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克与老师王衡老院士及一众师兄们简单地相聚过后,便与宁青筠、秦小壳、工作助理方咏棠告辞离开。
王老院士并没有挽留,只是亲自送他们到门口,叮嘱道:“秦克啊,年轻是本钱,但也不要太拼了,像这次般严重透支身体健康,实在不是长久之道。”
秦克心中温暖,到了他现在的名望地位,还会这样絮絮叨叨地叮嘱他这些琐事的长辈已不多了。
王衡老院士就是其中之一。
秦克并没有解释说自己有LV6的体育体质加成,也没说自己长期练习东方秘典身体倍儿棒,他轻轻地与老师握了握手:“老师放心,我以后一定注意。您也要多保重身体,下次我和青筠抽出空还会来探望您。”
“不用专门奔波来看我了,有事挂个电话就行。小宁身子不方便,同样也不要太劳累了。你们的孩子出生后告诉我一声,条件允许,我会到京城参加孩子的满月宴。”
听着老院士的温声叮嘱,其余师兄们都有些眼红了,老师什么时候这样事无巨细地关心过他们?——他们倒没反省一下,秦克小俩口对于王衡老院士的关心与问候又何尝不是远胜于他们?
宁青筠劝道:“王老师,您快回去吧,外面风大,可别又感染风寒了。”冀州的冬天阴冷阴冷的,宁青筠披着貂裘大衣都觉得风往衣领里钻。
老院士也没婆婆妈妈,挥手与他们告别:“行,那我就回去了。你们也出发吧,一路平安。”
“老师,保重。”秦克张开双臂,与老师拥抱了一下。王衡老院士不习惯这样的礼仪,但还是笑着回应了一下。
秦小壳也不舍道:“王爷爷,保重了。”
“小壳,有心事就给王爷爷打电话。”王衡老院士与秦小壳倒是关系处得很好,就像两爷孙。所以分离在即,最不舍的就是秦小壳。
秦小壳眼眶湿润地用力点着头。
车辆很快启程了,秦小壳回头看到老院士立在风中,朝着这边挥手,寒风吹动着他的满头银丝,老人原本挺直的腰已微微有些弯了。
岁月不饶人哪……
秦小壳忽然便哭了出来。她一哭,倒是惹得宁青筠的眸子滚动着的水汽一下子便凝结成了水珠,两个女孩搂在一起抹着泪珠儿。
秦克递了纸巾过去:“好了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交通这样发达,想来看王老师,随时都能来。”
秦小壳抽抽哒哒道:“哥,你说我们的爷爷还在世吗?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就不来找爸爸呢?”
秦克近几年来还是第一次听秦小壳提起“爷爷”。因为老爸秦扬辉是孤儿院长大的,无亲无故,当年老爸闯荡CBA也是想出名寻亲,可惜一直未能如愿。所以在秦克和秦小壳的童年里,唯一亲近的亲人就是爸爸妈妈,至于外公总是傲娇地板着脸说教,秦小壳从小就怕他,与他并不亲近。
大概是这个原因,秦小壳与王衡老院士、以及宁青筠的爷爷奶奶才会相处得特别好——只要长辈们温柔点对她,小丫头就很容易用真情来回报。
“你真想找到爷爷奶奶的话,我倒也有法子可以试试。”秦克对于素未谋面、连是否在世都不确定的爷爷奶奶或者其他父系亲属毫无感情,一直都没想找过。自从他名扬天下以后,倒是有不少人来“寻亲”蹭热度攀交情,但大多数都是骗子或者想混水摸鱼认亲的,这使得秦克对于“寻亲”更是缺乏主动作为的热情。
见秦小壳提起这个话题,想到老爸说不定心底里还是有认祖归宗的意愿,秦克便对坐在副驾驶的卫锋道:“锋哥,你有没有法子帮我查查我爸的出身来历、看看还有没有亲人在世?”
卫锋马上道:“我尽快安排落实。”
凭他们的组织关系网,想查找这些事自然更容易得多。
而且卫锋倒是隐约听闻,上头其实一直都在帮忙寻找着秦克的亲人,近期好像有点眉目了——毕竟国家想留住秦克这样堪称国之瑰宝的大科学家,打好人情牌比什么待遇都重要。
众人返回冀州市区后,又去了趟人民医院,探望过受伤的青柠助学基金会秘书长霍宝燕和另一名干事,让他们安心继续留在冀州的医院里治疗,直到康复出院。
至于同车的小女孩及其妈妈,所有治病治伤的钱也会由青柠助学基金会承担——这些杂事自然不用秦克操心,青柠科技的CEO周树涛会处理得妥妥当当。
告别了霍宝燕,秦克一行便准备飞返远州了。
此前秦克的妈妈沈秋宜早已在三人出发去拜会王衡老院士当天就先飞返远州了,杨夫人汤彩丽婶婶也在当天飞回京城,所以秦克一行的行程很自由。
不过秦克还是没能乘坐普通民航,而是在卫锋坚持下,乘坐安排的特别专机,平安飞抵远州。
乘坐专机除了让人感觉特别奢侈浪费外,其实也没啥缺点,安全、低调、自由度高,且全程都不用担心被普通民众认出来引起轰动,也不用易容乔装,下了飞机还有专门的通道直达停车场,省心省事得很。
所以秦克带着老婆妹妹,轻轻松松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远州市。
……
远州已有一段时间没下雪了,温度虽然只有个位数,但较之冀州和京城的干冷阴寒,带点湿润气息的北风明显舒服得多。
重新踏上故乡的土地,仿佛连空气都清新得多。
果然还是回到家乡好。
秦克浑身舒畅,见宁青筠也神色轻松地揉着腰,便伸手替她揉按一二。
宁青筠回了个甜蜜的笑容。
现在距离春节还有十天左右,秦克打算先在市区里歇上三天,带着老婆和妹妹到处休闲地逛街转转,然后再去青柠新能源及淡水资源再生利用技术研究中心实地了解下项目的进展。
一转头看到助理方咏棠还在替他们拉着行李箱,秦克便说道:“方姐,我们在远州也没多少事需要你帮忙的,你回总公司那里催促落实一下年终奖的事,以及安排好年前的聚餐就行,有空多回家里陪陪家人。”
方咏棠苦着脸叹道:“多谢两位老板,不过我还是跟着你们吧,回家又得被催婚了。这年头大龄剩女人没人权,人人恨不得‘得而诛之’。”
秦小壳人小鬼大:“方姐姐,量子计算实验室的哈罗德不是一直在追你嘛,你怎么没答应他?”
方咏棠摊手道:“那家伙就是个钢铁直男,和他拍拖得做好当姐又当妈的心理准备,我才不想给自己找个儿子。反正现在一个人过得挺好的,就继续单着呗。小壳,你也很多男生追吧,怎么没见你找男朋友?”
秦小壳笑嘻嘻地搂住宁青筠的手臂:“那些男生不是蠢就是丑,谁瞧得上他们。何况像方姐姐说的,现在这样一个人也挺好的呀。再说老哥说过了,我还在念书,不能找男朋友,对不对呀,老哥?”
秦克理所当然:“你才念大一,专心学习才是正理,没必要这么早恋爱,等大学毕业后再谈也不迟。”
秦小壳其实已满19周岁了,只是她原本就长得比较稚嫩些,看着也就十七八岁左右,在秦克面前又总是一副小女孩的性格,秦克实在很难想像妹妹这么早恋爱找男朋友会是什么样子。
而且自己妹妹这么优秀的条件,怎么能在未真正懂事时早早就被男生骗走?当然要大学毕业后,思想成熟了、有清晰的择偶标准与人生规划后,再找对象都不迟——秦克是个很双标的人,丝毫不反省自己早早就将宁青筠骗到手的事。
“大学毕业后我也不谈。嫂子,你有两个小宝宝,过继一个给我养呗,男孩女孩都行,反正过继给我也姓秦,也继续一起住,你们呢,可以减轻带娃的负担过二人世界,我也可以享受一下有个天才宝宝的快乐了,一举两得嘛。”秦小壳拉着宁青筠的手撒娇。
秦克敲了下秦小壳的额头:“你又动这个心思。之前不是说过了?想养娃自己毕业以后找男朋友结婚生去。”
秦小壳叉着细腰,理直气壮:“我才不要,我怕痛,我可没嫂子这么勇敢。而且我又不想找男朋友,也生不出来啊。嫂子,如果这对双胞胎你们不舍得过继给我,那我可以等你们生下第三胎呀。你们一定会响应国家的号召,生三孩的吧?”
“去去去,第一胎都没生下来呢,还给你生第三胎?你嫂子怀孕这段时间可受罪了。”
“可是我觉得嫂子整天都很幸福……当妈妈的感觉应该挺好的呀。”
众人在谈谈笑笑间,坐上了早就安排好的车返回市区。
但未等秦克和宁青筠、秦小壳商量好去哪里放松玩耍呢,便听到汽车中控台里传来了新闻报道:
“特大喜讯!我市的秦克院士与宁青筠院士日前宣布已联手攻克世界最难的数学问题‘杨-米尔斯的存在性和质量间隙’,这是继‘黎曼猜想’、‘N-S方程的存在性与光滑性’后,两位院士第三个攻克的千禧年数学难题。时至今日,已有四个千禧年数学难题被攻克。秦克院士与宁青筠院士作为我市最优秀的数学家,永远都是我们远州市的骄傲,也是万千青少年学习的最佳榜样……”
听着电台广播里传来女主播热情洋溢的播报,秦克不由揉起了额角,取出手机让微光搜索了一下网络信息,结果不出所料,此时他的家乡正在为他和宁青筠再度攻克世界七大千禧年难题而各种激动报道,大肆宣传。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秦克小俩口现在还没算正式攻克“杨-米尔斯的存在性和质量间隙”这个千禧年数学难题,因为论文既未通过专家评审正式发表在顶刊上,IMU也未正式认可。
但两人的盛名在外,而且论文公开上传到arXiv后从没“翻车”过,公众几乎都已默认他们成功攻克这个世纪大难题了,自媒体各种自high就不必说了,远州市里到处都是彩旗与宣传标语,地方电视台、广播频道更是滚动式地播报着类似刚才的新闻。
秦克无奈,知道原本想在市区休闲逛街的计划要作大幅度调整了。
虽然他对攻克千禧年难题早已习以为常,但显然地方乃至国家都依然视之为极荣耀的学术成果。据说清木大学已在准备着报告用的会场,用以他俩向全世界作学术报告。
如果他俩不是悄悄飞回了远州,估计在京城又是各种大人物接见、各种推不掉的媒体采访了,更别说年底邀请他俩参加各种各样的学术总结会、颁奖典礼。
听着这条广播,坐在宁青筠旁边的秦小壳笑嘻嘻道:“老哥,你和嫂子去年摘得了四枚诺奖奖章,加上新鲜出炉的攻克千禧年难题的成绩,今年春节我们家估计又会被踏破门槛了。”
秦克揉着额头,征询宁青筠的意见:“老婆,要不今年春节我们去爷爷奶奶的疗养院里过?”
他倒不是烦这些春节里迎来送往的亲戚往来,只是怕影响到宁青筠的休息与静养。
毕竟怀着两个小宝宝,宁青筠比普通的准妈妈要辛苦些,晚上的睡眠质量也没那么好了。
而今年的春节正如秦小壳所说,各方大人物登门拜会、各路亲戚来攀交情已是可以预见的了,甚至不排除有些蹭流量的自媒体主播来凑热闹。
“除夕夜和年初一还是和爸妈过较好吧?”宁青筠想得更细致些,毕竟今年是举办婚礼后的第一次在公公婆婆家过春节,不住上两天似乎不是很好。
秦克对自己老爸老妈的性格极为了解,笑道:“不用在意这些,不过除夕夜与年初一还真得留在青平小镇,应付一下各种大人物的登门问候。”
自己爸妈和外公还住在远州、海水淡化净化的项目又落户远州,一些人情往来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不能不给省里市里头头们几分面子。
秦克正盘算着春节的计划,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显示的姓名让秦克有些意外,他接通电话:“威滕教授,您好。我是秦克。”
电话那头传来爱德华·威滕那熟悉的美腔英语:“秦院士,不打扰你吧?”
“没事,正好在车上,威滕教授,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秦克与爱德华·威滕不如与法尔廷斯熟悉,但也是经常在国外学术交流会议上能碰见,且聊得很愉快。两人算得上是忘年交,上次爱德华·威滕也有出席他和宁青筠的婚礼,很是给秦克面子。
爱德华·威滕虽然没拿过诺贝尔物理学奖,但绝对算是当今最聪明的理论物理学家之一,在粒子物理理论、超对称量子场论、广义相对论、弦理论、量子引力及数学物理等领域的水平都在世界里排名前列。
而且与法尔廷斯那样满身傲气让人不敢接近截然相反,威滕教授为人幽默风趣,温和爱笑,很有亲和力。秦克对这位已年过七旬的老爷子很是尊敬,相交莫逆。
与这样的老朋友通电话自然不需要太多的客套,秦克便直奔主题。
威滕教授笑道:“我和太太对夏国、尤其是你家乡远州的春节很感兴趣,想过来体验一下,不知道会否打扰你?”
秦克与旁边的宁青筠对视了一下,都大觉意外。
爱德华·威滕的儿女早已独立,他自己又已实现了财富自由,经常休假带着太太满世界跑去旅游,不过在春节时跑来远州,倒是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