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舍利这种珍贵无比的圣物,竟在自己的宫殿里彻底毁灭了,该如何给家族、给佛门、给天庭一个满意的交代?敖闰望着一片狼藉的和风殿,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惜畏罪自杀,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回避不是办法,在把罪魁祸首敖烈关入龙牢之后,敖闰让龟丞相开始草拟请罪奏章,并命令太子敖昂马上动身去东海向大哥广德王敖广详细汇报情况。
敖广闻讯,虽然大吃一惊,但仍然当机立断,以四海龙族宗主的身份下令:四海龙宫暂由龙后主持,其余所有直系成员必须立即赶往西海水晶宫会合。敖丙、敖嫣是最后到达的两位。
见成员已经到齐,西海龙王敖闰默念咒语施法,将整个东阁屏蔽起来,顿时外面再也听不到里面的半点声音。
先到的数十号成员全都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见敖丙、敖嫣兄妹姗姗来迟,东海龙王敖广面带愠色地说:“敖丙、敖嫣,事情清楚了的话,那就谈谈你们的看法吧?”
兄妹俩恭敬地向高坐阁中的四位长辈行完礼后,敖丙委婉地道:“人间帝王刘备说过‘兄弟如手足’,我觉得很有道理。”
新的一轮交锋开始,分量不够的成员自觉选择了聆听。
南海龙太子敖修面带遗憾地说:“凡人手腕被毒蛇咬伤,立即截断,这才是明智的选择。”
敖昂不满地道:“修哥,只有危及生命了,才会截断手腕吧?”
敖修:“昂弟,卷帘大将只是失手打碎了琉璃盏,就被贬到了凡间受罪,毁了佛陀舍利,不比毒蛇咬伤了手腕要严重得多?”
众所周知,见舍利,如见佛祖。闻言,不少龙族成员变得跟敖昂一样满心都是忧虑。
北海龙太子敖乾见状,赶紧安抚道:“钱塘君脾气臭,在我们龙族那是著名的。当年尧帝惹得他大怒,钱塘君兴风作浪,导致当地洪水泛滥,九年不退,百姓深受其苦,然而玉帝却赦免了他的罪责。可见,严不严重不过就是上仙们的一句话而已。”
敖修义正辞严地说:“乾弟,尊卑有序,欺凌百姓,跟冒犯天庭、佛门,能够混为一谈?”
敖乾不愠不火地道:“修哥言重了,烈弟防卫过当,导致了一些意外情况的出现,怎么能算得上是‘冒犯’呢?”
敖修耸耸肩,说:“既然只是我在危言耸听,那三叔西海龙宫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趋利避害,是生灵的本性。见家族中敖修的支持者占了多数,敖嫣不由叹道:“事情越大,便越难独善其身,因为我们四海龙宫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而共业必然招感,躲,估计是躲不掉的。”
敖修:“明主,赏赐不会给予没有功劳的人,惩罚不会牵连没有罪过的人。”
东海龙太子敖甲冷笑道:“修弟,连坐什么时候需要通通有罪了呢?”
敖修面不改色地说:“甲哥,壮士解腕,毒性自然就不会扩散到全身去了。”
敖甲:“可是修弟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四海龙宫再不济,对于天尊、如来、老君、玉帝等上仙来说,难道不也是他们自己的爪牙吗?”
敖修:“甲哥,龙族中姓敖的,可不止我们一家。”
敖甲坦率地说:“如果四海换主,便能保得三叔一家平安的话,我认为值了。大难临头,还不团结,那被明里暗里的对手们各个击破,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见晚辈们又开始议论纷纷,南海龙王敖钦不悦地训斥道:“敖修,叫你过来,是让你想办法,而不是让你来抬杠的。究竟是壮士解腕,还是同舟共济,我们兄弟说了才算。”
形容憔悴的西海龙王鼓起勇气,抬头望着一众家族成员,痛心地说:“我敖闰生了个孽子,闯下滔天大祸,危及四海,愧对列祖列宗!‘蝮蛇螫手,壮士解腕’,修儿无疑是理智的。但事到临头才‘解腕’,恐怕还是会有连坐的可能,为了保险起见,恳请大哥、二哥和四弟大义灭亲,将我和孽子敖烈捆绑起来,立即押送天庭请罪。”
话音未落,敖闰一脉已经凄然泪下,其余至亲无不为之动容。
北海龙王敖顺好生宽慰道:“三哥,你未免太悲观了吧?修儿说‘龙族中姓敖的,不止我们一家’,这一点确实没错,但能够让天尊、如来、老君、玉帝四位上仙都认可的,目前还真只有我们这一家。轻易打破平衡,势必会影响到三界的稳定,上仙们能不慎重?再说你西海龙宫对佛门一直忠心耿耿,我想,佛祖肯定会法外施恩的。”
敖闰满心感激,却摇头道:“四弟,我们不能心存侥幸。”
敖广冷静地说:“三弟,烈儿失手杀死董法、刘术,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以上仙们的神通广大,不可能到现在都毫不知情,可为什么天庭却没有半点反应呢?”
敖闰望着大哥,苦笑道:“我西海龙宫已经是他砧板上的肉了,还能跑到哪里去?”
望着愁眉苦脸至亲们,敖广莫名其妙地说:“钓鱼爱好者才最有耐心,好在钓鱼真正的乐趣——在钓而不在鱼。”
敖氏兄弟经过紧急磋商,最后敖广一锤定音:四海龙宫暂由太子监国,其余龙族成员随敖闰、敖烈父子一起上天庭自首,举族向玉皇大帝请罪。
第三十六重大罗天上,祥云飞扬,仙气萦绕,龙凤翱翔,仙圣参朝。华美壮观、气势不凡的灵霄宝殿内,葛玄启奏道:“陛下,敖闰、敖烈父子五花大绑,在四海龙宫成员的陪同下前来自首请罪,请问要宣诏他们进殿吗?”
玉帝双目下视,淡定地问:“葛天师,四海龙宫都出动了?”
葛玄毕恭毕敬地说:“陛下,除了四位龙太子,四海龙宫的所有直系成员都已经跪在通明殿外了。”
“嗯,看来敖氏兄弟还没有老糊涂。”玉帝点点头后,转脸望向托塔天王李靖,气定神闲地道:“李天王,现在知道朕为什么反对你兴师讨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