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修士就这样轻易死啦?
韩琼敖有些难以置信,一个修士被自己杀啦?
张远平也是不可置信,一个修士被凡人杀啦?
只是稍愣些许,没多久韩琼敖稳了稳心神收了玉如意长舒口气迈步朝张远平走去。
争强好胜并不代表杀人就有强大自信心,没有交手打杀前谁哪有信心。最差最孱弱的弱小生命,在没有机会活命即便受死那一刻肯定是惊恐的,即使能有搏命机会的强者面前也都是有恐怖心颤的那一刻。信心这东西从来不存在,或只有站在别人尸体上那一刻才有。
不知胜负,依旧想比肩,基础再好,需要磨砺,战力不是自己多挥几下刀剑,多打几拳掌,多踢几脚能完成的。还需要一次次的实战,只有真正的实战才能快速成长,快速拥有力量和胆量气魄。
韩琼敖历经几次生死大战,杀人无数,从死人堆里走出来胆量大坚毅无比。
面对仙人,却是第一次,不由得也有些后怕。
万一那玉如意不灵了呢?
这东西可没像灵具长刀长枪云雀弓试验过。之前脑子里想用云雀弓,只是刹那间觉得雕翎箭不管用,于是不假思索的拿出了玉如意。
他要盘问一下那个有口活气的女修来路,不然自己牵扯入修士争斗中,不知来龙去脉到时死都不咋死的。
韩琼敖走近。
“你,百夫长?东阳城兵卒?我是玄天派天骄真传!你若放过我,今天这秘密永不泄露。今日救命之恩,我定后报!你若杀我,我认了。”面色有些惨白但神色很坦然的女修往储物袋上一摸,手中用灵力包裹的十个金锭,尴尬笑道:“呵呵,当然,我死了所有的也是你的。”
她知道,这人能有修行者使用的宝物,肯定知道储物袋这东西。自己被杀,储物袋自然归他了,她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那人是谁?你又是谁?”
“燕北门内门弟子刘堃,蟠龙城城主刘家族人。我乃是玄天门真传张远平,是来平息双方战事争斗的,到此却被他偷袭了。他刘家一直想独霸帝城地界,不想和平共处。”张远平看这少年见大金锭没有一点脸色变化,悄悄将一枚雷火符暗扣手掌心,神色却有些哀伤的说道:“我受伤很重,是你刀俎鱼肉。来吧,我认了!若放过我,大恩不言谢,事后必涌泉相报。”
韩琼敖见对方再一次开口恳求饶命略微思索后说道:“我乃是旧金山人士,当兵只是谋口饭吃。你若发誓封口,你我互不认识如何?”
他不是不知道放虎归山必有后患,韩家堡世世代代读书识字,各类藏书无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醒人言,有些道理是懂的。但他有些想法,留下此人说不定有些用处。
她是敌方人,日后找自己的茬不是不可能。可仙人和一个凡人过不去,他还没高看到自己是个人物。还有刚才玉如意不用吹灰之力就干掉了一名修士,让他信心大增。这人连那个张远平都打不过,即使她要对付自己,自己也不怕。
他如今也不是初出茅庐的野小子,要成事身后必有修士宗门支撑才行。来军中也听到了不少城主府的传闻,张陈林刘四家之所以能占据四城,其背后都有修真门派支持。
林刘两家有燕北门,张陈两家依托玄天派,而五大聚富家族掌控的禄州城背后有香飘阁。
他们家族中都有子弟在其宗门内,之所以能成为城主,入主城主府正是家族中有修士成为了燕北门玄天派的掌门或宗门实权重要人物的背景。
当年张家张辽能取代包家入主赤焰城,就是张家有修真者。张家本是世俗中的一个小家族,自从张翔成为了玄天派的掌门,张家就此鸡犬升天。
紫守山本是韩族的后花园,青元帝国被瓦解后,道韵宗在诸多门派中搏杀而出占据了此山脉。
道韵宗虽说笑到最后,但元气大伤。掌教唐林寿终正寝后,其亲传十六弟子唐笑阖接管掌教之位。为争夺紫斗微山脉唐林驾下十八弟子战死了十二个,唐笑阖能上位源于血缘关系,但她却难以服众。
一百多年后唐笑阖凝婴未成身死,宗内分裂为香飘阁燕北门玄天派。三大门派对外明面上还是能共进退,但内部三派争斗从未停息过。香飘阁有禄州城大量财富的供给,还有其自身炼丹优势,自然财力物力人力最强。
燕北门玄天派实力伯仲之间,因而张陈联盟和林刘联盟争斗不断。四城战火连连,禄州城因香飘阁在三大宗门中独占鳌头而地位超然。本来商人牟利求财求和气,明面上是不会参与其间的,因而商贸云集,富甲一方。
张远平眼中一亮,这人自报家门好似没有恶意不由得内心一下活络,喜道:“掌门是我张家先祖的首席大弟子,我张家在宗门中有一定地位。以后,你和我张家暗通有无如何?”
她的拉拢之意显露无疑。
韩琼敖面无表情道:“做事凭良心,好自为之。”
他说完,转身踏步而去。
张远平愣了一下,有些错愕。随后莞尔一笑收了金锭,惨白的俏脸有些倾国倾城。这小子是处事不深的毛头小子,还是有意而为之?
见其手中的那宝器,非一般人家能拥有的,真的有些耐人寻味?
韩琼敖不知此女心性如何,他不杀她是有些想法的。从面相上看此女并不是那种尖酸刻薄倒打一耙的蛇蝎之人,他要赌一把。况且成事必须修真者支持,一穷二白的他父子二人都不知道修真界的门开在哪儿。如今有机会搭上线,错过不放过,哪怕是不成功便成仁。
他杀了刘堃,走到张远平面前已经想了许多。
东阳城、蟠龙城、赤焰城、匠郡战争不断,之所以无法相安无事,显然背后势力间也是争斗不断。
他就是要火中取栗,搏一搏鸟弹弓变铁弦弓,万一成功那不就是前程似锦一本万利。更何况他是赤脚的怕什么穿鞋的,即使失败也就是没了性命,反正出来就没想的回去!
落鸦塘并不是个洼地,而是个小高岗。在山岗背风面,有一群伤兵在冰天雪地里或躺或卧或蹲,显然累虚脱了,已经不管冷不冷了。有些呼呼大睡,有些目光呆滞沉默寡言……
没人说话,偶尔有战马打个响鼻。
蒋有为一身乌血如今已经干硬,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他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此一战冲出二百多号人,其中近百号是缺胳膊断腿的,可以说全军覆没。其他一百多人个个带伤,其中有六七十人是甲丁两队兵卒。
上至百夫长下至军卒成建制的乙丙庚辛四队一个都没冲出来,只有韩勿忧的甲队和韩琼敖的丁队不管死人活人一个没拉下的冲了出来。他看见活的能战斗的,还是躺在雪橇耙上伤员或冰凉的尸体,感伤的痛哭流涕。没有让一个兄弟暴尸荒野,韩勿忧做到了,他很有些对不住弟兄们。但大战就是残酷,他只能感慨又能做什么!
韩勿忧凝视远方。
秦阳低声说道:“韩叔,天亮了,敖哥,他……我们几个去找找?”
韩勿忧没有回头,喃喃道:“他不会有事的,你们不用担心。蒋将军放出警戒流动哨,你们不要去了。”
他声音小,但很坚定。
“好久没有兄弟回来了,我估计头不会等多久就要开拔了。敖哥……”秦阳说着有些哽咽。
“没事的,将所剩口粮全部分发了。不然待会儿急行就没力气了,记得所有人。”
“我们就剩那么一小点,还分给其他队?”秦阳嘟囔道:“他们……”
韩勿忧打断道:“都是头手下的兄弟,能活下来还分啥厚此薄彼?”
“哦,我就去。”
没多久,秦阳回来道:“头说再等半个时辰就开拔。派出去搜索能回来的没几个,看来是回不来了。没有战马,受了伤的在这冰天雪地里怎么能跑得快?”
远处,传来马蹄声。
很多人站了起来,他们有些紧张。听了一会儿,大家放松下来,只有三匹马在奔跑,显然不是追杀而来的敌军。
坡顶有哨兵跑到蒋有为面前说道:“是韩敖,还带来两匹马。”
“好样的!”蒋有为一拍大腿,抬右手撑在雪地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雪笑道:“这小子命够硬的,回去我要向大帅给他请功!哈哈。”
众人一下来了精神。
韩勿忧急忙爬上坡顶眺望远方。
他内心焦急,可嘴上又怎么能说。
当时困境他不是不知道,摆脱追兵后他却没看见儿子时差点晕倒。这种大战,己方处于大劣势,能冲出包围活下来已经难比登天。徒步二百多里的雪地,不带伤都难,更何况带伤!
他朝远方招手,远方马背上的韩琼敖也朝他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