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这肉炖的不错,给。”秦固挑了块肉最厚的想添他碗里不成想被他躲了:“多大人了,别没完没了的!”
“太肥!”周矩嫌弃着自己找了一块啃起来:“香!就说你不会吃。”
马身上还有过肥的地方?这小子分明是想让他多吃点,秦固笑着踹他:“矫情!酒呢!”
周矩平时倒是有私藏可出来好几日水囊早空了自己都馋得紧:“你看看这是哪儿?要酒?你不如把我舂了喝!”
“你没带他也没带吗?”秦固说着瞟了不远处的尸首:“他不比你贪酒。”
“谁稀罕捡他的剩!”
“也是!”
秦固笑着解下水囊悄悄塞到他披风里压低了声音:“不多了,省着点喝。”
周矩迫不及待打开闻了闻,尝了一口脸上的笑意登时凝住:“这好像是我藏库房那坛……拿它哄我?一点诚意都没有,我可不领情。”
“不怪我就行,左右都拿去医官那儿入药了我好说歹说才留下这点,喝吧,喝完不惦记。”
周矩一时竟不知如何发火,抿了一小口叹道:“用在正地方就行,不来一口?”
“舍得?”
“一大坛子都舍了!”
秦固吃完就招呼他走:“干正事。”
“诶,我还没吃完呢!”
“走了,遛遛你在丈人家养的一身懒膘。”
周矩委屈的放下碗:“你啥眼神?明明是瘦了十多斤,我这伤还没好利索……”
秦固脸一黑压着嗓子训他:“南时丢了半条命都没喊声疼,你这当哥的能不能有点出息!快点!一会儿我给你换药。”
提起这个周矩火气更大:“南时伤那么重你不照看她跑来作甚!”
秦固苦笑:“我怎么不想陪她?没那个本事给她续命就得早些帮她把仇报了,再说打下归凤南疆归谁?”
周矩正经起来加快了脚步:“咳,快去看看冻硬了可不好扒东西。”
“呦,你小子也会脸红?”
“冻的。”
在秦固还盯着尸首脖子上的痕迹纠结这得是用了多大力气的时候,周矩已经上手搜身:“哎,他只带了佩剑,这还有块玉佩要不要?”
秦固接过来细看:“看制式是南楚皇室的应是他娘的,给他留着吧,找命牌,印信。”
“你找吧,我去看看他马上包袱里有什么。”
半晌,周矩打开马鞍上的水壶看了一眼递给秦固:“他也有娘啊?”
一片血红中赫然漂着几只眼珠,如此对视秦固这杀人无数造就的铁石心肠也看得心头一紧:“许是你的升骑,老孙队里的一什只剩三人,我看到时阵亡的八人都凑不出一副全乎身子。”
升骑是自己调到西境后一手组建起来的,每个官兵都是精心挑选亲自训练,周矩强忍住把景瑞升碎尸万段的心,咬牙剜了一眼地上的罪魁祸首:“当真是便宜他了,你找吧,我回去睡会儿。”
秦固也没拦他继续整理信物,搜查完毕摆手招来值岗的升骑士兵:“叫人收好,这是那八个升骑的,还有这些明早一并送回兴蜀。”
“是!”士兵也见了几个同袍兄弟的死状,大概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小心翼翼接了过去找熊柯安排。
众将接过去一看恨不得把楚军生吞了,熊柯鼻子一酸封好盖子交给一队士兵护卫。
周矩哪里睡得着酒舍不得喝只能喝水消愁,秦固缓步上去陪他一起喝:“换药吧!”
“没事早好了,什么时候打归凤?”
“这得问刘鄂,先有红丰矿后有景瑞升,于情于理他都得出手,只要他动起来就知道机会在哪儿。”
“这边交给我,剩下的你随意!”
“好!”秦固抢过他的被给自己盖上:“看什么看巡夜去!”
“去就去!”周矩走到台阶前又折回来:“诶,桓王最近没来信?”
“他哪有脸再往我这伸手,就他那处境你还怕他杀我?他若还念儿时情分不把晨风搭进去我还能念他一点好。”
“得,你们的事我就多余问,走了!”
“循正!”
今日他脸色确实不好秦固还是担心起身喊他:“伤真好了?”
周矩脚步没停只是摆了下手:“没事!”
眼前的背影越来越小,似乎与他心心念念的人儿有些重合,叹道:“难怪南时和他对脾气,这捡来的的兄妹比起真的都不逊色。秦固躺下不再看他,心想得赶紧睡会儿这小子不知几时就回来叫他换岗。
秦固一走兴蜀的将官士卒们一天给自家殿下问了几十遍安,殿下饿不饿殿下冷不冷……南时能吃多少,总归是给门外值岗的军士加了餐。
午时卢岱请过脉说和医官们商议修改药方,等到半夜还没有消息,药不来南时也不敢睡,只能翻着秦固房里找到的军械帛书解闷。
姜锁守在门口大声通报:“殿下,卢医官送药来了。”
南时忍痛去开门:“这么晚了劳您亲自送来。”
卢岱没打算进去只在门口行了个礼:“药物之事臣不敢假手他人,听闻殿下总是睡不踏实又加了几味安神的药想来能有所缓解,药已送到臣先告退。”
他走了这么远的路药也不算烫,南时使出全身力气喝完:“锁头,待我送医官,你也早些回去休息不必回来复命。”
“是!”
拴好门熄了灯躺回被窝才算松口气,今日太过热闹可那个最能吵她的却不在身边,南时拍了拍身侧的地图:“好梦。”
楚军传令兵跑死三匹马终于在天亮前将信传回归凤,几个士兵下马双腿打颤有气无力招呼守卫:“快,我要见大将军!”
守将心知前方不利虽不耐烦还是不敢耽搁:“带他们去。”
戎马近四十年,刘鄂第一次为子孙的未来忧心到彻夜难眠:“外面的吵什么?”
“报!大将军西边回来人了。”
“叫他们进来。”
几个士兵跪倒在这个老兵脚边哭喊着:“大将军,景将军为周矩杀害,所部人马仅剩一人。”
竟不是秦固?刘鄂扶额揉开拧紧的眉头:“周矩还活着?”
“是,据说他是生生把景将军掐死的,索命鬼一般……”
刘鄂厮杀半生才不信什么鬼神当即拍案叫停:“尸身可带回来了?”
“还……还在虞军手里”
刘鄂长叹一声转身披甲:“罢了,传令前军停止后撤就地驻扎,叫召平大营的人随我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