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的两千多人,声音浩浩荡荡地传进每个人耳朵,“众将士,我是何人?”
营中诸人不解其意,有人试探地回答:“国师大人,你是护军都尉,我等都归护军府统领。”
陆言一声爆喝,震得军中抖了三抖,“大秦的军队,就用这副面貌迎接统帅吗?”
他指着下手第一个人,“你,何人,来自何地?”
站在第一个的嬴珏当即回应:“嬴珏,咸阳县人。”
“你呢,叫什么,家在哪儿?”
“孟力,郿县人。”
“你!”
“小人没有姓,叫克,云阳人。”
“小人破,泾阳人。”
“小人尽,蒲城人。”
陆言又朝向侧边,“典韦!军籍何在?!”
早有准备的典韦双手抱着一箱子竹简放在点将台上,“都尉大人,军籍在此。”
陆言随手吸过一卷竹简,“嬴彦,雍县人。解,陈仓人。嬴氓,樗里县人。辽,蓝田县人。宁秦县、杜县、废丘、美阳……
我随便叫出一个名字,他的背后就是一块老秦人的土地。就是扎根在这些土地上的,你们的祖祖辈辈,一刀一枪,一步一血,拼杀出了大秦这锦绣江山。
你们为什么能站在这里?而不是跟着那些叛乱的脚步,被下狱,被流放?!”
陆言把竹简扔回去,凌厉的气势横扫全军。
“因为逆贼害怕你们!逆贼知道你们身上流着老秦人的血!逆贼要造反,你们能同意吗?”
营中渐渐有了回应。
“不同意。”
“不同意!”
“决死不从!”
“誓不从贼!”
“所以,他们要瞒着,要躲着。那些心智不坚的,心怀不轨的,已经跟着逆贼一起下了黄泉。
留下的你们,才是大秦的忠勇之士,是我大秦的军中柱石。禁军的职责是什么?!”
所有人前前后后地吼道:“保卫大王,护我大秦。”
陆言仍旧不满意,全军都能听出他沸腾的怒火,“你们就是这样保卫大王,护我大秦的吗?!”
“保卫大王,护我大秦!”
“保卫大王,护我大秦!”
“保卫大王,护我大秦!”
一声接着一声,全军吼声渐渐合归一处,宛若一人。
“嬴珏。”
“末将在。”
“列阵,操练。”
“诺。”
陆言站在台上,望着军中气势渐渐升起,吼杀声逐渐奔腾上天空,满意地点头。
等到军中操练完,日头已经西落。有了军职,陆言当然最好也能跟将士住在一起。
不过这次的赏赐,嬴政把国师府的下人也全补上了。他这个国师从雍城回来都没来得及着家,陆言还是决定回一趟府邸。
最近造纸第一步已经差不多完成,接下来每道工序都只要几天就可做成,常常跑将作府也是少不了的。
“嗯?莫名觉得自己这个打工人,任务有点多啊。”
留了典韦在禁军营,陆言骑着马回府,坐在马上吐槽着。
“还要帮着教育宗室的小辈……”
现在禁军才两千多人,必然是要补齐五千的。陆言突然有种预感,嬴政极有可能给自己这里塞不少宗室子弟。反正赶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
正在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
“吁~”
陆言把马停住,看向来人。
高高瘦瘦,脸庞稚嫩,衣服多处有合金制的护甲,双手戴着金属护腕。
见到陆言直接行礼,“国师大人,小子公输翼,家父请国师大人往府一叙。”
公输仇的儿子?
公输仇过半百的人,儿子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嗯,在这个时代倒称得上老来得子。
“看这样子,你守我半天了。”
“国师大人新领军职,小人不敢乱闯,所以只能在国师大人回府的路上等候。”
公输仇特意来找自己,应该是之前跟他说的民用机关有了成果。
陆言顿时大感兴趣,“走,去你家府邸。”
“国师大人请。”
来到公输家,已经过去近三个月,府邸早已大变样。
踏进去之后,府内被分为三片区域,“民工区”、“军工区”、“试验区”。
陆言看得眉头一跳,“你们家这些人都住在哪儿?”
公输翼挠了挠头,“额,一般来说,父亲在哪个区域研究,就睡在哪儿。因为要负责各自的机关维护,家中子弟则各有分房。”
机关家族,恐怖如斯。你们这作风居然还能找到对象,这可真是……
“国师大人,请跟我来,父亲应该在民工区。”
陆言跟着公输翼进到“民工区”里面,就看到公输仇满脸热情地迎了上来,“公输仇还未恭喜国师大人,哈哈哈。”
他也没磨叽,直接问:“公输先生,特意找我,有什么事?”
“先前国师大人交代的农具,已经做出了一套成品。国师请看——”
公输仇带着陆言一件一件地展示自己的成品。
眼前出现的恐怖机器,让陆言有点慌,这个步子会不会跨得太大……
“民用破土四郎”,耕田机,形似马车,以牲畜拉动。车底下方有可调节的滚耕刀刃,可根据耕做需求调整深浅。人站在上方踩脚踏板,下方耕刃即会转动。根据田地不同设计的耕刃也不同。
“国师大人,这个民用破土四郎更适合大量平整规范的田地翻土。为了适应更多地区的精耕细作,我还设计了更为简洁的五郎。”
“民用破土五郎”,这跟那个历史课本的曲辕犁有些相像,使用起来更为灵活。
严格来说,这两个都是一个正经的农具机关,还称不上机关兽。
那机关兽的动力究竟是哪来的根本就解释不清楚。眼前这两个还算得上科学。
陆言定了定神,“公输先生,这个名字,意思是还有军用的?”
“当然。国师大人,还请移步。”
公输仇又领着走到“军工区”,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狰狞的牛头四驱战车。
“呵呵,破土四郎,转动起来。”
随着公输仇启动机关,牛头战车两侧展开巨大的耕刃,开始转动,劲风刮起,寒气逼人。
陆言看到这驾战车前方牛角伸出,全身泛着金属光泽。若是在平原战场,这东西放到人堆里,就是剁人如割草。
就算亲眼见到这无动力驱动的玩意儿,仍然理解不了。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公输先生,你的民用机关我很快就安排人开始试用。若真的成功,我就请示大王给你专门建一座工厂,独立成府。”
公输仇满脸堆笑,“哈哈,老夫就先行谢过国师大人了。”
陆言又问了一句,“郑国那边怎么样了?”
“经过近三个月的测量,郑国的图纸已经完善,老夫的破土一郎,也已经生产了数百架,大渠近期应该就要动工了。”
“近期,近期……”
这嫪毐已凉,我却比之前更忙了。
陆言心里想着,告别了公输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