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属小跑过来,额头有些无数细汗,说话战战兢兢,“大人,丞相密室中的金银财宝,都,都清出来了。”
赵良瞥了一眼在那边心神不宁的郭开,说话时将自己的发音拖长,“嗯~有什么发现?”
下属喉结滚动发出一个吞咽的声响,低着头说:“五万多金,还有奇珍异宝六千多件,估计总数值得有十二三万金。”
嘶~
这些钱拿出去,你郭开就是偷偷去养一个七八万人的军团都没有问题,你这些年搜刮贪污到底赚了多少?!
赵良也被这个数额惊呆了。郭开这个丞相风评不好,他当然知道这人很贪财,但你这敛财的本事是以一家之力跟国家税收相比啊,这么多钱埋在家里又有什么用呢?
他走到郭开面前,将其上下打量好生看了一番,感叹道:“丞相大人,真是生财有术啊~””
郭开本来脑海中全在纠结要不要告发罗网,被他这么一说,顺势就扑倒在地上,哭喊着,“大人,开,开开即刻就去向大王请罪,这些钱开不要了,不要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贪了,不敢贪了!,不贪了……”
我道是怎么回事,原来你心虚害怕得这副德行,是因为贪污太多。哼,搜刮积蓄了这么多不义之财,惶惶不可终日,真是活该。
赵良在心里不屑地骂了一通,冷哼一声:“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奉大王命搜查贼人,丞相这这事本不该过问。可是这个数额实在巨大,我会如数告与大王的。该怎么处置,自有大王决断。”
郭开趴在地上唯唯诺诺边哭边点头,“是是是,开任凭大王处置……”
搜索密室的下属很快来报,“大人,清空后的密室内并未发现疑点。”
“知道了。”赵良居高临下地看着卑躬屈膝的贪污丞相,语气中的不善没有掩饰,“丞相大人,我还身负王命,这些赃款,你自行去向大王说明吧。”
他大手一挥,转身离去,“走,去下一家。”
郭开向着他走的方向跪爬了几下,喊道:“大人慢走~”
对方收队的过程很快,但对于郭开来说,每一秒都度日如年。他的内心波动剧烈却只能强行压制,口鼻一直轻轻地发着怪异的呼吸声。
又忍了很久,等到相府大门终于得以关上,郭开无力地栽倒下去。府院里各种各样他搜罗了半生的珍宝箱子摆放了一地,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活着到底有什么用。
赵良走了,这个贪污的巨大数额让他没有将自己的不安跟罗网联系到一起,也代表着自己唯一一个可能反水罗网的机会白白过去。我这算是,彻底投入罗网了……
这半辈子,自己的钱与权都是空中楼阁,甚至连性命也不由自主,究竟活了个什么……
家宰见他躺倒在地上,也不是昏迷,就是这么静静地躺着,小心翼翼地靠近问道:“大人,这里,需不需要收拾一下?”
郭开猛地坐起身,扭头来回扫视了一遍,爬起身掸了掸屁股,“收拾吧,收拾好了,明日我带着这些赃物,去面见大王。”
“大人,你这一去,还能……”家宰声音渐渐细不可闻。
“哼,还能什么?我的命硬着呢,大王不会杀我的。”郭开甩了甩衣袖,让家宰吩咐人收拾现场,整理财宝,清点数目,自己则直接回了卧房。
回到卧房里,郭开屏气凝神调整好心态,准备打开另一个密室的通道。
不过掩日的声音却突然在卧房内出现,“不仅瞒过了赵良,还光明正大地有了一个明日入宫的机会,丞相大人急智啊。”
郭开转过头看见他,顿时又是一阵跳脚,“你疯了!居然还敢留在外面?!”
陆言不以为意地轻蔑一笑:“有何不敢?如果不是要带着李牧,只我一人出入邯郸,犹入无人之境。”
“你都听见了也看见了,明日我就带着这些财宝进宫。东西数量巨大,质量沉重,我会将你们混入搬运的下人中,密道的地图也已经准备好。届时如何穿越王宫,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听到这个计划,他再一次为对方的脑子感叹道:“厉害,短短时间就能想到这么好的解决方法,能当上丞相,果然不是一般人。”
郭开没好气地说:“为了你们,我可是豁出去了这条老命还有这万贯家产。”
“放心,日后的秦国不会亏待你的。”
罗网掩日的承诺有什么用?你不过就是区区一个杀手!
陆言心里这么说。
郭开心里也这么说,但表面上他只能无奈又无力地撇了撇嘴,“但愿吧。”
劫狱的第一个晚上,惊险又刺激地就这么过去。罗网躲在郭开府中养精蕴锐,他们造成的骚乱却还在持续。
地牢被劫,李牧失踪,赵王下令宫城内部一家一户地搜索贼人,且全城封禁,惹得赵国朝堂上下一片混乱不安。关于李牧造反的传言也甚嚣尘上,军心动荡,民心不稳。
赵偃看着自己几个心腹都面有倦容,皱着眉问:“还没有搜到?”
赵良将头深深地垂下,语气低沉,“大王,已经每家每户逐一排查过了,没有发现罗网躲藏的痕迹。”
赵诤和赵成同样也表示,自己负责的区域没有搜到。
“哗啦~”
赵偃将几人送上来的消息通通掀飞在地,宫城之中没有捉到罗网,让他恼怒得血色上涌。
他盯着这堆散乱的材料,眼神透露出杀机,一连多日的不顺心,他潜意识中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
赵偃站起身亲自将材料又捡了起来,用手掸去泥灰,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一个个不愧是寡人的肱骨之臣,家家户户贪得钱财都不少,日子过得比寡人都舒服啊~”
这时,一人匆匆跑了上来,嘴里急切地喊着,“大王,丞相大人,丞相大人他……”
赵偃将手中东西扔下,疑惑道:“郭开?他又惹什么事了?”
“丞相大人负荆请罪,家中仆役拉着装满黄金珠宝的大车,足足有二十车之多,正在王宫外求见。”
“负荆请罪?他请的什么罪?”
“说是有负大王盛恩,这些年采用各种手段敛财足有十五万金之巨,要把这多年积攒的不义之财通通充入国库。”
“哼!倒是新鲜事,带寡人前去。”赵偃冷哼一声,吩咐他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