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斯泰摇摇头,遵从指示没有拦截那件封印物的逃离,他提起箱子,把手中的纯白短剑放入其中。
封印重新构建,神秘的灵性如同潮水般重新翻涌包裹了外表。
剃得很短的金棕色短发坚挺,他从黑色风衣的内侧掏出一块银色怀表。墨绿色的眼眸深沉宁静,转向了旁边。
“尼基塔·安东诺夫,‘真理泵阀’。资料上没有说你已经来到了廷根。”
佩戴着神职人员短帽、面上挂着慈祥微笑的尼基塔背后喷射白气逐渐收敛,从后面伸出的繁杂厚重的蒸汽结构也最终收缩。
一通变化之后,他表面又和常人无异,落在地上时发出沉闷的响声。
“如果我的动向可以被你们黑夜教会如此随便地察觉到,那里面情报结构就得好好自检了……说回正事,这里的麻烦解决了没?”
克雷斯泰向前缓步行走,最终停下。他弯腰拾起被掩埋在灰烬之中的黑色封皮笔记,红色的手套拂去上面的尘埃,确认了这是他们需要回收的安提哥努斯笔记。
“解决了。”
尼基塔视线扫过周围,最终同样凝固在安提哥努斯笔记上:
“以科学严谨的考究精神,我姑且保留怀疑的权利。这本笔记我们教会也没有追回的想法,如果你们想要收容的话便拿去吧。”
他拿出一个类似留影机的装置,将周围的场景扫描记录下来。旋即背后重新喷起白汽,匆匆离开。
克雷斯泰.塞西玛就注视着身影淡去,整个下巴都隐藏在立领的阴影里。
不知不觉间他周围的光线渐渐黯淡,似乎有隐秘黑夜在与这里重叠,晦涩难懂的低语呢喃萦绕在他的耳旁。
克雷斯泰抱着安提哥努斯笔记,突然开口:
“我总觉得真理泵阀知道不少重要的信息。”
随着他的说话,周遭的黑暗空气扭曲蠕动,浮现出容易被人忽略的漆黑鬼影。失真的古怪声线搅动着被吞噬的光线:
“不可否认,关键点还是在于‘水银之门’。真理泵阀可能提前接触过祂知晓了一些珍贵的情报。”
“可‘水银之门’冕下所提到的廷根浑水中隐藏的鳄鱼……就算我已经得到了安提哥努斯笔记,也始终没有线索……”
他的称呼由上次的阁下转变为更加尊敬的冕下,语气中带着惆怅与忧虑。
那道鬼影轻笑,视线扫过安提哥努斯笔记,神情中居然显露出几分怀念和追忆,片刻它开口:
“我想你不需要太明白,如果不能参悟的话尽早脱离还方便教会。如果这次合作顺利的话,这就将会是第一份交易的酬劳……”
黑暗如同潭水般激起涟漪,勾勒的形状化为现实。
那是一张金属卡牌:牌面覆盖着浓郁至深的黑暗,隐秘中点缀着璀璨瑰丽的繁星。
隐约中似乎有一名穿戴着尖角巫师帽的男人在星光的照耀下在往模糊的水池里倒水。
卡牌的左上角用璀璨星光凝成了一行字:
序列0:黑暗。
这是一张蕴含神之途径的亵渎之牌,被保存于黑夜教会或者说那名崇高的黑夜女神深黯天国里的“黑暗”牌——对应的正是塔罗牌中的“星星”。
克雷斯泰显然看见了亵渎之牌左上角的那几个字,但他很快便收回了视线,面上的表情说明她并没有在意。
“噢——我还以为你很好奇,想要看一眼里面的内容呢,这张亵渎之牌里面可是包括了你以后的魔药配方。”
那个失真扭曲的声线带着一些笑意,牵连着周围的黑暗一同晃动。
“看来你不是像那个因斯·赞格威尔般的人呢。”
克雷斯泰.塞西玛听见这个名字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才答复:
“当我该晋升的时候,教会会给予与我配方,因为滑稽的好奇心和贪欲而去窥视不是明智的选择。
“至于因斯·赞格威尔,我不耻他的行为,他背叛了对女神的信仰与忠诚。”
还有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在因斯·赞格威尔叛离黑夜女神教会并带走那件封印物之后,教宗所传达下来的“小心巧合”这时难免令他在意。
那到鬼影身边环绕的黑色系带如同触手,面部的位置短暂闪现过很多张脸。
其中就包括了当初梅契尔的邻居、文德尔街26号租客——埃博拉·亚克力。
…………
郊区的一栋装修精致的房子。
刚刚打扫好的房间散发着灰尘扬起的气味,弗里斯克·斯卡雷德无所谓地在尚且飘着灰尘的空气中读着书。
他念诵着这本书籍上的观点,然后又指着他随手记录在上面的部分以及勾画……
“人生有三个阶段……骆驼,狮子,孩童……梅契尔的这个观点可还真是另辟蹊径并且有趣……是的,我很喜欢。”
他深刻的面部轮廓挂着浅淡笑意,仿佛一个饱读文学的诗人,真正的诗人,而不是不会作诗只会念诗的那种半吊子。
居于高位和学识渊博的自信力内敛,蕴涵养酿出了另一种气质。
他扬了扬手,左手铜黄暖色光芒交织构建,形成了代表智慧与书籍的神秘学图案。最终填充完善变为沉甸甸的腕环。
他耳边似乎出现了苍老的声音在细碎嘀咕,讲解着他所看见书籍的内容。
纯粹智慧的结晶伴随着纹路光芒涌入他的脑子中,弗里斯克·斯卡雷德如同翡翠的眼眸更加深邃幽远。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弗里斯克,这名优雅的子爵,手里捧着的并非他所讨论的哲学内容书籍。
那是一本讲解因蒂斯国际象棋致胜奇招的深奥书籍,普通人很难啃下来的那种。
…………
廷根郊外,一栋包含青碧草坪的房屋。
它有着在九月初就开始凋敝的花园,有着暗红色的烟囱。
向外可以看见闲适风景的窗台上,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抓着古典的羽毛笔在普普通通的笔记本上书写着字迹:
“封印物‘2—049’抵达了廷根,借助这个安提哥努斯家族的木偶,邓恩.史密斯率领值夜者们找到了瑞尔.比伯,打断了他的消化进程。”
“瑞尔.比伯变成了怪物,但实力足以截胡安提哥努斯笔记影响到因斯·赞格威尔计划,甚至令他死亡的怨魂胡安·阿科斯塔……”
“对的,来自上层的命令使他必须完成这件事。他直接击杀了瑞尔·比伯,抢走安提哥努斯笔记,场面一度失控。”
(接下来很多行被粗暴涂花,有类似修改的痕迹):
“一名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战斗人偶,竟然直接搭救了被2-049影响的值夜者。”
“很可惜,原本正在被囚徒婴卵误导的闺宁艾克及时赶到了现场,使用1-83无法阻拦地重伤了怨魂,自己也因为副作用死亡……”
“这真是个奇迹,看来作为黑夜教会高级执事的克雷斯泰.塞西玛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这个碍事的家伙该返回贝克兰德的教堂报告成果了。”
“是的,至此不安定的因素基本被拔除。没有人可以阻挡因斯·赞格威尔晋升为守夜人的宏伟计划。”
“无论是克雷斯泰.塞西玛,闺宁艾克,胡安·阿科斯塔,弗里斯克·斯卡雷德,邓恩还是……梅契尔·开普勒。”
纸张哗啦,翻到了下一页,因斯·赞格威尔提起阿勒苏霍德之笔,在这一页的开头顶行仿佛是在强调,仿佛是在警告地写下了如是的字:
“这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