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国公程咬金剿匪有功,特赏万金,良裘布肙各百匹,壁玉一对!”
太极殿,宣礼内侍的高声下,群臣肃穆。
“臣,谢陛下恩典!”
殿下,魁梧的程咬金作礼,领下了封赏。
剿匪之事,几经波折。
就此在程咬金的手上宣告了结束。
剿匪结束,一切照章办事,对于这老土匪立功领赏,这朝堂上的文臣行列,自然没几个愿意看到。
甚至还有人哼哼着牙痒痒。
这程老土匪,捞好处的手段自然是一流。
龙椅李世民和程咬金对视了一个眼神,李世民便知道,这老土匪等会下殿肯定要去他哪儿走上一遭。
当李世民知道这落西山的土匪首众是贺庭之时,也是沉眉惊容,思许良久。
但今日的朝会,程咬金立功行赏不过是一个既定的流程——
众臣的目光,更多的是时不时暼向太极殿王公一列前面的一个尚且不高的身影。
他一身黑金缎锦袍,面冠束发,剑眉星目,且面容又带着柔气,颇有李世民和长孙无垢的影子。
虽然看起来尚且稚气未脱,但一身气度一看便知从小培养得极好。
正是当朝太子,李承乾。
李世民宣令,于今之起,让太子李承乾‘宜令听讼’。
也就是以后上朝之后,李承乾可以站在皇帝的位置下面听讼政务了。
虽然太子临朝听政不过正常的事。
但重要的是,今年太子李承乾才仅仅只有十一岁而已。
这让不少人同时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如今陛下年富力强,便让太子听政,除了不一样的政治审断。
也足以证明,李世民对于自己这太子的重视与恩宠。
第一次登朝的李承乾自然紧张,那小手已经捏得攥紧,但面容上还是一副处变不惊。
以唐苏凡的话,装,自然也要装得自然点。
虽然太子登朝,但李世民丝毫没有强调的意思,朝会的一切,照常进行。
你争我言,臣子颂词。
随着时间的进行,太子也从未发过一句话。
这时。
奉中司理崔何钦站了出来,高声说道。
“陛下,臣有一事相禀!”
李世民眉目一暼,就知道,崔家和郑家自然会在今日有所动作。
“陛下,长安城民间有一酒馆,是一少年郎所商,此子在城外广聚流民,意图不轨,臣知此事后,觉得当为陛下所禀!”
堂声阵阵,不少有心人便知道,开始了……
这有人挑起,自然有人接。
另一边,郑家郑云河面容冷肃,看了一眼周遭之人。
一扫袖袍,直接站了出来。
“陛下,臣等也听说了,这唐苏凡心高气傲,当初在清河诗会上,为一戏伶言辞倾国倾城!大有对我大唐口诛之言,其心不轨!”
“并且在这灾年之间,大卖天价之酒,捂弄人心!道德无修,还望陛下所知!”
李世民扫了一眼,龙目如沉,不知道他是何心思。
沉声说道:“哦?还有此事?”
只不过这低沉的语气,突然冷肃的面容,到底是对谁,就自然有心人而知了。
“臣附议!”
“臣也附议,这唐苏凡年少轻狂,大商天价酒肆!无德丧心!”
“臣也附议!”
…………
一时间,朝下参本者便达到了二十八人。
其中大多数皆是世家入朝为官之人,或者其附下门第之人。
甚至,王家也有两三人出列声讨唐苏凡。
李世民的嘴脸掀起一丝冷笑,似问非问的说道:“哦?如众爱卿所言,这唐苏凡在城外广聚流民,拢势成众,意图造反?”
就以他们所言,就直接简单的列颂了唐苏凡的好几大罪责。
最严重的——
就差明着将此子马上就要举兵造反说出口了。
更有位列百官之末,不少少有朝论之争的一些官员都是心中震惊,这崔家郑家,今日居然同一时间声讨一个少年?
这少年到底是何人?
连郑家家主郑云河都站了出来声伐参本。
不过有人惊,也有人心中有数。
郑云河继续说道。
“陛下,此子之为,以臣浅薄之见,大有不轨之心,虽然不可误定,但臣认为,不可不防!特此灾年,此子在长安搅风弄雨,不少同僚也是听闻过他的名声……”
郑云河相信,直接将密谋造反这种帝王的心中禁忌搬出来,没有那个皇帝不重视。
只要巧弄是非,自然可以借朝廷的手光明正大除掉唐苏凡。
而又饶过了于唐苏凡有交的忠臣王公。
以造反二字,没理由李世民不怒。
没看李世民那脸色已经黑了下来嘛?
一时间,郑云河自然以为,一切不过运筹帷幄之中而已。
只不过他自然千算万算,也想不到唐苏凡能与李世民相识。
毕竟民间少年与帝王相交,不过民间勾栏里说书人的故事而已。
而崔家一人也是选择继续煽风点火。
“陛下,臣也附言,这唐苏凡虽有几分才气,但心气不正,不得不审查一番!”
最先开始发声的,便是李孝恭。
李孝恭虎目一扫,面不露喜怒
“不过郑大人,本王怎么听说,那唐苏凡在城外赈济流民,甚至先于老幼病残,若是如郑大人所言,岂不是我大唐无人敢为善了?”
“老夫知道郡王与唐苏凡相交,但老夫需提醒郡王一句,莫要识人不清——”
“据老夫所知,那唐苏凡一个少年白身?且谁能赈济灾民能聚上万之人!”
郑云河看了一眼龙椅上李世民的脸色,自觉得这件事已经挑到了李世民的心底子上。
毕竟这种事,哪怕是空穴来风,作为一个帝王,都不会容忍半分瑕细。
甚至那言辞无意显露出来的锋锐,点出了唐苏凡的一介白身,却能相交郡王。
这背后的锋点,如果李世民真的不知道事情的真伪的话。
如果这唐苏凡真的一介白身,那么背后,是不是有更大的力量呢?
以一个帝王的谨慎,十有八九会直接将此事看重,并且引起猜忌。
“郑大人,老夫倒是有一事不明,可请解惑?”
“房大人但说无妨——”
房玄龄老脸沉定,慢慢说道:“这唐苏凡,仿佛便是举出石炭祛毒,为百姓做了一件好事,如今百姓遭难,振济百姓不是心德忧民,岂来心德不修之论?”
郑云河毫无波动,仿佛心中已备好了说辞,径直说道。
“房大人,这千百年来,石炭皆为一不可祛毒之物,无人敢用,无人可用,但他一少年白身,却懂得这千百年来无数人可知的难题……”
“且却又大卖天价酒,大卖天价酒,这其中,难免不让人深疑啊……”
郑云河一步一转的言辞,再加上那拖得长长的语调,让不少朝臣也是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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