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踏入贝克兰德车站坚实的土地上时,梅契尔有些恍惚和茫然,步伐都有点紊乱,直到阴冷的空气吹拂过脸庞才稍微清醒过来。
失策了。梅契尔没想到穿越之后自己还是有晕车的症状,甚至因为五感增强这种眩晕感更加强烈。
坐于他对面的男士已经坐上预订的马车离开,而梅契尔则是按开怀表确认了一下时间,便提着皮箱随着人群缓慢离开。
“紫玉兰”对于贝克兰德的影响并不剧烈,顶多就是从海边吹过来的气候会使其降温。或许还可以驱散部分雾霾,但几天后又会回归原样。
将行李用小腿支撑住,梅契尔展开报纸观察起租赁房屋的版块,顺便记忆着贝克兰德的街区名称。因为他资金比克莱恩充裕,能够选择的区域也更加广泛。
可实际并非如此,黑夜教会驻扎的北区与贵人专属的皇后区与西区被他首先排除。刚从廷根逃出来的他现在是不想跟黑夜教会多扯上一丁点的关系,被女神注视既意味着恩赐也意味着风险。
然后是较为混乱的工厂区、码头区以及贫民东区、贝克兰德桥区容易藏污纳垢,万一扯出个什么邪神献祭仪式梅契尔可没有充分的把握可以保全自身。剩下的被称为贝克兰德经济、金融与商业中心的希尔斯顿区更是租金贵得吓人。
最终,梅契尔的目光还是落在了乔伍德区——租金便宜,治安较好,房源并不紧缺。正好适合他这种准备逐渐融入贝克兰德交流圈子的人居住。
而且他拥有身份证明……到了贝克兰德也不能用原来那个身份了。还使用“梅契尔·开普勒”这个名字很容易被人顺藤摸瓜。
“大都市住房改善协会”是无法去了,但梅契尔并不是很在意。当他去银行取出那笔弗里斯克给予自己的资金的时候,瞬间被那高达970镑的数字闪花了眼。
暂且不论弗里斯克到底有什么规划,他的资金丰厚是毋庸置疑的。别说租房了,这笔钱可以直接买下价值850镑的联排房屋。
但可惜因为须臾议会合理的交易需求,梅契尔分出来其中的330镑给予了阿德米索尔。至于“路西法”账户里的那800多镑他还需要麻烦另一个人来取出。
“乔伍德区达拉第街27号……租金整年70镑,比较明斯克街15号每年整整多了近半……小贵,但可以接受。”
一通寻找之后,梅契尔锁定了他的目标,达拉第街与明斯克街距离并不遥远且整体房屋水平比起明斯克街高小一个档次。整体居住者的周薪都在5~7镑,达拉第家的房租相较起平均周薪并不显得令人难以负担。
而且有一个较为显著的优势即是达拉第街作为乔伍德区中可以被称为“上流圈子”的地方,在这里居住的人不仅享受着不错的装潢待遇,居住点所带来的人脉也是十分值得的。
“当然,买是买不起的。只能租赁着才能维持生活。执着于牌面和尊严的中产阶级——或者说高产阶级往往会注重一些较为零碎的物品……比如说钟表。”
在吹来的冷风中打了个寒颤,梅契尔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外面过多停留。钟表匠所提供的身体素质加成十分有限,主要在灵活度上。所以晚上寻找遮风避雨的地方的钱财是必须要花费的,不然治愈疾病的钱说不准更贵。
重新提起行李,梅契尔通过入口走进贝克兰德的地铁。顺便用5镑10苏勒办理了一张地铁二等座的年票。
嗒!印章娴熟盖下,售票员头也不抬地将比起普通票硬实耐潮的绿色年票递给梅契尔。
梅契尔用手捏了捏这张票子,确实没有普通一次性车票那种轻飘飘的质感,估计是考虑到年票反复使用的事情而特意设计。
寻找到去往乔伍德区的路线,在经过检查的时候梅契尔下意识将双手抬起做了个滑稽的动作,然后他反应过来回以检察员一个礼貌的微笑。
提起行李,梅契尔也可以看出这个时代地铁检察员不成熟。当他看见轰隆隆的地铁从黑暗隧道中驶出,在显得明亮的煤气灯照耀下浮现出钢铁的色泽与独特的机械美感时,他顺着乘客人群仿佛随波逐流一样挤入了其中。
…………
地铁途中一路平静,并没有出现什么突发事件和值得注意的异常,梅契尔安然无恙地来到了达拉第街27号前。
他颇具幽默感地对着门鞠了个躬,然后手轻巧而优雅地拉响了门铃。
“叮铃铃!”清脆悦耳的电铃声隔着门有些模糊,但还是可以听见,也可能是因为梅契尔被魔药加强了五感。
没有等待多久,门被轻轻打开。一名身姿挺拔的管家便看见了提着行李面带微笑的男子,和他那双深邃神秘的蓝色眼睛对视。
这名管家愣了几秒,然后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
“请问您是来租赁这栋房屋的吗?”
“我来迟了吗?”
梅契尔反问,确认没有出现房屋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找到了主人的事情。
管家礼貌地露出招待客人的笑容,声音低沉而稳重,显然受过训练:
“没有,您是第一名上门拜访的客人。莱安德罗·索萨先生恰好在屋里办公。”
说着,管家指引梅契尔放好衣物跟行李,然后让他在客厅等候,自己则上去二楼将莱安德罗先生叫出。
这栋房子的装饰程度颇为优沃:包括深色典雅的木制橱柜桌椅,厚实的可拆卸花纹地毯,就在客厅旁边的小型餐厅桃心木桌上还可以看见银质的刀叉和镶金的茶具。
还有挂在墙上品味不俗的风景油画,诸多似乎昂贵的艺术品,被薄厚书籍充实塞满的书柜。而且沙发的质感也舒服,梅契尔已经开始有点喜欢这栋房屋了。
片刻,这栋房屋目前的男主人便在管家的跟随下走到客厅,坐在了梅契尔对面的座位。
莱安德罗先生四十岁左右,黑发绿瞳。脸部轮廓深刻明显仿佛哲学家,有一种岁月积累的成熟感。
根据报纸上的信息,他是一名正值事业上升期的律师,因为参与“索陀纵火案”展现了充分的辩护实力,所以薪水也在不断攀升。他已经看上西区与乔伍德区交界处的一栋更好的房子,目前所居住的达拉第街27号就需要出售或租赁出去。
“晚上好,先生。你是喜欢咖啡还是红茶?但可惜我现在这里没有茶叶了,如果你不喜欢喝咖啡的话就尝试一下手作饼干吧。”
莱安德罗手掌轻按在沙发把手上,露出随和而诙谐的笑容,因为茶叶的缺失有些无奈。
梅契尔并不在意,前世反复熬夜早已让他习惯了咖啡的味道:
“咖啡的醇香使我着迷,谢谢您的招待。”
莱安德罗见梅契尔谈吐如此得体,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指尖有节奏地按在沙发的表面制造出凹陷,说明他心情极佳。
“那么先生,该如何称呼你?”
梅契尔眼中灰色星光微转,嘴角勾起轮廓,自然轻笑着说道:
“奥拓·斯特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