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身躯虚化拔高,一双翅膀在背后升起,紧接着又是一双。
整整十二双。
圣洁的虚影双手抱胸,最后缓缓张开,澎湃的生命力量浩浩荡荡的弥漫了战场。
光辉照耀之处,尸骨消融,通过这具身体的眼睛,王希看到了无数的模糊轮廓,各自的形态不一大小也不同。
净乐之羽——蕾希·耶里梅斯。
安抚亡灵。
王希缓缓伸出了手掌,无形的领域绽开,笼罩了万里之内的所有生灵死物,他口中默念着晦涩的言语,半空中凝结出意味莫名的符号,无法分辨那是什么颜色,那是万般色彩。
无尽的无形轮廓出现在半空中,他们跟着王希一同默念,浩浩荡荡的波动传遍的整个星球,又在星球外扩张了无尽距离。
整个空间都在震动,那是天地之力,一切神秘超凡的源头。
蓬勃的天地之力瞬间汇聚,整个星球包括波动覆盖的范围天地之力无限匮乏。
天空中出现了贯穿天际的锁链,交错在一起,镇压向一切变动的源泉。
王希此刻不再有风轻云淡,他双手攥拳,周围不断弥漫出黑色的雾气,以他为中心的千米范围内都是黑色雾气组成的漩涡。
在积蓄的某一刻,如同火星点燃气体,浓密的黑色雾气爆炸了!
狂暴肆虐的黑色火焰冲天而起,冲击波推倒了南面的城墙,大地裂开,其中亦是布满黑色火焰。
不远处的天使之王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没有想到这位原生至尊居然愿意为羽族打破规则的束缚,这就是一种最稳妥解决种族危机的方法。
高大的虚影更加虚弱了,她勉强一笑,一股生机就注入了天使之王的体内,消耗的气血在瞬间得到补充,原本干瘪的肌肉再次恢复了生机,只是一头白发在风中飘荡。
虚影轻轻撩起了他的一缕白发,一滴晶莹的泪珠低落,所落之处立刻长出了片片的野草。
她不再回头,径直冲向了恐怖炎柱的中心。
处于视角中心的王希苦不堪言,这种力量让他十分难受,他知道这就是神格的力量。
他缓缓压低的右拳已经无法直视,其周边绽开一片虚无,屏蔽规则的力量。
吼!
不似人类能够发出的咆哮,一拳直接轰向空中不断压下的锁链,不堪重负的空间早已崩溃,一道直通天际的黑色粗大裂缝矗立在这座平原上,刺目的光华中,世间一切不可视,唯有漫天崩碎的光粒飘散。
黑色的火焰之柱渐渐消失,露出王希的身影,他的右手消失不见,断口整齐没有一滴血渗出。
破烂不堪的黑色布袍随风飘荡,方圆几里皆为荒芜之地,世间的王者矗立,回视那些来自不知何方的目光。
从今以后不再存在羽族,半空中漂浮的各种各样轮廓在发生改变,带着淡金色的轮廓开始变淡,最终只剩下无色的的轮廓。原生至尊接纳了羽族,从此羽族将作为地球的原生种族。
高大的天使之王凝视着天空中数十亿计的无形轮廓,那些中的大部分都间接死于他的手中。他的身影显得孤单落寞,但是他没有露出一丝愧疚,神性的侵蚀之下那仅存的护盾消失,那护盾曾经是天使的模样。
最冷酷的生命诞生了。他低下了头,右手附胸,深深行礼,最终转头离去。
那虚影在崩碎的最后一刻赶到了王希的身边,她的身体在途中留下点点光斑。
温暖的唇拂过王希的脸,稍触即逝,他隐约看到了少女的笑颜。
“谢谢你。”
所有的无形轮廓最终消失在了王希的领域中,他们将在神国中得到安宁。
又是那种冰冷至极的气息,少女温润的残影消融后,大量的神格涌入了王希体内,如此规模一旦作用到本体之上后果不堪设想。
王希可不愿意成为精神生理的双重面瘫男,神性这种东西不是任何生物都想要,因为总会有比其更重要的事物。
片刻后柔和的力量作用在王希的身体上,将他拉出那具身体,视角飞速转换中他以来到了一片广阔草原。
“感觉怎么样?”一个陌生苍老的声音传入王希耳中,这是他在记忆中第一次面临对话。
抬头望去,一位穿着素白银纹魔法师袍的老者缓缓睁开眼睛,清澈柔和的眼睛里透出和蔼的意味。
他凝视着王希良久,“嘿嘿嘿......没有神性影响的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真是少见啊!”
从那略带嘲弄意味的语气中,王希感到了一丝亲切,这位老者就像是他的朋友,而非长者。
“你是谁?”
老者并未急着回答,他指向了一个方向,顺着那方向望去,他看到了一位穿着破布袍的男人。
只需要一眼,尽管那陌生的冰冷气息有所掩盖,他依旧认出了那个男人。那是他自己。
男人坐在一座石碑前,呢喃自语。
我曾经立誓,要保护你和你在意的一切,可如今他们都一个个离我而去。
王希抚摸着石碑,动作轻柔,完全不似冰冷的神性之感。
那个小家伙就记住了这一句话,他认为一旦他付出生命的代价,羽族就不会得到我的原谅,他也知道羽族反抗的必然结果,他一心一意想要消灭羽族。
可最终他动摇了,因为那位羽族小姐,他克制了药性,将中枢被毁的时间拖后了几分,人类的攻击最后还是没有落下。当然,羽族付出的代价不比那样的情况好多少。
真是不像我啊,躲避的我错过了很多东西。
我也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
说到这里,那人顿住了,只是轻轻摩挲着石碑。
帕列斯吸收了神性,直到他女儿献祭自身的最后一刻,他失去了生命。他已经不能够再被称为生命了,只是躯壳罢了。
他是一个好的父亲,却不是一个好的领袖。谋划无尽岁月的种族大计,败给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
嘿嘿,我想你肯定会问,那我们呢?
小子已经长大了,他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他们生活的还不错,他修习血脉,小姑娘觉醒了战纹。
至于……你肯定是一个好母亲,有些事情我是真的干不会。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我跟他们的关系,我没有承认,因为我需要将自己沉浸在永恒的仇恨中。
迪楠那个家伙可以算是我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了,他说我可能会是一个好的领袖,但不会是一个好的父亲,更不会是一个好的爷爷。哈哈哈……
声音渐渐的沉默了,这笑声显得多么无力。
我知道你会嘲笑我的,你一直都是这样,好了现在我要去抱一抱我的孙女了,虽然她什么不知道。嘿嘿,至少我还有这个机会。
他们两个就留在这里陪你吧,安眠,祝你有个好梦。
一旁新立起了一座墓碑,其上有一对翅膀,一只纯黑一只纯白,相互依托,相互慰藉。而男人只能站在碑前,安慰妻子,安慰自己。
那冰冷的气息依旧冰冷,只是在其中少了一丝最关键的特点。那是情感。
他王希看着远处的自己,明白了很多,他也明白了自己观看这一切的意义。
在这个破碎的世界中,存在了至深的情感,它们就是消磨神性最好的良药。
如果说用事物来形容这些让他在神性风暴中稳定自己,保持航行的事物,那王希想要称它为---锚。
破碎的世界,这是其中的一片,所有的记忆终于被王希消化,记忆中触动他的事与物都在这里。在这个半位面的碎片中。
站在墓碑前,神性悄然崩碎。
老者看着这一幕,微微点头,在这计划真正奏效之前,没有人能够预测。这注定是一场豪赌。
三十万年前的人类从来不缺乏勇气,战争从未停息,人类社会的一切行为已配合对外战争为第一要义。就算是存亡的危急临近依旧如此。
这是人类最后的疯狂,举全族之力放手一搏,也许会文明崩坏,也许亡族灭种。最终的结果也是豪赌。
“岁月终究还是印证了你的预测,这一次是人类自己救了自己......也许从来都如此。”
他的眼睛似透过了这片空间,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繁华的人类城市,强大的帝国。有诸多强大的生灵,在无边大地上扎根。
唯一不同的只有在大地的尽头,黑暗已悄然降临。
“黑暗时代,已经开始了吗?希望你还来的及。”
王希没有听到老者的话,他看着远处的自己,没有动作。
神性消融融入灵魂,撕裂的伤口愈合了,隐隐困住灵魂的枷锁松懈了几分,他的灵魂成长了几分。
灵魂生长多出了很多的记忆,直到此刻王希才知道,他消失的记忆源自于被割裂的灵魂。
直到找回全部记忆的时刻,他将重回神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