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成功晋升了序列8,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慢慢来了。
适应了下钟表匠魔药所带来的身体改变,梅契尔将一切整理回原位,以免值夜者发现端倪。
闺宁艾克的突然到来让他近乎直视了那件被污染的白塔途径封印物,熵之塔的及时降临让对应白塔途径的印记没有完整地显现在熵之塔上。
梅契尔也不明白看见对应途径高序列封印物会留下神秘印记是什么原理,只能归咎于熵之塔的奇妙用途。
不完整的白塔途径印记勉强够他伪装成该途径序列8非凡者的样子,通过改变印记在自己身上投射的幅度可以伪装成阅读者。
接下来便是要去探寻一下自己在使用安眠心跳的期间究竟干了什么。
手伸入被灵性完全隔绝难以发现的密格,当手再次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握着一颗小孩拳头大小、乌漆抹黑仿佛可以吞噬光线,散发着奇特淡雅深眠花香的心脏状物体。
它的管道内还流动着隐晦的血液,鼓动之间仿佛还活着,梅契尔发自内心觉得这种血液不应该触碰。
所幸安眠心脏似乎自带隐秘效果,至少以他现在被熵之塔加成过的解构视野也需要扫两三眼才能察觉其存在——这也是它至今还没有被别人发现的原因。
手攥着这颗“心脏”,梅契尔在纸上粗略画出廷根的地图,然后用钢笔指着一片片区域,巧妙借助熵之塔的能力寻找起线索:
“找到我失忆期间记忆的线索是否在水仙花街?”
他的手指突然移动了起来,在水仙花街上面打了个叉。
“不是,好吧……找到我失忆期间记忆的线索是否在铁十字街?”
最终几片得到肯定答复的区域被醒目圈了起来:
文德尔街、佐特兰街、码头区、红月亮街、蒸汽教堂、铁十字街。
文德尔街是原本梅契尔居住的地方,佐特兰街是黑荆棘安保公司的所在地,码头区大概是关联阿德米索尔……红月亮街是弗里斯克的府邸,自己肯定去了蒸汽教堂通过签下契约来换取可以自由行动的躯体,铁十字街……
梅契尔盯着铁十字街良久,又在纸上写了另一个问题:
我是否在铁十字街遇到过意外?
无形的力量牵着手指运动,在这个问题上打了个漂亮且标准的对号。
我是否是乘坐载具时遇到的意外?
又是一个对号。
我是否是在乘坐马车时遇到的意外?
依旧对号。
连续的发问不断抽取着梅契尔的灵性。虽然晋升之后他灵性总量有所增长,但不断使用还是使其大脑产生了枯竭眩晕的感觉,似乎对于精神的负担被格外凸显出来。
梅契尔直犯恶心,喉咙中将吐未吐的感觉令他十分难受。
“似乎也不能总是向熵之塔问问题,精神负担竟然这么大……真不走运。”
到盥洗室中用冷水泼面清醒了片刻,勉强压制住这种晕车的感觉。梅契尔看了眼窗外还在下的大雨,决定事不宜迟现在就去调查。
换了身便衣,将帽子扣在头上,梅契尔撑开伞出门去了。
………
“诶呦,侦探,您一定有什么误会……我真没有见过您。”
冒险在暴雨中做生意的马车夫有些无奈又尊敬地看着面前穿着深蓝夹克的男子。
他拍了拍夹克上的雨滴,流露着高贵与漠视,锋锐的眼神仿佛可以剖开他的心灵,有一种威严感。
“如果你说了谎,我相信你不会喜欢我的手段,伙计。”
“怎么会呢?我是绝对不敢的。”马车夫被这种气势压着生出莫名的心虚,他做公共马车夫的时间也不短了,有这种威严的人也不多见。
比起这人所说的他是一名侦探,马车夫觉得他还是更像那些贵族。虽说贵族也不会乘坐公共马车。
梅契尔面色不变,似乎这个结果根本没有让他感到意外,他又继续盯着这个马车夫很久,直到他无法忍受这种对视别过头去。
“呵呵,去佐特兰街。”
钞票被塞入马车夫的手中,梅契尔坐上了车。
“好……好的,侦探先生。”
马车夫接过钞票明显发现数目多了,但也没敢立刻找零,而是安安静静地开始驾车。
后面的人仿佛消失,没有丝毫的存在感,即便是呼吸声,让马车夫不禁怀疑后面根本没有乘客。
“到了,先生。”
当到达了目的地的时候,马车夫转过头提醒,惊讶地发现这位侦探先生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座位上空空如也。
看了眼手中的钞票与座位上还未消散的压痕,马车夫咬咬牙让马车行驶得更快了点。
他就这样,直到晚上也没有接到第二单生意。
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马车夫终于回到了家,他并没有妻子和子嗣,唯一的亲人——侄女也被寄养在乡下。
他就这样孤苦伶仃着打光棍,也没有什么心思和闲钱去组建家庭,对于他来说,负担太大了。
“就算是这样,我也比很多人强了。”马车夫脱下帽子随意挂在墙上,摸着黑到厨房找他的木酒杯,刚想喝点酒打消苦闷,他就摸到了放在旁边的劣质茶叶。
摩挲着粗糙而简陋的包装,他的眼上闪过灰暗。叹息着将酒杯重新推回到了橱柜,从那纸包装里面摆了一些茶叶出来。
“喝酒对身体不好……”
他呢喃着,他弟弟就是沉迷于酗酒最终将他老婆打死,自己也被抓入牢狱中。
只剩下一个侄女。可即便有这种先例,在生活的压力下,他还是时不时的去喝酒放纵。
“该死的废物!”他骂了一句,不知道在骂他弟弟还是他可悲的自己。
在连续的打火声中,煤油灯被他点亮,卑微而渺小的光芒跳动,同样便宜的灯油无法支撑太明亮的光,但足以让他心中升起几分安适。
可这时他抬起头,与他相对视的却是另一个人。
“啊!”他浮夸地惊叫,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恐惧与难以置信瞬间占据了他的眼睛。
梅契尔左手抬起,中指上绑着怀表的表链,怀表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答,答,答。”
神秘诡异的力量伴随着钟表的走动传递到他的耳朵内,仿佛用一个小锤敲击他的耳蜗与脑子,疼痛袭来,他的脑子几乎一片空白。
梅契尔脸上露出微笑,似乎在十分融洽地跟马车夫谈话:
“噢,我的老伙计。说谎有时候可以瞒得过去,但可惜我是个可以洞察人心的职业侦探。”
“那么,你认不认识我呢……我说过你不会喜欢我的手段的。”
看上去礼数周到的笑容却给予马车夫莫大恐惧,在大脑抽搐般的阵痛中,他几近嘶吼般回答:
“认识……认识啊侦探大人!是……是……”
“谁干的?”梅契尔恰到好处地追问,保持着在马车夫看来恶魔般的笑容。
马车夫近乎崩溃地喊出了一个名字:
“埃博拉!是埃博拉!我忘记他姓什么了,反正是叫埃博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