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曹长卿朝着自己走来,姜泥试探的喊了声:“棋诏叔叔?”
曹长卿身体一顿,拂袖跪下:“罪臣曹长卿,拜见公主殿下。”
姜泥眼角发红,上前扶起曹长卿,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再唤一声“棋诏叔叔。”言语间满是喜悦。
徐脂虎有些不明所以:“为何叫他棋诏叔叔?”
姜泥拽着曹长卿衣袖,转头笑道:“棋诏叔叔可是大国手,小时候我经常看下棋。”
曹长卿喟然摇头道:“罪臣称不得国手。”
随即补上一句:“罪臣终有一日要割下黄龙士的脑袋,祭奠先帝。”
许慧扑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黄龙士,这位可是不似凡世人物的半仙,春秋不义战,皆因他而起!那盘大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取黄三甲项上头颅?先帝?心中惊骇无比,面上不显声色,许慧扑只是在脑海中暗暗思寻中年儒士到底是何方神圣。
徐凤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被许慧扑顺藤摸瓜,冷不丁冒出来个陈亮锡已经让他心生警惕,江南道崇尚清淡不假,但那些个老狐狸一个比一个老奸巨猾,谁知道那一战成名的大才子,又是谁的暗子。
徐凤年笑着转移话题,“许姐姐,陈公子去哪了?”
许慧扑悄不可见地犹豫了一下,温婉说道:“在禅房与鸿鹄先生等人深谈王霸义利,约莫是先前对峙,尚未尽兴,分出胜负才行。”
徐凤年喝酒如饮茶,没有半点风雅,舔着脸跟徐脂虎讨了杯野茶,笑道:“陈公子一席高谈阔论奈何本世子听不太懂,好在袁鸿鹄这些名士识货,要不然就埋没了。”
许慧扑皱了皱黛眉,眉梢隐约可见几丝鱼尾纹,女子不再年轻,但气质若好,也是独到韵味,她耐着性子,看似漫不经心说道:“殿下,陈公子虽然健谈不输名家,但确有安邦救世的真才实学,不可视做寻常的玄谈人士。”
徐凤年心不在焉道:“这样啊!那回头我让大姐跟卢府说一声卢玄郎不惜才的话,就让棠溪先生去提拔。”
说道那位被穷奇一巴掌拍飞,时至今日还在养伤的棠溪剑仙卢白颉,徐凤年在心中默默说了声抱歉,毕竟这些年对他姐姐多有照顾,他却连害人家受伤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去看一眼,属实有点做的不对。
言及棠溪剑仙,许慧扑脸上立马浮现出了担忧的神色,眼神飘向远处,不再言语。
“此子是极端外王者,王霸兼用只是遮掩,日后如果能自立门户,所崇学说必然比姚白峰心学更贻害无穷,姚学于儒家正统只是有失偏颇,即便姚氏家学变国学而盛行天下士子仍是士子,儒生仍旧是儒生,好似人身偶有小病,长久看来,反而有益身体。但此子学说一旦风靡,却是儒家内伤,祸根在肚皮里,病入膏肓,再想拨乱反正,就不是剐下几两半斤肉的皮肉小痛了。内圣外王,内不圣,何谈外王。根子上,与黄龙士学说分明异曲同工,此子若是名声不显也就罢了,若是有开宗立派的迹象,我定要手刃之。”曹长卿淡淡说道。
许慧听得脸色发白,不明白这一身浩然正气的青衣儒士,是怎么如此平淡将杀人言宣之于口的。
若是知道他就是那入离阳皇庭如过廊的曹官子,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疑惑。
李淳罡脸上浮现讥笑,不等开口,就看到穷奇冷冷的看着自己,还朝自己呲了呲牙,老脸顿时一抽,跟她主子一个德性!
曹长卿打量了紫发妖娆的女子一眼,便认出了她的身份,目光闪动,良久,沉声道:“我想带公主殿下离开,不知可否应允?”
穷奇吐掉瓜子皮,朝徐凤年努了努嘴,:“跟他说,我只是来蹭吃蹭喝的,不管事。”
这会儿徐凤年算是弄明白了,曹长卿一开始只字不提要带姜泥走的事,只是拉着姜泥在一旁叙旧,原来是忌惮李淳罡跟穷奇,现在估摸着是摸清了谁实力最强,这才打算心平气和的谈谈了。
曹长卿缓缓转头看向徐凤年,徐凤年嬉笑道:“不给,她是我的!”
姜泥怒道:“谁是你的!”
穷奇拿着大刀修起了指甲,已经对穷奇有些了解的徐凤年立马认怂:“不是我的,不是我的!顺嘴了。”
徐脂虎细细打量着穷奇,虽然不知道传言是否为真,但能让徐凤年怕成这样,约莫也是个凶人。
能不怕吗?
之前徐凤年还觉得拿着寒无衣给的鸡毛令箭,就算穷奇再怎么看他不爽也不会打死他。
上次寒无衣收了姜泥为徒,了解到,穷奇对自己的感观不太好,特意找他聊了聊。
“能不惹她就不要惹她,她脑子不好使,真打死你,我也没辙。”
这是寒无衣原话,让徐凤年信了一半穷奇是被他忽悠的。
毕竟寒无衣的实力,在整个天下人眼中,依旧是个迷。
曹长卿蹙眉,他看不出穷奇为何如此维护姜泥,徐凤年为何对之惧怕,就是老剑神也对其多有退避。
区区天下第五,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