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徐伯清见那黑猫死而复生后瞬间逃窜出门去,不经也感到有些惊奇…
这妖异的黑猫确确实实是妖,但只是个还没化形小妖。
论及道行的话,甚至还不如回京途中在龙王庙碰到的那只鼠精…
但从刘氏女身躯被占,以及黑猫死而复生这两点便可看出,此猫妖的道行虽浅,但术法有些邪性,可能有些跟脚。
刘姮娥看到那‘徐督主’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自己后,面色隐隐有些发白,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及被这凶人看破了,当即遁出灵识而去…
而随着那抹灵识离体而去,刘姮娥的身子也随之一软,摇摇欲坠的便要跌倒在地。
“姮娥…姮娥!
”
朱文景在看到‘上仙’离去时,便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待察觉到刘姮娥的异样后,面色一变的连忙上前将其扶住…
主席上推杯换盏的宾客闻声一静,待看到王妃昏厥的异样后皆是露出几分茫然之态…
便是周贵妃也是如此。
“王爷,王妃这是怎么了?”
徐伯清目光微微一动,在天目法眼的加持下,他能清晰的看见有一抹灵光从刘氏女身上遁去,而刘氏女没了那抹灵光后,身虽未死,却已如行尸走肉一般…
他摆出一副关心的模样凑上前说道:“徐某略通医术,王爷若是信得过徐某,不若让徐某号号王妃的脉象?”
“不必了!
”
朱文景下意识的便拒绝了他的好意。
随即又担心被别人看出异样,便和四周之人解释道:“内人自产子之后,身子骨便一直虚弱,常有昏厥,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时人婚配早,女性十四五岁婚配生子实属寻常,骨骼还没长全便产子也导致妇女难产,以及婴儿夭折概率极高。
便是顺利产子后,若是不加以调养,也会元气大伤的落下诸多病根…
赴宴之人除了徐伯清之外,自然也就没人怀疑朱文景的这番说辞…
朱文景压下心中的焦虑,对着四周拱拱手,说道:“本王带内人回去休息静养,失陪片刻,还请诸位见谅。”
赴宴宾客纷纷感叹诸如‘王爷客气了’、‘为母不易’、‘须得让王妃好生静养才行’之类的宽慰话语。
徐伯清则是神色莫名的笑了笑…
上次潜入景王府被刘氏女按着灌喝奶茶的时候,就听刘氏女诉说过心里话了,也知道了他们夫妻感情不合。
而前番看出这景王府中闹了妖,还以为朱文景并不知情,遭了祸害,如今见他这般维护刘氏女…
甚至都不让人碰……
岂不说明他是知情的?
为夺储君,人妖勾结,残害兄长?
徐伯清见他扶着刘氏女远去,面上露出些许冷意。
暗想若是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那这朱文景的心可不是一般的黑…
而同席的周贵妃久居深宫,与旁人都不熟,又猜到自己儿子此前的一些用意,便一直都将注意力放在徐伯清身上…
见其一副若有所思之态,面容上还带着些许冷意…
周贵妃暗叹自家儿子太急躁了,捧杀挑拨的手段玩的也太过粗糙,让人看出来了。
更过分的是人家一番好意想要帮忙,他却想都没想的直接当众拒绝了…
这不平白恼了人吗?
而且,这人还是自己辛辛苦苦拉过来的,这番让人家如何看待自己?
周贵妃里外不是人…
面上也多了几分愁容…
徐伯清见猫妖逃走,朱文景也已离去,依然不见邓坚踪迹,当下也便没了留在这的兴致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猫妖逃走的方向,随即又看了眼同席的周贵妃。
想着周贵妃毕竟是朱文景的生母,也算是主家之人了…
便起身对着周贵妃拱拱手说道:“这酒也喝了,饭了吃了,西厂公务繁忙,徐某就不在此久留了…”
他声音一顿,随即说道:“等王爷回来,还望贵妃娘娘帮忙代传一声。”
“这……”
周贵妃微微一愣…
暗想徐伯清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应约前来赴宴已是不易,可入席后先是遭自家儿子捧杀,后好心帮忙却又被自家儿子当众拒绝,丢了面子。
便是换作自己这个妇道人家遭遇此事,心中多少都会有些怨怼…
见徐伯清已经‘气恼’的离席而去,她越发觉得自家儿子做的太过分了…
随即又想到徐伯清是受自己邀请而来的,来了又受自己儿子的气,自己若是不说明一番卖个好,就彻底恼人了…
当下她不再犹豫,紧忙起身离席的追了过去,叫道:“徐督主留步。”
“嗯?”
徐伯清出门后被人叫住,下意识的驻足,见周贵妃满脸歉意的赶了过来,眉头微蹙的问道:“娘娘喊我有何交代?”
周贵妃见他神色间隐隐有些不耐,满脸歉意的说道:“徐督主,妾身特来赔罪…”
“赔罪?”
徐伯清挑着眉头惊疑一声,随即客气的说道:“娘娘言重了,徐某受您邀请而来,如今这宴会还未结束,徐某却要提前离去,要赔罪也是我向娘娘赔罪才是。”
“……”
周贵妃听他说‘徐某受您邀请而来’,心中愈发尴尬…
也暗自责怪自家儿子不懂事。
当即赔笑道:“景儿年纪还小,不懂人情世故,若有得罪督主的地方,我这当娘的替他赔个不是,还望督主大人大量,莫要和他一般见识。”
“娘娘言重了…”
徐伯清想到朱文景的所作所为,可不是一句‘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就能揭过去的。
随即感应到那只猫妖身上残留的真意越来越澹,也不愿与她过多纠缠,便随口说道:“王爷胸怀大志,徐某何德何能和王爷见识?”
说罢,拱拱手道了一句:“西厂公务繁忙,徐某也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随即转身离去…
周贵妃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抿了抿唇角,心中也越发愧疚,最终叹了口气的回到席间落座。
主家不在,宴会的气氛自然也就澹了些,她身为主家之母,连忙又让‘三爷党’中的几位大臣好好作陪。
席间觥筹交错,众人推杯换盏。
就在宴会气氛愈发浓郁之际,门外突然响起门房先生带着颤音的叫唱声:“陛下驾到!
”
“……”
前一秒还热闹的宴会陡然一静。
近些年永和帝上朝的次数屈指可数,上次正式朝会还是一年前决定举办水陆法会那会儿。
期间相国代理朝政,虽然也召集过群臣召开过小会,但永和帝却很少露脸,更别提参加过什么宴会了…
而赴宴的一众文武官员皆是经营朝野多年的老油子,官职就没有四品以下的,自然也清楚的知道这点。
故而在听到‘陛下驾到’后,皆是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都有种茫然无措之感。
属实想不通十多年没出过宫的陛下,今日是怎么有兴致来景王府的…
一众官员想不通…
周贵妃同样也想不通。
随即她又反应过来,陛下多年未出宫,此番前来景王府,岂不是天大的喜事?
她似是想到什么,面颊上不由得浮出一抹喜意;
而同席的朱文珏显然也反应了过来,面色隐隐有些难看,随即又换上一副笑容。
就在宴会上众宾客失神之际,永和帝着一声常服的走了进来,扫视一圈后见一众朝臣的茫然无措之态,他用揶揄的口吻笑道:“怎么?不欢迎朕?”
一众官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离席俯身跪地,口呼:“臣,恭迎圣驾。”
“起来吧起来吧,今日是赴宴,又不是上朝,不必多礼~”
永和帝摆摆手,说道:“朕多年未曾出过宫,今日听闻孙儿都一周诞了,便心血来潮的来这景王府看看,你们都是赴宴的宾客,该吃吃,该喝喝,莫要管朕就行。”
“是是是……”
一众赴宴的官员起身后对视一眼,在几位老臣的带领下,重新回席位落座。
周贵妃紧忙上前行礼道:“臣妾恭迎陛下。”
朱文珏紧随其后,“儿臣见过父皇。”
“老二这些年倒是越发沉稳了…”
永和帝微微颔首,扫视一圈主席上的落座之人,挑着眉头问道:“老三呢?家中设宴,他身为主家,不在这作陪?”
“景儿刚在这作陪的…”
周贵妃闻言心头一慌,连忙指着身旁两个空出的位置解释道:“刚才景儿之妻刘氏突然昏厥…
景儿爱妻心切,便亲自扶着刘氏回房休息了,这会儿应该也要回来了。”
“哦~”
永和帝微微颔首,却也没多说什么。
朱文珏连忙将自己的位置腾了出来,笑道:“父皇难得出宫一趟,想来还未用膳吧,不若就着三弟的喜宴喝杯酒水暖暖身子。”
“有心了…”
永和帝摆摆手,见主席上除了自家老三和儿媳刘氏的位置,还有一个空位,便走过去说道:“这不还有一个位置吗,朕坐这就行了。”
“呃……”
周贵妃见状连忙上前解释道:“陛下,这位置是西厂督主徐伯清坐过的。”
“徐…伯…清…”
永和帝听到这名字后有些微微的失神,随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幽幽的问道:“朕的徐卿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