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完全做好心理预期的陆秉降落在离战场不远的丘陵上。
看着那两股森严的方阵在原野上不断的碰撞。
而在两个方阵中反复横跳形如二哈的就是陆秉之前指出的那个绯红的身影...
“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医生为难的声音资通讯其中传来。
“...”陆秉思考了片刻,“时之迷途?”
“为毛是疑问句啊!”医生的吐槽随之而来。
“...”陆秉指了指下面那血肉横飞的战场,“这可不是一个两个人啊!几万人!人有多复杂你知道不?说白了我现在压根想不到应该营造怎样的幻境,以怎样的情绪来切入眼下的场景!”
“希望怎么样?”达芬奇插入了两人的对话。
“不行!”陆秉皱眉说到,“战场上给予希望只会提高两边的战斗烈度!与此同时悲哀,愤怒,责任甚至是守护...这些统统都包含太多的不确定性,而一旦走错一步...”
“萌即正义。”医生义正词严地说到,“用玛修可爱的玉颜作为切入点如何?”
“屁!”陆秉很不给面子的断然反驳,“纯真,可爱还有你所谓的萌...这种需要呵护的东西只能激发出他们的破坏欲!”
“...”
“...”
“人性本恶...”陆秉发愁地盯着那仍然不断互相绞杀的方阵,“而暴力集结成团会放大这种恶...”
陆秉打住了话头,在迦勒底他已经了解了自己缺失的时间内发生过什么...
战争从来都不美好。
给全球人民带来痛苦的国家也从不正义。
即使它将自己粉饰的光鲜亮丽,自称为所谓的自由的灯塔。
因为那层由舆论和谎言编织的漂亮建筑内栖息的并不是什么搏击长空的雄鹰。
而是站在尸骨旁啄食腐肉的秃鹫...
陆秉甩掉脑中莫名蹦出来的想法,“如果要阻止这种情况眼下我只能想到一种方法...”
“前辈,是什么?”玛修看着脸色沉凝的陆秉问到。
“绝望和恐惧。”
“绝...望?”玛修。
“你别玩脱了啊!”
从语气上能体会到医生对于这两个名词的介意。
“是啊。”达芬奇斟酌着开口,“在我认为绝望和恐惧只会催生出更大的悲剧...”
“没错...绝望会让人失控...恐惧会让人盲目...”陆秉轻声说到,“但是恶只会被压倒性的恶所镇压,而绝望与恐惧又恰好是绝对之恶的注脚...”
“前辈,您不是什么恶人!”玛修抓紧了陆秉的手。
“那还真是谢谢了,继续刚才的理论,‘长期’的绝望和恐惧会催生出不可控的混乱,但是在一瞬间将这两种情绪放大到极致会让人失去抵抗的意志。”
“你说的不对吧...”医生轻声反驳。
“你是说人在‘一转念’的情况下是吗?”陆秉轻声问道。
“没错。”医生继续沉声说道。
“这个‘一转念’已经属于长期了。”陆秉说到,“而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带着这帮人离开了,没有了对抗的目标,加之劫后余生...当恐惧与绝望退去,生命依然会步向明天。”
“明白了...”达芬奇说到,“确实是可行的办法。”
“只是...”医生再次问到,“为什么你会选择这种方法?”
医生没有等少年的回答,他继续问到,“为什么你会第一时间想到这种方法?”
“医生?”玛修不明白为什么医生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问出这样的问题,哪怕是经验缺失的她都感觉到了一丝丝的违和。
“为什么呢?”陆秉勾起了嘴角,“或许是因为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鸟,亦或是因为我自己就是受害者。”
陆秉说完也不再等医生的回音,从腰间抽出了毗岚。
青蓝色的刀刃上有一抹隐晦的暗纹,那抹暗纹是在他分担之后才出现在毗岚上的。
“开始吧。”陆秉举刀横握,丝丝缕缕的幻火开始自刀刃溢出。
而且这一次,幻火也并未像往常一样依附在刀刃之上,而是开始不断的扩散。
很快本该如无根之萍一样的幻火就充斥了少年的周身,少年竖刀,动作轻缓地在身前划了一个圆。
“谨以此神乐献告诸天!”
少年进步,横提刀锋,悬于头顶,左手捻刃,锋芒向上。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
遍布周身的幻火簌簌下落,融于在阳光下渐变色彩的黑羽之上。
“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
身后的飘带无风而动,如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君回翔兮以下,逾空桑兮从女。”
裹夹着尘粒的飓风纷扬在这一片小小的空地之上。
“纷总总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予!”
少年踏前,纷茫的飓风托举少年向上。
而在这一刻,少年陡然加大了自己的音量,已然吸纳了过多幻火的风衣开始向下垂下长长的衣摆。
那衣摆的形貌无从形容,如烟,如雨,如电,如云。
那形貌的颜色亦无从形容,如尘,如墨,如星旗,如缥缈。
“玛修,一会儿施术成功以后,就麻烦你去把他们带出来了。”少年笑了笑御风而上。
...
“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达芬奇看着拿着咖啡杯却久久没有放在嘴边的医生问到。
“他终于开始向我们敞开心扉了。”医生舒了一口气。
“让我们再次了解到了他可悲的过往?”达芬奇严厉的质询。
“是的...”医生将杯沿放在嘴边啜饮着已经温凉的咖啡。
达芬奇不可思议的看着闭目品茗的医生。
医生笑了笑,达芬奇能看出,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对于人类来说,有些负担仅仅只是说出来,就能让他们轻松下来。”医生举了举杯子,“干杯!”
“你还真是无愧于你的头衔。”达芬奇嘟囔了一句。
“勉强配上吧...”医生看着屏幕中如按下暂停键的战场,“真的想不到他还能做出怎样的事情啊。”
...
“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
吾与君兮齐速,导帝之兮九坑。
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
壹阴兮壹阳,众莫知兮余所为。
折疏麻兮瑶华,将以遗兮离居。
老冉冉兮既极,不寖近兮愈疏。
乘龙兮辚辚,高驰兮冲天。
结桂枝兮延伫,羌愈思兮愁人。
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无亏。
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可为?”
恢弘而壮大的祷文响彻于天地之间,战场上的士兵固然听不懂这其中的文意,但是其中所蕴含的义理却已尽数诉说。
他们的眼中只余下在黑沉天空下凌风飘舞的宽袍与广袖,却再也看不到身边的同袍与敌人。
“生死间有大恐惧...”陆秉轻声说到,“所以...这场战斗就暂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