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韩援去剿潘思湖上的水贼?”
“洛大人消息灵通啊~~”
谁能想到名士府的房真会和洛言之在一起饮茶。
当然,能把两人拉到一起的自然是文无敌。
“言之,你怎么这么关注韩援?”文无敌不解道,“很多人和我说你和他不对付?韩援这人吧,虽然不讨喜,但对西山州还是很忠心的。”
忠心到害死你姐夫?
“既然大帅觉得他好,您怎么还把他放在水军?”
“韩援为人忠心,办事也还算牢靠。”随后文无敌抿了一口茶,放下,继续说道,“但上次让他带兵接应廖大哥,结果作战不利,先让他反思两年再说。”
这就不得不说韩援心思够深沉。
韩援既然一心想要上位,却害死了廖大哥,甚至不惜被文无敌贬斥。就是为了在西山州中获得强援,而马帮和文家大姐现在就是和他一条绳山的蚂蚱。
韩援本是马贼,后来臣服文无敌入西山军。但是他在西山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没有任何外援,只能靠自己,在西山军派系林立的军头当中显得非常另类。
谈不上被排挤,但大的战功也轮不到他,出头不易。所以当年他心急之下干了那件让他提心吊胆了下半辈子的交易。
如果韩援知道文无敌将来的成就,他就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因为后期战功多得压根就捞不过来。就算干不干那件事,他都能受封侯爵。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他最终成了马帮和文家大姐的马前卒,与他们的关系纠缠不清,这也是后来陛下要杀他的主要原因。
“房大人,潘思湖怎么会有水贼?”
前世洛言之一直在在外打仗,很多消息闭塞,所以对潘思湖水贼这事还真不了解。
“曾是朝廷潘思湖水军的余孽,当年豫州的力阳王也参与了潘思湖一战。所以严格来说,那些余孽是力阳王的王府私军,力阳王一死,作为王府私军是要被株连的。他们为了逃避株连就跑到了潘思湖的深处躲起来,原本只是劫掠周遭的渔船度日,只是这一年湖面上的买卖越来越大,那么多钱财他们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房真说道。
“而且一股不知道哪来的势力资助他们,兵甲武器颇有威力,已经造成了数起劫掠,死伤不下百人。其中安家的船队也被抢,损失了十万两白银的货物。”文无敌皱眉道。
十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而且安家的护卫实力不弱。
“安老伯想来非常气恼吧?损失这么多钱~”
文无敌脸色极差的点了点头,“你可知安家船队运送的是什么货物?”
能让文无敌脸色这么差,洛言之大惊,“难道是火绳枪?”
安家作为文无敌最早一批支持者,他们获得了很多生意上的便利,其中一个就是火绳枪的交易。
安家是中州境最大的火器交易商。
当然,安家在中州境卖火枪的主要原因是方便收购火药的原料,但是随着原料问题的解决,火绳枪的交易量变大,反倒成了近一年安家在中州境最大的生意。
文无敌不做声,就当是默认了。
“多少条?”
“一百条!”文无敌说道。
“一千两一条,安家这生意做的可以啊~~”
“还有其他货物,差不多八百两一条。”
“八百两也是天价了,我们的成本才多少?!”
房真好奇的竖起了耳朵,他还真不知道火绳枪的成本是多少。
“房大人这是何意?”洛言之笑道。
“好奇而已,好奇而已~”房真只是笑了笑。
“哈哈,房大人既然好奇,你就和他说说呗。我们现在的家业太大,人员不够,军械司未来是要并入名士府麾下的,房大人迟早也会知道。”文无敌说道。
“哦~~~书宁同意吗?”
“这本来就是书大人先提议的。”房真接话道。
书宁这家伙肯定是觉得管理军械司耗费他太多精力,想要专注与研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丢给文无敌。
“房大人可知道我们一把百炼钢战刀的成本是多少?”
“二十两白银!”关于这件事房真还是了解的。
“卖给南境和中州境的火绳枪成本是十九两五钱银子~~”
“......”
火绳枪对钢材要求要比百炼钢低不少,最难的是制造工艺,但是一旦工艺定型,量产起来就比百炼钢战刀便宜。
当然,火器军自用的燧发枪所用的钢材是最好的那种,成本就要翻倍。
“二十两卖八百两,军械司的盈余应该不少吧~~”房真试探性的问道。
“房大人说笑了,军械司每年的盈余或许还没有名士府高~”洛言之笑道。
文无敌暗自偷笑。
房真心里咯噔一下,被坑了?!
洛言之觉得好笑,房真还真以为他捡到了便宜?
按照书宁那种花钱的方式,军械司自然是没有盈余的,相反可能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不过他的债主们靠着军械司赚取了大把的银钱,军械司的债务倒也不急着还。
而且他就是军械司的主要债主之一~
洛言之不知道房真心里在想什么,可能是想着怎么扭亏为盈,或是干脆想着怎么推去军械司这个烫手的山芋。
“大帅,我想去一趟潘思湖,一百条火绳枪,我怕韩援未必能应付。”
火绳枪的使用还是需要一定训练才能完成,更何况是百人规模的火器作战,所以文无敌并不怎么担心那些水贼拿着火器造成更大的威胁。
“你是想出动神机营?真的有必要吗?”
“如果他们并不是无意劫掠呢?他们要是提前知道安家的船上有火绳枪呢?”洛言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嗯~行,你去吧。”
“尊令!”
看着离去的洛言之,文无敌幽幽道,“房师傅,你觉得会是谁资助了那股水贼?”
“朝廷的暗司,这是他们最喜欢干的事情。”
“暗司嘛~真是一群麻烦的家伙~不过好像挺管用的~”
“大帅是打算建立一支属于西山州的暗司吗?”
“房师傅觉得此举是否可行?”
“自无不可~不过暗司首领的人选是?”
“韩援这人如何?够忠心,做事果决,丝毫不讲情面。”
“既然大帅早就想好了,自无不可!”
“弟弟,你才刚回来,怎么又要出征了?”姐姐虽然嘴上埋怨,但还是帮着弟弟整理衣甲。
“姐姐这是怪我坏了你们夫妻好事?!”洛言之笑道。
“啐!瞎说什么!”姐姐脸红道,“老爹和阿娘回了胡家村,接到信想来正在赶回来,结果你却又要走,阿娘会伤心的!”
“等我下次回来,必要在季城多呆一段时间。”
“希望吧,听说你二弟和三弟去西凉州平叛,战事打的并不顺利.....”
“西凉州董方是个狠角色,手下猛将和谋士很多,背后又有另外两州支持。”洛言之随口说了几句,至于姐姐听懂了没有,他就不关心了。
董方是唯一一个能在西境对文无敌造成威胁的人,西凉州一直是西境最强州,无论是军力还是民力。
西凉马一直是中原五境的主要战马来源地之一,西凉马高大雄壮,西凉的铁甲重骑是唯一能和金狼国的重甲狼骑抗衡的军队。
当然,那是大乾开国之初,马政的失策,西凉州的牧场破败的很快,目前西凉州能负担的重骑只怕不到三千。
而且长久以来,大乾处于守势,重骑的发展一直得不到重视。
即使如此,西凉的骑兵也让西山军吃到了不小的苦头。
西凉州一半是草原,一半是平原,地势平坦,非常适合骑兵作战,西山军只能步步为营。
“哦?那你两个义弟岂不是危险了?”
洛言之笑而不语,西凉州虽然兵强马壮,但是西凉州并非铁板一块,上百个草原部落混居在西凉州,那些部落才是朝廷一直堤防的存在。
马帮早年在西凉州做生意,和那里的部落首领关系不错,而文无敌就是利用了这层关系,打算里应外合。
如果说西境的上一个霸主是西楚,那么上上个霸主就是六百年前的西凉羥族,全盛时期的羥族曾经是称霸西境和北境的强大民族。
即使是数百年以来不复往昔的强大,但族中猛将和勇士辈出,总能在中原王朝的朝堂上中占据一席之地。
最有名的就是北境大将严无巳,他的祖先就是羥族人。
“弟弟的安全你可要好好护着,要是伤了一根毫毛,我就带孩子回娘家!”
“放心吧!这次回来你可看到言之身上有什么伤口?!哈哈”胡壮笑道。
“是啊,有姐夫这个大高手在我身边,我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老爷,项校尉和曾校尉来了!”
“快让他们到我书房议事!”
“这里就是潘思湖?一眼望不到头,不愧是西境第一湖。”公主赞叹道。
“可惜壮丽的江山美景已沦为叛逆之手!”章探花叹气道,“河面上的船只来往越多,文无敌的西山军实力就越强,将来就越难以除掉。”
“我们先找一艘船前往季城。”
“几位是要渡河吗?”
“多久能渡到对岸?”
“怎么也要一天一夜吧”
“我们一行十来人,正好包你一艘船,如何收费?”
“一人十文钱,给你们打个折,一钱银子如何?”
“可!”
船已经驶出岸边两个时辰,行船的是船东的两个儿子,而船东负责掌舵。
“船东,最近生意如何?”章探花主动找了船东聊起天来。
“自然是不错了!自从文大帅打下了阳城,我们这些跑船的可是赚了不少!”船东笑道。
“船东是西山州人?”
船东摇摇头,“非也,我是豫州人,家就在阳城郊外。”
“那你怎么称呼西山州的总兵为大帅?”
“西山军赶走了叛军,又为我们阳城人报了仇,自然是要尊称他为大帅!而且以前潘思湖行船是要交税的,但是文大帅却把税收给免了,我们这些讨生活的人谁不服他,敬他?”
“交税?行船也要交税?”
“是啊,商船,渔船都要交税!商船还好,只要上下打点就能免去一半。但是渔船就惨了,不管鱼获多少,看渔船大小,交的都是固定的税,为此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大部分渔民也就勉强度日。”
“为和商船能免一半?”
“能在西境和豫州之间做生意的商船,背后都有一个手眼通天的关系,和官府上下都有关系,只要打点免税也不是问题。而且潘思湖的税收本来就是豫州和西山州的官府自己征得税,名为安民税,用来打击潘思湖上的水贼。”
“呸!一群狗贪官!”这时,船东的小儿子骂了出来。
“闭嘴!”船东大惊,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章探花。
章探花摆摆手,“确实是一群狗贪官!保境安民本就是官府的职责,怎可另外收税?”
“现在好了,有文大帅坐镇,以前什么乱七八糟的税都被废除了。”船东点头道,“就比如我今天收了你们一钱银子,我只要到了码头交十文钱的税即可!”
章探花面色有些深沉,也不知道文无敌是真心为百姓,还是只是为了收买人心。
如果是前者,不敢想象.....
“船东,湖面有些不对啊?之前船只往来还有很多,怎么现在不见几艘?”胡不归皱眉道。
船东叹了一口气,“前面是千江口,水道复杂,会行船的老船东能才能从那里走近路,不过二十天前安家的商队就在那里被水贼打劫,损失惨重,就没什么人走了。”
“那你怎么还行这条道?!”一个武堂的高手怒道。
武道高手一怒,引发了周围的湖水波动,船东愕然发现他的船正在左右摇摆。
“放肆!退下!”章探花呵斥道,“船上还有贵人呢!”
高手骇然,看向公主。
公主摆摆手,“我没事。”
船东的儿子急忙跑到老爹身边,下跪道,“请高手息怒。”
武者杀人在这个世界是常事,官府虽然也会追究,但大多会不了了之。
武道实力一般的不敢随便杀人,至于武道高手,地方官府哪敢管?都是请当地的武道门派或是武堂出面,但那时人早就已经跑了。
“船东,你我之间虽然聊的不错,但是今日却入险境,须给我等一个说法吧?”章探花强忍怒气道。
“回客官,回各位!这条道老汉行了数十年,哪条水道最安全老汉心里跟明镜似的,无需担心!而且就在数天前,潘思湖水军在湖面上开始剿水贼,打了好几场,水贼现在哪敢露面?我才敢行这条道的....”
“这样啊....”
就在章探花思考之时,船东的儿子大喊,“看,快看,湖面上有人!”
“快,把他捞起来!”
公主走到船边看去,那人抱着一根树干已经晕死过去。
“穿的是军甲,看样子是个武官。”船东把人捞起来后说道。
“护心镜,虎纹臂铠,牛皮腰带上挂的是天下七大玉之一,刻的是七尊战场神兽,大官,讲究人啊。”章探花笑道。
“是他?!”公主看清来人失声道。
“公主认识?”
“卖狗的!”
“.......”
洛言之有苦说不出,谁能想到只是剿贼,却变成了自己的修罗场。
“能给我一口水喝吗?”洛言之尴尬的问向公主。
“当然可以。”公主点头道。
武堂的高手将水壶递给洛言之。
一天没有喝水的洛言之立马大口喝起来。
“堂堂的将军居然落魄到这种地步?”公主似笑非笑道。
被鄙视了,洛言之摇摇头,“非战之罪!”
“你这是要为你的战败找借口吗?”
“我没有战败,我是被奸人所害。”洛言之矢口否认道。
“你现在有何打算?要去当地官府吗?”
洛言之摇摇头,“去季城!仇家可能还没走远,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去季城。”
“仇家?”
“我西山军的仇家自然是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