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仍然没有一个准确的结果,但在刘思明明确表态“可能真的不怪郝晨渊”的情况下,校领导那边对郝晨渊的处分稍微减轻了一些。
晚上,宿舍中,其他同学长了个心眼,睡觉的时候纷纷把门从里面挂上,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在一天的忙碌后渐渐进入梦乡。
他们睡的很沉,很沉,甚至没有听到那微弱的脚步声。
“哒,哒哒……”
在空旷的走廊中,这微弱的脚步声却显得格外清晰,撞在光滑的墙壁上,还时不时能听到颤动的回音。
落夕中学宿舍是没有单独卫生间的,只有走廊的四分之一处和四分之三处有两个公用卫生间,按理说,有同学半夜起来上个卫生间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这道身影直接略过了卫生间,继续向前门走去。
值班室,四十多岁的宿管大叔戴着一个白色的睡帽缓缓站了起来,到饮水机旁,接了四分之三热水,四分之一凉水。嗯,人都是要好好保养的,到了年老再保养就来不及了。
忽然,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起来。
那道影子被斜射的灯光拉得格外的长,他的整个身躯一瞬间都被笼罩在了那道阴影里。他手一抖,热水差点接多。
回头一看,透过值班室的窗子,他看到那是一名学生,大概身高一米八几,是他平时最羡慕的那种有青春活力的男同学。
哦,一个学生起夜而已……
他抿了一口水,今天的有点微烫……
等等!
“你站住!几班的!谁?!”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值班室再往前就是宿舍大门,厕所和水房早就路过了,他要干什么,逃寝吗?!
他卡了半天门也没拉开,才想起熄灯以后为了防止有同学半夜偷偷过来开灯,把房门反锁了,焦急之下,锁的方向反了,把值班室的门锁的更死了。
眼见那位同学即将走到门口,他正要打电话找巡逻的男老师帮忙,忽见那道身影一转身,上了楼梯。
“咔哒”~
门终于开了,他也不管这个学生到底想干什么,拔腿就往楼上追。
那位同学走的不快也不慢,似乎不像是半夜偷偷溜出来的同学,让楼管大叔简直怀疑他是不是个学生,难道是别的查寝老师,他看错了?但他穿着睡衣,明显就是就寝的学生。
“同学,你在干什么?现在是休息时间!你是几班的?”他上前拦住那名学生。
那名学生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甚至无视了他伸出去的手,就这么直直地继续上楼。
“同学,你到底想干什么?!”宿管大叔也生气了,完完全全地拦在了那名同学身前。
但他的想法显然是过于天真了,那名同学仍然和没看见他似的,继续上楼梯。他想拦,但却猛然间发现,他的力气根本没有这名学生大,竟被这名学生顶着往楼上退!
他只感觉这是他20年职业生涯中最有危机的一次,眼见自己即将被推上二楼,赶忙对着二楼值班室大喊:“老张老张!快来帮忙,快来帮忙!”
他不可避免地把一些同学也吵醒了,他隐约听到了二楼宿舍里传来一些脏话,但他也无暇去管了。
二楼那位姓张的楼管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但看到眼前的一幕,惊叫一声,也忙冲上来帮忙。
“老赵老赵,怎么回事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
“完了完了,拦不住了拦不住了!”
“老白!老白!快来帮忙!快来帮忙!!”
“这是怎么回事?!这这这……?!”
“不知道,你别管!快过来拦住他!”
“他要干什么啊!这快到五楼了!”
“老杨,老杨!快出来帮忙!姓杨的!你快给我出来!”
“你们这是……”
“快帮我们拉住他,拉住他……!!”
“这……这不就是……不是昨晚那个殴打隔壁舍友的学生吗?!”五楼的宿管老杨忽然间看清了这名学生的脸,猛然惊呼。
四层楼的宿管都狠狠愣了一下,老杨这么一说,也都认出了这名学生。
正是郝晨渊!!
昨天,郝晨渊殴打校园学神刘思明,还是他们五个宿管去拉,硬是没拉住,还是请了七八个巡逻的男老师,那今天……
“他又想干什么?!”老张抽了一口冷气,“五楼学生的宿舍门锁了吗?”
“不知道。”老杨的脊背也隐隐约约在发凉。
“快快快,联系巡逻老师,男生宿舍楼五楼!快!”
“正在联系……操!五楼没信号吗?”
“啊?!落夕宿舍楼这学期刚安上的信号屏蔽器!!”
五位楼管使出全身的力气,都丝毫没有把面前的男生拉住,甚至还像被遛的宠物狗一样,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拖着一步步向前去。每向前一步,他们心中就绝望一番。
“等等,他要干什么?”老杨的神经突然紧绷起来,因为,他看见——前方是一面大敞开的窗户!
刚下过雨,宿舍楼整个比较闷热,不知是哪个学生为了凉快晚上没有关楼道窗户,看到那扇窗户,老杨的右眼皮迅速跳动起来。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郝晨渊的脚步似乎还放快了,一步步地接近着那个窗户。
就连最迟钝的一楼老贺都看出来了,失声尖叫:“快关上窗户,他要跳楼,他要跳楼!”
“不行!他……他把我的手夹住了,我脱离不开!啊……快去!”
“啊……我的手……我的手也脱不开!你们快啊快啊!”
“我,我……我!啊……”
“快叫学生!快叫学生!快起床!救命!有人要跳楼了,有人要跳楼了!”
宿舍楼出现了涌动,五楼的各个宿舍出现了嘈杂的声音,但现在喊学生明显已经来不及了,郝晨渊的手已经扒到了窗台上。
老杨的心头一凉,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件更绝望的事——
郝晨渊夹着他们的手,他们根本挣脱不开,如果他这么跳下去,岂不是……
等有同学第一个从宿舍冲出来,郝晨渊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窗台,身前身后还带着五个宿管。
那同学见状,瞬间忘了自己姓甚名谁,是来干什么的,放声尖叫。
这夜不平,没有人注意到那一声清脆的声音,似乎是金属击破玻璃的声音。
郝晨渊的身体忽然向后倾倒,直挺挺地掉在了身下冰冷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