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天,木朵又体验了多组体能训练,还在相田凛子的“悉心”指导下学习了剑道和箭术,此处就不详细展开了,暂且将她进行的体能训练列出来供各位读者参考。
鳄鱼爬,30次/组,2组;
罗马尼亚硬拉,5kg哑铃,60次/组,2组;
深蹲,60次/组,2组;
游泳,200米;
潜水,1分钟/次,10组。
转眼时间就到了晚上,虽然木朵并不是很认可转眼这个说法,她感觉自己这一天度日如年,还要熬过这么多个一年啊,这要是真的每天都这样实打实的练下去,两年下来自己真的会成为一个全新的人吧。
晚饭后,木朵与相田凛子席地相对而坐。
相田凛子:“你还记得在今天训练开始之前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木朵:“要配合你,不能偷懒?”
相田凛子:“记得今天你看了几个妖怪吗?”
木朵:“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可是我忘记在训练的时候回忆这些妖怪的知识了。”
相田凛子依旧是一幅面无表情的样子,回道:“没关系,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
木朵回忆道:“河童、目竞、飞头蛮,还有阿菊。”
相田凛子点点头,继续说道:“晚上是妖鬼们活跃的时候,你去外面转转,看看能不能碰到什么?”
“啊,主动去碰鬼啊?”木朵惊讶地问道。
相田凛子挑眉回道:“你是巫女,要习惯和这些非人之物打交道吧。”
“好,好吧,那我一个人去吗?”木朵说着,指了指自己。
“不然呢?”
木朵耸耸肩,想掩饰一下自己内心的底气不足,她一边穿着鞋子,一边问道:“不会有什么我在书上没有看到的妖怪吧?”
“不能保证没有。”相田凛子依旧是惜字如金,“带上这个。”相田凛子甩给她一把桃木制成的短刀。
“那你在哪呢?”木朵接过木刀,问道。
“我在这里给你搭建一个妖怪世界啊。”相田凛子说着,就背对着木朵在庭中坐下。
“木朵,”正当木朵方欲出门,相田凛子叫住了她,“你所见的,所经历的,都是我的记忆所化,他们在我的记忆世界里鲜活地存在着。”
木朵回头去看沐浴在月光中的少女,她依旧面若冰霜,依旧给人以拒人千里之外的超然之感,但是木朵却似乎听出了她话外的意思。
“我知道。”木朵回道,旋即踏出屋外。
出了门,木朵顺着相田大宅外的一条扎着许多红灯笼的小巷走着,路上行人很少,且都行色匆匆,木朵想要看清他们的面容,却发现怎么也看不清,这也许是因为这是相田凛子的记忆吧。
诶,这是什么?石墙上有东西。
木朵走近了,惊得叫出声来。一个人趴在石墙上,看他的装束,应该是个僧人,而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木桶。
木朵抬头看他,问道:“大伯,你在那上面干嘛啊?”
就在这时,那僧人的形象瞬间成倍巨大化,他猛地扑向木朵,木朵惊了,但是她却本能般地躲开了他的扑咬。
这什么鬼!才刚出门就遇见我不认识的妖怪,名字都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他啊。
木朵在心中骂道。
她下意识做出今天学的警戒式,打算和他来个你死我活。
“来啊,我不怕你!”木朵冲他喊道。
那家伙却是恼羞成怒的样子,木朵发现,自己平视他的时候,他的体型没有再变大了。
他叫嚣着向她扑咬过来,木朵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是她知道,这种看上去凶狠的妖怪很胆小,这是她在休息时翻看书籍的时候偶然瞟到的。
她在他欺身靠近的时候,一记右直拳,正中了那家伙的面门。
那妖似乎是发现她有一定妖力,且在他之上,捂住被打歪的鼻子,恶狠狠地呼着气,逃开了。
“哇,我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吗?”木朵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握紧的拳头,擦了擦手心的汗。
看来自己是小看自己体内的妖力了,怪不得夏目那样的小身板也能一拳把猫咪老师打回原形呢。
她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灯光也越来越明亮了。
“相田小姐,终于把你盼来了!”刚走到一桩大宅的门前,木朵便听到一个女人的惊呼。
大宅的门前,站着一个提着红灯笼的侍女,她招呼着木朵上前,木朵看见这一路的红灯笼一直从相田大宅延伸到此处,明白了这是为自己而设。
“您快进来吧,夫人和老爷都在等着您呢。”
木朵跟着那侍女走入宅门,她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院子里画满了各式各样的符文,挂着很多驱魔的器物,看来这是找我除妖来了,木朵这样想着,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道木门前。
侍女怯怯地跪坐下来,俯身道:“夫人,相田小姐已经带到了。”
“快请进。”屋内的女人吩咐道,侍女旋即拉开了门。
拉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女人憔悴的面庞和地上躺着的男人惊惧的神情。
“她来了?她来了吗?”男人拿着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周身因恐惧不住地发抖。
“他怎么了?”木朵问道。
“相田小姐,请你救救我们家!”女人跪下来,不住地哀求着。
木朵汗颜:“你先起来说话,把事情和我说清楚我才知道怎么帮你们。”
“她来找我索命了!”男人突然大叫一声,卷起被子躲在角落哆嗦起来。
“她?索命?你们缠上鬼了?”木朵问道。
女人道:“对,我们找了很多高僧驱鬼,可是只能把她排除在家门外,但是她每晚都还是会在我们家附近骚扰我们,吓得我们魂不守舍,实在是没办法,不然我们也不会想到要找您。”
“你能描述一下她的特点吗?”木朵问道,心里却是想着:希望我认识她。
女人回道:“她是个头,有着很长的脖子,却看不到她的身体。”
飞头蛮。
木朵问道:“你说她要来找你丈夫索命,请问她伤害过你的丈夫吗?”
“诶,什么意思?”女人疑道,“这种怪物,难道不应该铲除吗?”
木朵目不转睛地盯着女人说道:“你说的这种妖怪,叫飞头蛮,她分为有意识和无意识的两种,有意识的妖怪是会害人的,可是无意识的妖怪只是对男子有着极强思慕之情的女子在睡梦中由于情感过于深重化成,所以,她是哪一种呢?”
木朵紧紧盯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男人,目光让他发寒。
“您是伤害过那个女子吧?给了她没有办法兑现的爱情希望。”
“你说什么呢!”女人突然大叫起来,“我丈夫怎么会和这种丑陋的妖怪有染呢!相田小姐,我们请你过来,不是让你来抹黑我们的!”
“你冷静一点。”木朵却是不慌不忙,接着说道:“妖怪形态又不一定是人类形态,请你们配合我,好好回忆一下,你丈夫在外面是否有给过一个可怜的女子无谓的希望。”
女人似是想起了什么,弱弱的说道:“怎,怎么可能,那样的人,也想来害我们家?”
“那样的人?是谁?”木朵逼问道。
“木匠莫吉的女儿沙罗,”女人恶狠狠地回道,“那女孩子太不知检点了,居然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勾引我家老爷。”
“你们是什么时候看到这妖怪的?”木朵没有理会女人的咒骂,继续问道。
“最近一周,她经常会在晚上在我家卧室的某个角落出现,把我和丈夫吓个半死,但她又不说话,只是用很可怜的眼神看着我们。”
“你们有没有伤害她?”
“那种东西,看到了肯定要把她赶出去吧!”女人回道。
“那她极有可能已经化成有意识的鬼了。”
“那怎么办?我们可不想被她缠着。”角落里的男人叫嚷道,“还真的以为我看上她了,就她那穷丫头,给我做妾我都避之不及!”
木朵眼神一凛,吓得男人不敢说话,“这是你们自己造的孽,既然她已来向你索命,说明怨气已经很深重,如果你早给她个交代,怎会有这样的事情!”
“再说了,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怎么还想着对纯良少女下手。”
木朵气势逼人,再加上一顿嘴炮输出,把夫妻两人震住了。
木朵叹了口气道:“也罢,不能让事态再变糟了。”
“记住,我不是为了助你们以后继续仗势欺人,而是不想让这女子害人而变成厉鬼,你们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再欺侮穷人,否则,我是不会帮你们的。”
“听到没有!”木朵又追加了一句。
“好,好,只要您答应帮我们赶走它,要我们以后做什么我们都答应。”
闻罢,木朵信步来到庭院正中,她环视四周,用心感受着周围的异动,她能感受到微弱的妖怪气息,也许是因为自己妖力不如相田凛子强大,她做的很艰难。
“护吾之神,借汝之力,起!”念动咒语,木朵跳上了院子四周的石墙上,摇摇晃晃地来到了房顶。
在这里!木朵惊呼,只见眼前一个面目可怖的长发女头悬浮在石墙外,似乎在不停地撞击着看不见的能量墙。
看来他们请来的僧人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设置的结界可以拦住她。
木朵注意到,飞头蛮虽然四处乱窜,但是一直盯着屋主人所在的方向,嘴中念念有词。
木朵壮着胆子凑近了些,她先是摆出了警戒式,将短刀持在胸前,接着大声冲飞头蛮叫道:
“飞头蛮!看这里!”
不出所料,她果然被吸引过来了,转过头来,也就是在这一刻,木朵看到了她眼中无比忧怨的眼神。
这时,那飞头蛮猛地就化出了一具完整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妙龄少女。
真身!
也就是在木朵反应过来之际,那妙龄女子冲她露出一个无比痛苦的表情,笑着跳进了院内。
她可以变成人!
木朵也是快速念动咒语,毫不犹豫的就跳了下去,追上前去。
可是她还是慢了,她落脚没有站稳,崴了脚,虽然还是立马爬了起来冲上前去,但是,那女子已然又化成了妖形,一颗张着血盆大口的头颅飞向屋内的夫妻俩。
“沙罗!”木朵喊道,其身形已经来到了那女子的身后(此时妖怪的头颅是和身体通过长脖子连接起来的)。
木朵死死擒抱住飞头蛮的身体,将她往后拖。
那头则是毫不退缩,依旧死命往前冲,吓得屋内两人神形俱散,连连打滚儿着后退。
男人退到角落,身上的汗都浸湿了后背的衣服,他跪倒在地,颤抖地说:“饶命,饶命啊,沙罗,你放过我吧,我们不是门当户对的人,不要强求了!”
“啊!——”飞头蛮发出一声刺耳的哀嚎。
下一秒,她突然吃痛似的往后缩了一下,她愤愤地回头,看见木朵已然将桃木短刀插入了她的脖颈根部。
“沙罗,你看看那个男人,他值得你去这样做吗?”木朵冲她喊道,继续将他往后拉,手上的力度也更大了。
也就在这时,头与身体的连接断了!头单独飞了过去!
“玉帝有敕!灵宝符命!斩妖缚邪!万魔共伏!急急如律令!”情急之下,木朵喊出了这句话。
飞头蛮应声倒下,被钉在地上似的动弹不得。
“呼——”木朵长长的呼了口气,抱起她的身体快步跑进屋内。
“呸,妖怪,丑八怪!”男人见飞头蛮在地上动弹不得,起身啐了她一口,那妖怪便发狂似的焦躁不安地扭动起来。
“走开!”木朵将他推到一边,“你还嫌她怨气不够重吗?”
“你也别想,离远点!”木朵冲身后靠近的女人吼道。
“我的妖力不够强大,不知道能把她困住多久,建议你们别靠近她。”
两人听闻,下意识地退出了房间。
木朵把头和脖颈接在一起。
“只要抹除飞头蛮与本体的联系,那么白天到来之际,飞头蛮便不能再回到原来的身体上,就会流血而死。”
木朵低下头,轻声道:“我不想你死,你明明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可恶的男人自我折磨。”
木朵俯视着地上挣扎着的女头,眼中充满了复杂。
时隔这么久,她终于再次念动了最初的超度之术:“护吾之神,借汝之力,超世俗浮尘,渡众生苦乐。”
“小林先生,谢谢你帮助了我和爸爸,请收下我的一点小心意。”
少女怯生生的靠近那个平日里对她和父亲关照有加的老爷,那是她无比尊重和钦慕的人,她知道,那是自己无法触碰到的人。
“沙罗啊,我想要的,不只是这些。”他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放在胸口。
“你能感受到吗?我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心就开始悸动了。”
男人摘下伪善的面具,露出了恶魔的獠牙。
“小林先生,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哦。毕竟,你是这么乖巧美好的孩子啊。”
真是个傻孩子,但是也是个可怜人,木朵看着躺在记忆中的少女,悄悄靠近了她,坐在她的身旁。
”小林先生真的是在骗我吗?”
“你可以自己做判断,”木朵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为什么要骗我?”女孩掩面而泣,“他既然看不起我,为什么要对我,对我……”
黑气又开始从她身上冒出来了。
“好啦,谁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呀,”木朵拍拍她的肩膀,俯身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你看你这样,都不好看啦,坏人自然会有人对付他们的,不要因为他们的对你的伤害,迷失了自己啊。”
“呜呜呜……唔…呜呜……”
“别哭啦,你的爸爸还在家里等你呢。”
黑烟逐渐消散,少女在木朵的怀中安详地睡去。
“飞头蛮,世上值得留恋的不是只有那一人,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放下执念,走吧,希望不只是这个女孩,你也能不再为这种没有结果的情感所困。”
随着木朵的轻语,点点白光聚起又散去,脖子和头颅的连接处也没了红线,竟然真的连接起来,完好如初,少女安睡的面庞也随着白光的散落出现在木朵眼前。
“呼,终于结束了啊。”木朵长舒一口气,重重的瘫坐在地上。
看着天上的星星,和身边熟睡的少女,仿佛刚才那拼尽全力的搏斗和可怖的妖怪都是幻梦一场,只有跑来向她道谢的俩夫妇能证明这一切真实发生过。
木朵笑道:“啊,其实坏的哪里是妖怪,是人心啊,妖怪们,怎么都这么喜欢憋着生气呢?”
“你回来了。”相田凛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欸,我怎么一下子就回来了!”木朵惊道,一下子就从地上坐起来了。
“你做到了啊。”相田凛子没有理会她的提问,反而是平静地看着她,嘴角居然有了一丝弧度。
“你在笑吗?”木朵不禁捂住了嘴。
“你做的不错呢,是我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她轻声回道,“我只是抹去了她脖子上的红渍,第二天她就死了。”
你好冷血啊!木朵本想这么说,但她看到了相田凛子深蓝色眼眸中藏着的失落,改口说道:
“你比我强,又是专业的除妖人,选择最有效率的方法也没有什么错吧。”
相田凛子笑笑,那笑容中带着些许苦涩:“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些都是我的记忆重现,你为我做了我没能做到的事,已经够了。”
木朵说:“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希望如此吧。”她还是那么冷静,不带一丝情感,可是,真的吗?
躺在榻榻米上,木朵怎么也睡不着。灯下的那只妖怪,自己还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啊,要是下次遇见比自己更强的妖怪,自己还能幸运地回来吗?还有那只飞头蛮,为什么还会变成人形啊,还有好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啊。也许相田凛子说的没错,自己真的差很多,这样的自己,怎么能帮的上那个人呢。
那个少年,他还好吗?他的朋友知道了他的秘密,还会好好对他吗?他会不会孤单,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满怀希望又落空?
还有相田凛子,自己要和这个传说中的“红女”相处两年多,虽然一开始是很怕的,但是,她也似乎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一面,或者说是,刻意尘封的一面,那一面,是不是善良的相田凛子呢?
她索性开了灯,拿起了相田凛子放在她房间内的书,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