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开了麓山大坝,弱胜在麓山府的任务完成了一半。沦为灾民的百姓走投无路纷纷离开家园,也有百姓加入了叛军,大部分都是被强制拉入叛军之中。
徐州的民生总体稳定,靠着麓山大坝带来的恩泽,百姓有余粮,虽然不多。
叛军驱逐灾民向着受灾的城池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击,麓山府东部既是泽国,又是兵灾重区。
麓城的兵马是有责任保护麓山府安危的,随着不停有各县求援,铎自会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麓城的城防军来自麓山府全境,听闻家乡遭难,城防军人心不稳。就连城中的世家豪族也坐不住,叛军带来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铎自会和城中世家约定,组成了一支两万人的联合军,同时还有洛言之的神机营,以及萧岸的玄甲骑兵,以及王恒的一千刀盾兵,朝着东部进发。
张子栋和吴大勇则是留在麓城守卫。
相比较城防军留守,世家们反倒觉得由西山军守着更安全。
这支联军的总指挥是洛言之和王恒,因为两人官职都是副将。
城防军,神机营,玄甲骑兵由洛言之指挥。
徐州募兵,世家武丁由王恒指挥。
总共就两万多人,虽然互相之间看不顺眼,但还是选择了一起行军。
军事目的很简单,就是彻底镇压东部的叛乱,尽快恢复东部的安宁,重新建起大坝。
世家们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洛言之则是为了民心。
徐州的河道是源河的上游,掌握徐州就能顺河而下,俯视荆州,扬州,中州境南部唾手可得。得到徐州的民心可为以后而用。
麓山两千里水泊,地处源河上游,水道纵横,自从大坝决堤,水泊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不少难民都逃到了水泊需求庇护。
麓山水泊行会是漕帮十三家行会之一,行会中靠水吃饭就有五万成员,相当于五万户人家靠麓山水泊活着。
“会长!逃难的百姓太多,水泊已经快容不下他们了!”
“东部已成泽国,我们的生意受损太严重,听说麓城也曾经一度被叛军攻破,今年只怕会颗粒无收,我们自己都快养不成了,怎么养活其他人?”
麓山水泊行会的长老们不停的劝说着会长停止接收灾民的行动。
“闭嘴!我们漕帮虽然是商帮,但并不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别忘了我们漕帮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给贫苦百姓一条可以吃饭的活路而已!”
漕帮虽是大商帮,却是靠出卖苦力赚钱,势力极大,但未必就有其他商会有钱。
因为漕帮不会干涉其他生意,只是帮着运货搬货,才能与各大商会和地方官府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不至于因为势力庞大而受到上边的忌讳。
麓山水泊行会内吵得不可开交,就在这时,有人喊道。
“会长!叛军正在屠杀水泊周边的灾民!”
“什么?!叛军真是欺人太甚!毁人家园还不够,非要赶尽杀绝吗?”会长大怒。
行会中人开始紧张起来,水泊地势奇特,说是群岛不是群岛,说是湖泊不是湖泊,每天都有涨水落潮,一旦落潮,叛军就能直驱行会的中心。
“让兄弟们拿起武器!我要给叛军一点颜色看看!”会长做出了决定。
“会长!要不我们通知一下总把头?”有人担心道。
“来不及了!叛军都已经杀到我们跟前!”会长摇头道。
叛军的肆无忌惮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早就听荆州的同伴诉说过叛军的恐怖,一直以为是夸大,今日一见才知道比传闻中更甚。
“会长,我们的人只是船夫,渔夫,脚夫,力夫,怎么和叛军打?”
“难道就这样看着灾民被屠杀吗?!”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
“别吵了!把能带上的武器全给带上!麓山水泊行会能数百年屹立在此,靠的是麓山府百姓的支持才有今日,没了人,我们麓山水泊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会长说的对!我是吉县人,我们吉县是受灾最严重的县,全县都被淹没了,我叔叔全家都淹死在水中!我要报仇!”
“我姐姐就嫁到了吉县,到现在身死未卜!”
“会长!要报仇啊!”
几个行会的长老不愿意参与战争,但是行会中的底层帮众却已经是一腔怒火,他们大都来自麓山府东部,他们的家乡在那里。
当洛言之抵达麓山水泊的时候,这里正在发生一场惨烈的战斗。
一面是被屠杀的灾民,一面是还在积极抵抗的漕帮成员。
叛军的首领并未将漕帮放在眼里,竟然分兵两路,不过该有的军事素养还是有的,首领居中调配。
发现官军的时候,叛军很快就再次集结在一起。
“那是***!”
“武胜手下十虎之一的万定国!”
“竟然是那老小子!”洛言之介绍道,“万定国算是西山军的老对手了,从西境打到中州境。把他从十虎老三打成了十虎垫底的存在,他应该挺恨我们西山军的~不过这人还是挺厉害的!大家小心一点!”
说完这话,洛言之就听到了萧岸上马冲锋的声音。
洛言之捂住额头,麓城的世家武丁相比较萧岸还是老实的多,毕竟他们还是惜命的。尤其是那个崔大少,自从出征,一句话也没有说,开军事会议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倒是让洛言之不自觉的高看了他一眼。
“将军?我们怎么办?”铎自会问道,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但还是问向洛言之。
“敌军人比我们少,不过弱胜还藏在暗中,谁知道会从哪里冲出来。王恒将军,你的刀盾兵以及从武丁中抽出三千人做预备,其他人正面硬刚叛军如何?”
“萧校尉已经冲出去,敌军应该会从岸边分散开来,我们就从两翼包抄如何?”铎自会突然说道。
“可以!铎自会的城防军攻击右翼,崔大少的武丁攻击左翼,而我的神机营中路压上。”
“可!”
“没问题!”
万定国皱了皱眉,他的军队被包了,早知道杀了一轮灾民就该跑,不该和麓山水泊的漕帮干上。
“看不起谁呢!中路竟然就摆了一千号人!看我不杀穿他!”万定国气道。
至于萧岸的悬玄甲重骑则是被万定国直接无视,真是个傻子,淤泥滩是能重骑冲锋的吗?
玄甲重骑冲到一半才发现这里竟然淤泥滩!沉重的装甲骑兵们直接陷进了进去,虽然不至于跑不动,但是冲击力度降下了很多,一下子和围上来的叛军混战在一起。
“萧岸那小子要吃大亏!”曾奇说道。
“没事,虽然没冲起来,但是重甲的防御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叛军的主力看着也没功夫去绞杀重骑的意思。”洛言之说道。
城防军和武丁两翼的攻击还是给万定国的叛军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突围。
万定国率领手下亲卫绕开重骑朝着中路的神机营而来。
“想从我们这里寻求突破!?曾奇,项重,看你们的了!”
“是,将军!”
一千神机营摆开架势,严阵以待。
“射击!”
“砰砰砰!”
连续的射击打懵了万定国,“是西山军的火器军?他们怎么这里?”
冒着枪弹的射击,靠近一些的万定国看见了神机营的旗帜,大大的神机营三字,以及一个洛字!
“妈的!是姓洛的那个混蛋!”万定国和西山军打的仗极多,他自然是和洛言之打过交道,哪怕当时的洛言之只是一个百户。
在他的印象里,他曾被洛言之两次偷营,有一次两人还四目而对,死了十几个亲卫才多保住性命。
也正是那两次偷营,他的直属部队损失惨重,从此在叛军中的地位的一落千丈。
“老子不活了!今天一定杀了你!困字营的儿郎们,今天遇到了苦主,西山军的火器营!给我杀!”
“杀!”
“报仇!”
洛言之没想到几轮射击反而激起了万定国的血性。
“万定国要拼命!他应该认出我了。”洛言之说道。
“他认识你?”胡壮好奇道。
“曾经万定国的困字营打遍北境,西境无敌手,但火器营的两次奇袭把困字营的骄傲给彻底击碎,万定国恨我和卢旭入骨。不过以前他打不过火器营,现在,他更打不过如今的神机营!”
此时右翼的叛军见中军的万首领有异常,“万首领是怎么回事?怎么不顾一切的冲锋?这样下去,他死定了!”
“不管了,准备逃吧!去上扬府和弱首领汇合!”
右翼和左翼的叛军求生的本能反而然他们的战斗意志更加强大,竟然在短时间内压着武丁和城防军打。只是刚一寻找到漏洞就一拥而散,拼了命的逃跑。
洛言之此时也顾不得左右两翼的叛军,因为万定国的敢死队竟然真的在那么一瞬间冒着枪火杀到近前。
洛言之脸色不好看,发生近战对神机营而言是耻辱!
不过万定国冲上前的时候,身边已无多少叛军,基本都死在了冲锋的路上。
神机营不同于其他火器军,近战训练从来没有落下,相反,训练极其严格。
神机营近战配合火枪,进退还算是有度,说明平时的训练效果还是颇有成效。
最后万定国发现整个叛军只剩下了他一个活人,而和他对面迎战的是一个高大壮汉。
神机营的其他将士得到示意已经退下,项重经过一场血战,浑身是血,不过都是敌人的血。
万定国已经被砍掉了一条手臂,奄奄一息,一只眼睛也已经瞎了,“踏,踏马,的,最后竟然会,死在了一个,死在一个无名之辈手上!”
“我乃神机洛副将手下右校尉,项重。”项重皱眉说道。
“让,让那个,姓洛的出来!”万定国不甘道。
他是武胜的义弟,当年跟随武胜造反,意气风发,但自从遇到了洛言之和卢旭后,屡战屡败,他想在死前好好看看洛言之到底长什么样子!
“万定国!听说你找我?”
其实不用相见,但洛言之还是没有忍住,那两次奇袭何尝不是万定国把他们逼入了绝境不得已而为之,万定国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你,你就是洛言之?原来,是个小白脸!”
洛言之一愣,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小白脸,不过和黑脸的万定国比起来,自己确实白了不少。
“你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是无妄坡的那次偷袭吧?”洛言之说道。
“原来,你也,一直,耿,耿,于怀?”万定国差点笑出声,但是一口血水喷了出来。
“猜的!当时有三条路,我们随便选了一条,没想到你们走的也是那条,而且我们袭击的目标也不是你,说实话你们败的确实有点冤。”洛言之叹息道。
万定国咬咬牙,“我弟弟,就死在了,那场袭击,我一直,自责到,现在。明明,是,万无一失的计划。”
“我也死了三十个最好的兄弟,我们火器营更损失了足足一半人!那是我们火器营成营以来最大的伤亡。”洛言之闭上了双眼,回忆那些已逝部下的点点滴滴。
“才,一半?我的困字营,全军覆没!纳命来,这个混蛋!”
谁知道万定国竟然在最后时刻爆发出了全部气力,离得最近的项重大惊,急忙上前阻止。
万定国突然转向,砍向项重,项重举刀阻挡。
万定国的另外一只手臂突然指向洛言之,是袖箭!
袖箭射向洛言之。
“叮!”
胡壮举着重刀将袖箭挡住。
万定国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高手跟在洛言之旁边,极度不甘,不过已经不容他想,愤怒的项重已经将战刀挥到了他脖子上。
万定国的脑袋应声掉地,脖子上的铁甲随着脑袋一起滚落到洛言之脚下。
洛言之舒了一口气,差点被万定国宰了,以后还是不要再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了。
“死不瞑目吗?战争就是如此,又有几个是甘心赴死的。”
万定国的脑袋正好怒目而视洛言之。
“曾奇,把万定国埋了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