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夜晚。
灯红酒绿的城市散发着迷蒙的彩光。
城市一角,一座老旧的建筑矗立在十字路口旁,墙面的砖块布满脏兮兮污渍和少许裂痕,楼顶的霓虹灯红光亮起,相城县医院几个大字在黑夜中散发着微微光芒。
‘哄!’
县医院之前的破碎的水泥路口,不时飞速的行驶过车辆,带起一阵浓厚的烟尘。
不远处,一个满身土腥气的短发中年人,穿着一身的破旧的褐色衣服,背上背着一个大包,一瘸一拐的朝着路灯处移动着。
时间缓缓过去,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在站台边上停了下来。
车门离着路灯有些远,隐约只见一个身形壮硕的青年男子从公交车上走了下来,停在原地,随后车子再次缓缓启动驶离。
‘老张子,把货拿出来看看!’黑暗中青年声音沉稳有质的传了出来。
见青年一步步走来,短发中年男子,朝周围警惕的看了看,短发中年男人发觉四周无人之后,放下心来,虽然都是老主顾了,但是做他们这一行的,讲得就是一个谨慎,何况他目前还是孤身一人,在外单干。
‘咣铛’,一声重响,短发男子将背上的大包落在地上,一阵细细嗦嗦的声音,将绳结解开,借着路灯的光,展示包内的东西。
此时青年男子已然走入灯光之中,对着大包中的物件,一阵摸索,时不时拿出来在手中磨砂几下,或是对着灯光看俩眼。
时间缓缓流逝,十几分钟渐渐过去。
青年此时从包中的物件之中掏出一个有黑色线条划痕和缺口的白红色的镯子,对着灯光看来看去,不时用自己的小灯探照,而后又仔细斟酌片刻,如同一个古玩界的老饕一般。
‘这东西,什么价!’青年迟疑了片刻,面上露出纠结的神色缓缓开口。
‘一口价!’短发中年男人皱了皱眉,看着这个品相很差的血红玉镯,试探性的举出手,竖起手指比了个数。
‘减一半!’青年想也没想,冷冷的说了一声。
中年男人有些难以决定,不多时,看了看青年面无表情,又有些肉痛的道:“好!”。
‘手爷,不在看看其他的吗!这些都是新货,都是真东西,您也是知道的!’,面前这个中年男人见陈鸿图不在多看,开口挽留道。
平日里这位爷可是阔气得很,在圈子里算是一号人物,今天也不知怎的,却没有选些好的,白瞎了他把东西费劲带过来。
‘你第一天和我做生意吗!还不快走!’,青年见此从怀中掏出好几沓红票,递给中年男人,示意他赶紧离开。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中年男人见道红票,还是面露一阵欣喜,搓了搓手,接过红票揣入怀中,知道规矩,不再说话,大包裹背上,就缓缓离去。
路灯散发的黯淡光线照射在青年背部,拉出长长的影子,面容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出。
人影慢慢回过头,朝着医院张望了一下,黑暗中露出一张略显坚毅的青年面容,长相清秀,肤色古铜色,眼神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
某个片刻,青年男子习惯性的抬手理了理额头前不长的刘海,手指在灯光下微微遮挡住眼睛。
漆黑夜色中,视线左下角出现五个诡异的血红色影子在不断的涌动,扭曲,如同不明的物质一般,透漏出复杂的光辉,缠绕在玉镯之上。
‘呼~’
猛地呼出一口气,陈鸿图面无表情,用力握紧手中的玉镯,站在原地平静的看着这一幕,静静的等待着最后一班公交车。
时间缓缓过去,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在站台边上停了下来。
陈鸿图轻轻走上车,投了一个一元的硬币,在硬币坠落击打的脆响的声中,随意找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瞳孔转动,看了看四周,视角下方此时五个赤红的鬼影,如同舞动的红墨一般,围绕手中的红色玉镯,玉镯上缓缓蔓延出一丝丝阴凉黑气,朝着鬼影缠绕过去,而后被赤红鬼影吸入。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车身震动着行驶起来。
没过多久,路灯下面突然来了一波人,一个个身形都笼罩在一片宽大的黑袍之中,带着诡异的感觉。
为首的一个黑袍人,手中拿着一个青金色复古的罗盘,篆刻着许多的幽深黑暗的花纹,盘中的青金色指针不断地散发着淡淡的黑色烟气,烟气之中不时闪过一丝瑰丽的血红色。
‘可恶,祭器怎么还在移动!’黑袍人发出沉闷的中年男声,语气隐隐带着些怒火,有些肉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透明瓶子中装满了血红色的液体,小心翼翼的倾倒一滴在罗盘之上。
‘滋啦!滋啦!’血红色的液体好像是硫酸一般,腐蚀在青金色罗盘上,发出一声声爆响。
随即指针在罗盘之中缓缓转动起来,发出金属的摩擦声,而后指针渐渐指向一个方向,指针的箭头也在缓缓移动,将瓶子收入怀中,一群黑袍人迅速隐入黑暗之中。
下一刻,一个浑身上下穿着黑红色的西服服装,很有贵族气派的青年人蓦地出现在路灯下面,眼神冰冷玩味的看着黑袍人消失的方向。
‘运气倒是不错!’路灯下的光影一阵晃动,青年人就再一次消失不见,只留下好似呢喃一般的声音传来。
……
磨砂几下手中红色的玉镯子,玉石的温润质感带着些奇异的寒凉,仔细闻闻还带着一股轻微的土腥气,显然刚出土不久。
视线下方五个赤红色扭曲鬼影还在不断地涌动,陈鸿图没有在意。
虽然起初之时,五个赤红色鬼影的出现将陈鸿图下的不轻,但后来渐渐发现,这些赤红色鬼影的存在,似乎对他自身没有害处,而且只有碰到一些古代文物之后才会出现。
而且每一次出现,他们会吞噬一些少数古董中的阴凉的黑色气息,消失之后,会在体内的心脏之处留下一股暖流,从而缓缓强化自身。
‘叮叮!’手机上突然传来一阵震荡之声。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
‘老陈,最近情况怎样,见个面吗!’后面尾部还缀一个可爱的小表情。
‘嗯,好!’,看了眼信息,陈鸿图面上露出笑容,简短打了俩个字,将消息发出去之后,把手机揣入怀中。
偏过头,陈鸿图看向后方,视线旁边,五条鬼影依旧在那站立扭曲,一丝丝黑色气流如同烟雾化作的细丝一般从玉镯上被吞吸入鬼影之中。
公交车在一处年久失修的水泥路前停了下来,虽然规定路线还要前行,但是这段路实在太烂了,一般公交车师傅都会绕过去,陈鸿图直接从车上走了下来,顺着水泥路走了起来。
夜晚,这条路上几乎没人,这里是相城县临近市区的地方,但是附近的小区些稀少,陈鸿图看着视角消防周边的鬼影照常蠕动,走在路上走走停停,享受这闲暇的时刻。
猛然间,陈鸿图突然感到一股阴寒渗入体内,高大强壮的身躯好似被通电一般,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而视线下方赤红色鬼影此时也已经消失不见。
‘已经吸收完了吗?’
瘪了一眼玉镯,陈鸿图面露失望之色,将不在散发黑色阴凉气息的玉镯收入怀中。
他将这种只有在极少数年代久远的物件之中,才能获取到的黑色阴凉气息称之为阴气,而赤红鬼影吸收阴气之后,反馈的一股暖流,因为存储在心脏之中,他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名称,所以他最后选择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潜能。
等到这种潜能在心脏之中,积累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就可以用来强化身体。
当然每一件古董或者古代文物内存在的阴气量都有不同,对应转换来的潜能也是有多有少。
他手上这件刚刚得来的手镯,就是属于相对阴气量稀少的那种。
朝四面的方向,望了望,空无一人,有些出奇的寂静,似乎身上阴寒还没有褪去,轻轻裹了裹衣服,加快了脚步,快速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一路急行道小跑再到狂奔,身形几乎化作一条黑影,跑到小区外,见到一座三米高的围墙,轻轻一跃,手臂一撑,身形划过高墙,而后落在地面。
手臂撑着大腿,俯身轻喘了几下。
陈鸿图轻轻呼出一口气,径直朝着一栋楼走去。
一个房间之中,他将所有灯光一个不落的全部打开,房子不大不小,四四方方的户型一百五十平,二室一厅,一厨一卫,带一个阳台,看起来格外宽敞,但是有些地方都是灰尘,看得出有段时间没人住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陈鸿图神情黯淡的叹了一口气,拿个鸡毛掸子开始打扫起来,很快就将偌大的房间清理得十分干净。
前厅放着一张桌子,边上是一个靠墙柜架,有一个小药袋放在上面,散发着浓厚的药味,边上一格架子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个面容俊朗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有些婴儿肥的白裙温柔女子,坐在草地上,照片上二人都是面带笑容。
照片上的男女,也是他那失踪的父母,这个相框是他们留下的不多的遗物之一。
陈鸿图的父亲名叫陈海,喜欢摄影,自小家中有些钱财是个浪子,后来遇到母亲柳青云,二人之后生下陈鸿图,但是几年之前消失无踪,生死不知,只给他留下了一套华府苑小区的房子。
那时他还有些年幼,刚上初中的年纪,自己一个人生活捉襟见肘,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同大伯住在一起,但有时候假期的时候,会回来住一段时间,打扫打扫。
伸手将照相框拿入手中,仔细看了看,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轻轻擦拭掉上面的灰尘,是陈鸿图为数不多纪念父母的方式。
将相框抱在怀中感受一会,才将相框摆正放在柜架上。
洗了个干净的热水澡之后,走进入厨房,放入锅中一些米,又从橱柜的抽屉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打开后,里面放的是些许晒干的药材,取了一些放入锅中,定时蒸煮。
在房间中静静坐了一会,拿出玉镯磨砂了几下,有着黑线缺口的残损玉镯子,手感意外的不错,将玉镯放到卧室床前的抽屉里面。
穿上一件睡衣,躺到床上,就闭目睡去。
下一瞬间,躺在床上的陈鸿图忽然猛地睁眼。
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找了一会,不知从那个拐角拿出一把带鞘钢刀,沉沉的放在枕头边,又检查了一下床底的汉剑,从抽屉里拿出一串佛珠,戴在手上,也不关灯就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