丝,微笑道:“你都知道了。”
“以前我功力粗浅,不懂,但随着境界踏入大成,我能清晰感觉到你我房事时候内力交融的点滴进步。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对吧。”
弄玉双手捧着他的脸,语气有些颤抖,陆言将这双手放在自己心口,柔声说:“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吗?待到山花烂漫,我要牵着你的手,了此余生。
现在天下未定,我还身处漩涡之中,这个孩子一出生,就将背负无数的政治枷锁,我不希望她这样降世。对不起,之前,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我懂了,弄玉可以等。五年、十年、十五年……”
陆言凝视着这张俏脸,没有继续言语,手不自觉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