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饭,陈知壑来到陆总医院的住院部。
住院楼太大,给陆采薇打了个电话,陈知壑才找到地方。
陈知壑到的时候,黄欢不知道是还处于昏迷当中还是睡着了,紧闭着眼睛,而陆采薇正坐在黄欢的病床边。
病房是四人间,不算小,四张床上都躺着病人,却不显的很拥挤。
陈知壑走进去的时候,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充满着一股死寂的气息,只有墙上挂得很高的电视机在无声的播放着广告。
黄欢的病床靠着窗户,陆采薇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的夜空,看得出神。
陈知壑咳嗽了一声。
陆采薇听到声音,转过头,见是陈知壑,点了点头。
把买的饭递给陆采薇,陈知壑轻声说:“吃点东西吧,晚上很难熬。”
“嗯。”陆采薇接过饭,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陈知壑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黄欢,叹了口气。
四周扫视了一眼,陈知壑找来了一把塑料凳子,坐在了陆采薇旁边。
突然,黄欢醒了,陈知壑连忙走上前去查看,陆采薇也放下筷子看了过来。
眼睛滴溜滴溜地转了几下,黄欢疑惑地看着陈知壑和陆采薇。
“我这是在哪里?”黄欢有些虚弱地问道。
挤出一丝笑容,陈知壑说:“在医院呢,现在感觉怎么样?”
尝试着动了动,黄欢用手支撑着身体,试图坐起来。
陈知壑连忙上前拿起枕头垫在她的背后,让她斜躺着。
“脑袋有点晕,热,我这是怎么了?”黄欢脸色有些苍白,微笑着问。
陈知壑比划着,给黄欢描述了她晕倒后的事。
黄欢“唉”了一声,说:“麻烦你们了,回头请你们吃饭啊。”
听到这话,陈知壑不禁鼻子一酸,强笑道:“没问题啊。”
说完,对陆采薇说:“我去叫下医生。”
陆采薇点头,陈知壑走出了病房。
跟值班的医生说了一下,对方跟着陈知壑走进了病房。
黄欢正坐在病床上跟陆采薇小声聊着什么。
值班医生问了一下情况,叮嘱黄欢好好休息,临走前,问了一句:“你们今晚谁陪床?值班室对面有折叠床出租,需要的话,你们可以去问一下。”
看了看陆采薇,陈知壑说去看看,便跟了出去。
这时,一旁病床边的家属拎着饭回来了,坐下开始和床上的病人一起吃饭。
黄欢舔了舔嘴唇,感觉有些口渴,正欲起身下床,陆采薇连忙拦住她。
“起来干嘛,好好躺着。”
“渴,我想喝水。”
“你躺着,我去给你倒。”
说完,陆采薇出门来到了护士台,准备找护士要一杯热水。
等她端着一杯热水回来的时候,黄欢正脸色煞白的靠在床上。
发现了黄欢的异样,陆采薇把水放在床头柜上,关切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黄欢摇了摇头,扯出一丝笑容,说没事。
陆采薇以为黄欢是不舒服,也没再问,端起水递给她。
这时,陈知壑拎着一副折叠床走进来。
把折叠床放在墙边靠着,陈知壑问:“还需不需要什么,我再下午买?”
陆采薇摇头。
看向黄欢,也是摇头。
想了想,陈知壑问陆采薇:“你一个人行不行,要不我晚点再回去?”
陆采薇正欲拒绝,黄欢突然说:“我不要你陪,你回去吧。”
陈知壑一怔,疑惑地看着黄欢,只见黄欢一脸的倔强地看着他。
转头看向陆采薇,陈知壑发现对方不解地看着自己,摇了摇头。
陈知壑只好无奈地说:“那我就回去了,有什么事打电话。”
摇了摇头,陈知壑一脸疑惑地离开了。
……
陈知壑走后,黄欢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病床上。
陆采薇以为她想休息了,便开始接着转头吃饭。
过了好久,陆采薇吃晚饭把饭盒收起来放进袋子里,正准备去扔掉。
“采薇,我是不是会死啊?”,黄欢突然问道。
陆采薇一怔,用手撩了一下耳旁的头发,正色道:“胡说什么,好好休息。”
黄欢没有说话,突然眼泪刷的一下就流出来了。
“你又不会说谎,骗我干嘛,我都知道了。”
原来,在陆采薇和陈知壑出去的功夫,黄欢和隔壁床聊了起来,一问才知道这里是肿瘤科的病房。
本来以为自己就是感冒引起的一些小病,黄欢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肿瘤。
陆采薇一阵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黄欢。
人都会死,无非是早晚的问题,但是这种话,她不可能说出来。
很小的时候,陆采薇就明白这个道理,因为她习惯了这种场面,但这不代表她能够坦然接受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边。
出门把垃圾扔掉,回来时,陆采薇发现黄欢已经闭着眼睛平躺着了。
只是她的眼角,泪水还在不停的往外流。
陆采薇怔怔地看着黄欢,突然叹了一口气。
她确实不太会撒谎,也不会安慰人,这种时候,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家算是医学世家,她从小差不多就是在医院长大的,只是到了她这一代,她妈妈死活不愿意再让她学医了。
在医院里,有太多生离死别了。
望着窗外的夜色,远处有灯光闪烁,忽明忽暗。
突然,天空一道流星划过。
一夜无话。
……
开着车回去的路上,陈知壑心里有些怅然。
不想一个人去师大那边,陈知壑选择了回寝室。
等陈知壑回去的时候,寝室的人都在,只是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这大概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吧。
见陈知壑一脸平静得回来,徐孝然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陈哥,你说,黄欢会死吗?”徐孝然犹豫了一会,终于问了出来。
陈知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后世的时候,他隐约听到过白血病可以治的新闻,但是他不确定现在行不行。而且,黄欢这是晚期,更难说。
“别想这么多了,睡觉吧,大家都挺折腾的。”陈知壑不太想谈论这个,他只想睡一觉,希望一觉醒来,这一切只是个梦。
第二天醒来,太阳照常升起。
也不过是寻常的一天。
起床,跑出,吃早饭,陈知壑的生活节奏没有改变。
回到寝室的时候,没人在,陈知壑冲了个澡。
虽然跑完步,心里痛快了一些,但陈知壑不想自己闲下来。
把车开回到师大那边,陈知壑打开电脑,强迫自己写论文,不去想黄欢的事。
进入工作状态的陈知壑,注意力非常集中。
盯着电脑,任何其它事都被他暂时抛在了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