恫吓走徐凤年,九渊靠在亭柱上,欣赏着湖中倒影,越看越觉得满意,不愧是她亲手捏出来的,怎么看都美,要是宿主哥哥的气质跟她一样娇媚就好了,哪怕前面的肉少些也无所谓。
这时一个相貌平平的丫头,风风火火的闯了过来,后边还跟着一个呆呆傻傻的小和尚,正絮絮叨叨的让小丫头慢些,别摔着。
九渊看了眼,立马有些心虚的转过头:“这傻和尚怎么找过来了?”
毕竟是自己窜供着宿主去绑的饭票,当面见了难免有些心虚,而且小姑娘的爹还被寒无衣打过,这才让二人关系有些不好,她可不想收拾这烂摊子。
“郁姐姐,怎么这么大啊!”
小丫头跑过来,直接一个飞扑就扑进了九渊的怀中,一脸惊羡的说道。
九渊:“……”
等宿主出关后,她要不要换个世界生活?
不过,宿主什么时候跟小丫头关系这么好的?她不就刷了几个剧吗?到底错过什么了?
“小东西,你长大了也小不了。”
揉着李东西的脑袋,九渊眯眼笑道。
“欸~你怎么又喊我小东西!是不是又拐着弯骂我?”小姑娘甩了甩脑袋将九渊的手甩掉,瞪着眼睛气鼓鼓看着九渊。
鼓起的腮帮子圆圆的,可爱极了,九渊抬手揉着小姑娘的双颊,眯眼笑道:“怎么会呢?小东西怎么可爱,我怎么舍得呢?”
小丫头拍掉九渊作怪的双手,从九渊身上跳下去,叉着腰娇叱道:“果然!你还是那么讨厌,就是长得再好看,也是那么讨厌!”
说完转身就跑,小和尚抬脚要去追,却又转身朝九渊合实双掌鞠躬,这才急急忙忙去追小丫头。
而某个假山后面鬼鬼祟祟的身影,九渊自然是注意到了,翻了个妩媚多姿的白眼,起身朝湖里的紫苏招了招手,示意她适当控制一下,别直接吃完了。
万一要赔的话,就你自己赔吧!
穷奇挥舞着爪子扒拉两口,大约四五条红鲤,便朝着亭子游去,爬上亭子,使劲甩了甩水,就朝着王府厨房走去,至于会不会被炖了,她没考虑过。
这两抠门鬼,她太了解了,说不赔就一定不会赔,说不定还能把她卖给人家,毕竟连九渊那丑狐狸都被卖过。
看着被打湿的裙裾,九渊盯着穷奇的背影,眯起了眼,这是没被打够啊!
转头看了眼假山,九渊的身影消失不见。
清凉山顶,徐骁摆上了一小桌,一个小炉子,上面煮着美酒,就他一个人,身边的随处,暗处的护卫都被撤下了。
他在等一个人,徐骁坚信有她在比千军万马相护卫来的更加安全。
虽然他不确定她是否会来,这难得的清净到也值得享受。
炉上热气飘到对面,一道人影逐渐凝实,徐骁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却也仅止于此,起身亲自舀出一小瓢酒入酒杯放到九渊面前。
“悟出秋剑了?”
“哪有那么快?虽然有了思路,但还是差了点什么。”端起酒杯抿上一口,九渊享受的眯上了眼,记得上一次喝酒还是忽悠着百里登风给她买的呢!
“我记得你似乎不爱玩这些文雅的,今日怎么有兴趣学一学那些笔下见风雪的文人雅士,纵论英姿了?”九渊放下酒杯有些好奇的问道。
徐骁给她续上一杯,笑着回道:“你们女子大多不就喜欢风雅之事么?春日风景,我这清凉山还是见得到几分盛景,闲着观赏无事,一下也是美事。”
手指轻弹酒杯,杯中泛起涟漪,解了馋,自然不会再贪杯,抬眸看着徐骁问道:“说吧!什么事?我可不相信,你是在这特意请我喝酒的,要是你敢说是,我可不介意当你是图谋不轨拍死你。”
徐骁端起酒杯的动作一顿,放下酒杯,脸色平静,语气缓和,丝毫看不出被威胁的样子:“你觉得这个天下如何?”
九渊点了点杯沿,答非所问:“就这么轻易相信我?”
徐骁笑道:“半点都不信,但你太神秘了,神秘到我想赌上一回。”
九渊笑了:“奇了怪了,别人都是对神秘的东西敬而远之,你反而敢把身家性命交付我手,就你这样的也能坐这北凉王?你凭什么?”
“就凭年儿他娘!”
这一声,让九渊沉默了,她想不明白这些人都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是说祇的剧本没给全?
而她的沉默落在徐骁眼里,就是在为想到吴素而黯然神伤。
“看在年儿他娘的份上,你不会害年儿的对吗?”徐骁看九渊沉默不语,语气稍缓道。
九渊没有回答,徐骁放心了,有一件事可以放手去做了。
“我要进京一次。”
“需要我陪你?”
九渊没有丝毫的惊讶,早就知道的事情,只不过这回是当事人亲口说出来的。
徐骁摇头:“不,我是要你跟着凤年走一趟,要是跟着我上京,我怕你进去了,压不住杀气,我可就真成乱臣贼子了。”
九渊给气笑了:“难道还不是?”
徐骁道:“至少现在不是。”
九渊默然,许久才开口道:“其实没必要那么累的,只要那小子愿意喊一声小妈,一句师娘,再不济叫声姐夫,这个天下都得姓徐。”
徐骁皱眉,这声小妈他可接受不了,要是徐凤年敢喊,他就敢打断他的腿,师娘嘛~勉强可以接受,最多就是委屈一下老兄弟,可这姐夫……属实想不到是谁,武当山那缩头乌龟?就他?
“你怎么不说,要是年儿喊你一声爹,这个天下都是他的?”整个清凉山顶都被他的心腹围住,徐骁是什么话都敢往外放了。
九渊略微思索一阵,十分认真地说道:“也不是不行啊!”
徐骁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的实力究竟如何?”
“四季轮转,天上仙人落如雨,凡尘俗世奈我何!”
徐骁眯起了眼,开怀大笑,爽朗的笑声在整个山顶回荡。
九渊在一旁一口一口的抿着酒,细细品味。
游历了三年,徐凤年躲了三年,这一次该是要露些锋芒了。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宿主又会整什么花活,像上次那样,被敌人打入内部并坐上了头领的位置?
真是期待!
“其实,由亭子下的那个老头陪着他去就可以了,我还是想去会会那死太监找一找场子。”
“别提那老倔驴,老子软磨硬泡怎么久,也才让他答应出手一次,不太保险。”提到这个,徐骁顿时有些不爽。
“了解!”
九渊起身拆下一条椅子腿就要走,徐骁连忙叫住她:“你去干嘛?”
“讲理啊!”
徐骁死命的拦住了她,好不容易才磨得人松了口,要是九渊下去直接给人打死了,他不亏死!
曾经的陆地神仙那也是陆地神仙,这样的高手可不好找!
李东西还在的时候,徐凤年拉着她奏响了北凉王府苍茫大气的北凉歌。
当年徐渭熊写词,徐凤年谱曲,写尽了北凉铁骑的浴血奋战,白骨如山,小丫头根本不知道,能被徐凤年拉着一起欣赏这首歌,又是怎样一种难得。
仅仅回来斥责徐凤年为什么要学那些莽夫一般练刀的徐渭熊第二天就走了,连徐骁都没能见上一面,或许是徐骁故意躲着?
城门口,两父子毫无王宗贵族的风范,插袖站着,普通的行人被守城门将给赶到了路边。
“二姐走了,你都不留一下?”徐凤年偏着头
大柱国狡黠一笑:“老爹过去了还不是让她一顿臭骂?咱可精明着呢!”
徐凤年面色不愉:“都快过年了,一家几兄弟姐妹都没能聚一聚。”
大柱国听到这话,脸上也露出了惭愧的神色。
天伦之乐,儿女围桌,一家老小一起吃顿年夜饭,他也想啊。
“你二姐就是这个性子。”大柱国故意歪解。
徐凤年又不是傻子,怎么听不出徐骁根本不想说这种事?
不过他也顺着徐骁的意:“我到觉得二姐与白狐儿脸很搭配,一样的孤傲。”
大柱国呵呵一笑:“哦?这话你敢当着他们两人任何一人说?一把红螭,一把春雷,你顶得住?”
“或许还得加一把青梅。”徐凤年摸摸额头的红枣印记,就他现在的本事,一身浑厚内力还不听使唤,手里有绣冬和没绣冬都一个样。
徐骁笑而不语,特意把南宫仆射带上听潮亭,要说没什么关系,他可不信。
“说到底,二姐如今的武道究竟如何?排得上号吗?”徐凤年很关心这个问题。
他这个二姐,可不光是个军事型的谋略家,更可以说是一个武道天才,而且心狠,手也不软,你见过穿着千金装扮,拿着长剑砍人的小姐吗?
杀了人,血溅到脸上,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懒得擦。
徐骁倒是十分清楚徐渭熊的本事:“与听潮亭里郁念薇带上去的那位相比,终究还是要差半筹。”
徐凤年原以为二姐应该不算太厉害,只见过她读书,没见过她练剑啊!
但竟然只是比白狐儿脸差上半筹?那不是说也有从一品的实力?
白狐儿脸冬日雪地行刀,双刀卷起千堆雪,刀气划出万道痕,白裘白地,潇洒刀舞,风雪佳人,可把当时的徐凤年看呆了,或许他要学刀也有她的一番影响吧?
要不然跟着寒无衣学剑也是不错的,那可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可惜练了刀,人家不教了。
听到徐渭熊有一品的实力,徐凤年感到有些惊讶。
不是一品有多强,或许在寒无衣那样的人眼里也就那么回事,可要是放在江湖里,那可是一方绝顶。
离阳王朝一共有多少练武的?几百万该有吧?但一品的呢?一百有吗?
就是王府听潮亭里的守阁奴,也大多是从一品,有的甚至还是二品,白狐儿脸有个从一品的实力他觉得很正常,毕竟人家跟寒无衣那样的高手有着说不清的关系,还能在听潮亭武学典籍里待这么久。
但他那个二姐一天到晚不是捧书就是捏棋,怎么也有这般实力?
徐骁突然凑近徐凤年,小声道:“你要找高手,我这里还真有一个。”
徐凤年皱眉下意识问道:“有多高?”
徐骁伸出一只手扣回小指:“四十年前可以排前三甲,二十年前的话,可进前五,现在……前十应该还是有的。”
这话一出,徐凤年当即瞪大了双眼,从寒无衣嘴里,得知江湖排名什么十大绝世高手那其实都是虚的,很多绝世人物都是没有上榜的,不然王仙芝也不会自认天下第二。
但徐骁说的前几,必然是包括了那些隐世不露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