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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零落成泥碾作尘

犬山贺侧头看着窗外雨打樱花,仰头饮尽樽中清酒。
这时龙马家主沉声地问:“您的意思是正面对抗?用最强硬的姿态迎接姜氏家主的到来,以最狠厉的方式折断他?”
本殿内气氛一凛,众位家主脸色各异。
如激进派的风魔家主握紧了拳头,似乎想等本部的专机一降落就把拳头打在姜氏家主的脸上,以此来宣泄他的怒气。
源稚生和橘政宗微微皱眉,看来这个方式在他们眼里显得过于激进了。不谈击败姜氏家主本家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毕竟日本分部受制于本部,此举和与本部开战无异。
绘梨衣端正地跪坐着,双手环握于腹部,轻垂着眼帘,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家主们谈话的内容与她无关,本殿内紧张的气氛也不会影响到她。
绘梨衣只会偶尔抬起头,看看旁边的源稚生,似乎在期待着会后兄长要陪她一起玩游戏。
源稚生身为执行部部长工作很忙碌,绘梨衣也好久没没和他玩游戏了。
“说到底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罢了。”犬山贺摇头说,“他代表着正统的试探和秘党的敲打,归根结底是因为蛇岐八家的迅速发展和反制措施让他们心慌了。在秘党眼里,蛇岐八家还是上不了台面的,却又不安分的行叛逆之举,估计派遣一个屠龙者都不是他的本意,本部应该有两个‘s’级,另一个‘s’级被本部派去了别的地方。我从在本部进修的后辈口中得知,在卡塞尔学院内部戏言姜氏家主是带了一帮女人去日本旅行,顺便再敲打敲打不听话的日本分部。”
“秘党是想用姜氏家主再次征服我们?就像六四年前昂热迫使本家建立了日本分部那样!”樱井家主忍着怒气问,“还是秘党也期待着我们和正统结怨,并主动递给他一个冠冕堂皇的开战理由?”
“无人得知。”犬山贺平静地说,“所以我的建议是暂且忍耐,礼遇他把他高高捧起,等待姜氏家主率先出招,届时我们再应对,如果他冒犯了蛇岐八家的荣誉,迎接他的就是刀子和拳头,到时候就该我这种老家伙出场了。”
“我是日本分部的第一任分部长,日本分部由我开始也应该由我结束!”犬山贺平静地像是在诉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当年是由我和他商谈了日本分部的成立事宜……如果还有一次机会,我会邀请那个男人再交谈一次,让他看着蛇岐八家重新回到世界的舞台,被所有混血种敬仰!”
几名家主默默点头,几名家主满脸怒容以示对犬山家主提出的温和手段的不满。或许在他们眼力本部致电而来的内容就是对蛇岐八家的羞辱了,而蛇岐八家就应该以血来洗刷这种羞辱。
风魔家主刚想说什么,但上位的橘政宗站了起来,挽袖而立。几位年幼一点的家主立马想要起身以示对大家长的尊重,但橘政宗双手轻压示意他们坐下。
橘政宗没有说话,而是慢悠悠地步行到窗户边,本殿内保持着绝对的安静,期待着政宗先生的下文,各位家主的视线也随着他的步伐移动。
橘政宗伸手接住一片带着雨水的樱花,手掌中一片湿润,落樱也展现着它最后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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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政宗叹息了一声,手掌翻转,樱花也飞舞着落入泥地里。
他双手撑着窗沿,看着泥水里飘荡的樱花吟诵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是字正腔圆的中文,这句古诗在老人口中满是风雅的腔调。各家主也是熟练掌握日文、中文、英文的,听闻大家长吟诵的古诗后也是默默品味着,思索起大家长想要表达的情绪和真正的含义。
“我喜欢锻刀,想必大家也有所听闻。”橘政宗回头含笑地说。
“自然是听说过。”风魔家主颔首附和道:“政宗先生以此为修行,数年来坚持打铁锻刀,毅力非凡,是我学习的榜样。”
“只是些俗气的爱好,没这么高尚,小太郎谬赞了。”橘政宗摆摆手说,“早些年也不知道怎么喜欢上锻刀的,现在一天不拿锤子敲敲打打反而不适应了。”
风魔家主,风魔小太郎。
“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我锻刀近十年,却没有一件能拿得出手的作品,一些费心琢磨用好钢锻造出的刀剑,还不如执行部统一制式的武器。”橘政宗边走边说:“但是,在锻刀这个过程中,我也悟出了一些浅显的道理。”
“我锻刀好用乌兹钢,即是大马士革钢,又或者用花纹钢,这些都是锻刀的好钢,但我发现这些钢铁的产地都不在国内。”
“日本刀和大马士革刀、克力士剑并称世界三大名刃。”橘政宗顿了顿继续说:“可大马士革刀和克力士剑都诞生在有好铁的国家,***人的国土浩瀚,优质铁矿任他们掘取,所以就冶炼出玛瑙般美丽的熔炼花纹钢;马来诸岛上有很多陨铁,陨铁是天赐的合金,蛇形克力士剑其实是靠陨铁来打造的。”
到这儿其实各家家主们都知道政宗先生想要说什么了,他们是掌权者,自然也是学识丰富的,又或者因为眼界和职务需求,对于国内的了解远远超过普通人,更别说这些内容在普通的百科书上都能看见。
“日本不同,日本是个贫瘠的国家,没有好铁矿,连优质的煤都没有,刀匠们只能用紫薪和槲木烧成炭,再用炭来炼铁。这种炭只能炼出粗糙的海绵铁,只有靠千番锻打令铁与炭最终达到平衡。所以日本刀的锋利,在于刀匠每一锤砸进去的心意。”政宗先生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专于学术的宫本家主被他突然变换的语气吓得一抖,“当武士挥舞这些刀对敌人闪电一击的时候,刀匠砸入刀身中的千万锤都一起发动,带起赫赫的风雷,斩在敌人的身上了解他的业障!”
源稚生看着老爹略显凶厉的模样微微失神,他这才想起,在他这个执行部的天照命之前,带领大家冲锋陷阵对抗勐鬼众和一切危机的人,就是面前这个衰老的大家长。
政宗先生之所以令所有人敬畏,最大的原因就是政宗先生除了大家长的身份,还是优秀的战士和指挥官,尤其是在对抗勐鬼众的战争中,他身先士卒,如果没有他,蛇岐八家是否能在秘党和勐鬼众的双重压力下发展起来还是一个问题。
“古之锻刀者‘十年磨一剑’,这种毅力是我没有的,所以我锻造出的刀剑都是凡品,只是在浪费上好的钢材和炭火,而他们能用紫薪和海绵铁打造出闻名于世的利刃,那是十年中数千万锤击的反响!”橘政宗面对着众人,“我们等了六十四年,蛇岐八家铸剑六十四年,但现在我们拿着这把剑还不足以击败秘党,因为我们锻造的时间还不够,剑刃尚未锋利,我们也还未肃清内部,放不开手脚。”
各家家主暗暗点头,大家长果然是深思熟虑,蛇岐八家确实还未肃清内部,如果冒然和秘党对抗,勐鬼众再在一旁制造混乱,那蛇岐八家将迎来毁灭性的打击。
“考察组事件,即是蛇岐八家的危机,也是一次和正统、秘党对话的机会。”橘政宗盯着各位家主说:“仇恨那种东西,应该藏在心里,只要没到宣泄的时候,就不应该显露给敌人看。”
本殿里一片寂静,片刻之后,犬山贺微微躬身点头,算是表态支持大家长的这个想法。
这个日本风俗业的皇帝,分明对秘党和正统有着巨大的仇恨,居然是第一个提出要优待考察组成员的家主。
宫本家主紧随其后表示支持,宫本家主主攻学术和科研,执掌蛇岐八家最顶尖的科研机构——岩流研究所,平日里在这种性质的集会上很少发言。
樱井家主也是颔首说道:“哈依!”
声音如清泉流响,动人悦耳,闭着眼只听声音都能感受出独特的韵味。樱井家主兼任着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监察员的职位,是一名冷艳有气质的端庄少妇。
即使衣着刻意保守、戴着粗框眼镜,身材外貌和婀娜的体态依旧总是备受瞩目。
樱井家主颇受蛇岐八家中某三两位家主的青睐。
龙马家主也躬身说:“我支持大家长的想法。”
这下外五家只有风魔家还未表态了。
风魔家主攥着拳头,强忍着怒气说:“既然大家都认为优待考察组是好办法,那我也赞同,只是希望我们的族人不会受到冒犯和欺凌,届时风魔家就算拼至最后一人,也不会让本部的考察组走出日本!”
“理应如此,本家俱为一体。”橘政宗说,他的视线又看向源稚生的方向,满眼的和蔼,仿佛在传递一个信息:跟随自己内心的选择,不管你怎么选,老爹都不会责怪你的。
源稚生似乎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他说:“我在执行部任职的这几年发现,暴力是解决不了仇恨的,但暴力能用来保护。”
说完他轻轻躬身,绘梨衣看着哥哥的动作也紧跟着点点头,投出了属于上杉家的一票。
内三家和外五家的意见居然统一了,这在蛇岐八家的历史上是少有的。
如果按照西方民主来投票应该匿名,但在日本,每个勇于作出决定的人都该敢于把自己的决定告知其他人。并且,每个人都该坚守自己的内心,甚至不能屈服于大家长的权威。
这并不会给蛇岐八家带来分裂和动荡,反而能在面临危机时找到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稚生说的好啊,暴力解决不了仇恨,就算蛇岐八家有一天光复了,和秘党开战只会给族人带来伤痛。”橘政宗含笑地说:“我相信有一天,本家的皇级会前往本部,就像当年秘党派出的‘s’级一样盛气凌人,碾碎本部的骄傲,让他们低下高贵的头颅!”
“会有那么一天的!”风魔家主满眼战意,“我们老了,但好在有源少主,天照和月读都是本家的未来!”
犬山贺闭着眼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届时请告知九泉之下的我。”
橘政宗摇摇头微笑地说:“真希望能看见那一天。”
源稚生桌下的手指摩挲着,常年用刀让他的掌间都生出了死茧,他的身体熟悉了刀剑,但他的灵魂却早已厌倦了杀戮。
身为执行部部长,首席执法人,源稚生常年处决那些出卖灵魂的鬼,所谓鬼便是血统不稳定的人堕落之后,所谓勐鬼众便是堕落之人抱团的组织。
在日本所有混血种不论血缘亲疏远近,都只会有一个出身——蛇岐八家。
勐鬼众中的每一个鬼都从蛇岐八家中诞生,后辈的龙血越纯能力越出色越可能变成鬼。
勐鬼众就是蛇岐八家的影子,就像人不能消灭自己的影子,蛇岐八家也不能消灭勐鬼众。只要蛇岐八家一代代繁衍下去,后代中总会出现新的鬼,鬼聚集在一起就是勐鬼众。
源稚生所杀之人,就是和自己有着血缘的亲近之人,即使行以正义之名,内心又怎会毫无负担?
并且这种暴力和杀戮是不会停止的,鬼是堕落的,是黑暗的,是邪恶的。堕落之人必受净化,黑暗之处必被肃清,邪恶之事必被终结!
这是他的使命,更是不可推卸的义务。即使他厌倦了,无比的反感……
但源稚生还是违心地说:“我会努力的。”
原因无他,只是不想让老爹和各位长辈失望,在他们的眼中,他就该承担起源家之主的责任,天照命就该给这片大地带来光明。
果然各位老人都露出笑意。
“又是雨天,真怀念啊!”橘政宗最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很多年前我第一次来到日本,飞机落地的时候打开舱门,外面也下着这样的雨,风又湿又冷,冷到骨头里”
他絮絮叨叨的模样真像一个老头:“大家都知道我并非生在日本,得以被大家推举为大家长,对我来说是意外的光荣。但在过去的十年里我确实有很大的失职,我想诸位都清楚在过去的十年里,我们失去了很多地盘,也损失了很多同胞。每年我都要出席这样那样的葬礼,穿着黑色的和服,戴着墨镜来遮掩悲痛……我说过,这一次是危机也是机会,希望大家都坚持住,本家还需要时间。”
“稚生先放下手中的事情,考察组的一切事宜由你负责,年轻人与年轻人,强者与强者之间应该会有更多的话题,尽量取得姜氏家主的友谊,至少他们的行踪要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日本分部一切对考察组敞开,包括执行部和岩流研究所……”橘政宗眼里满是深邃,“当然有些东西需要我们自己去守护,例如勐鬼众和神葬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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