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睁眼时眼前的光景便有了变化,我仿佛置身在一个山路上,时间是在夜里,一队古装的人马举着火把,赶着马车护送着马车上的一口巨大棺材再往前行走着,那棺材虽是木质,但却是通体黢黑,我仿佛能感受到其中的阴寒之气,我虽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但是身体却动弹不得,仿佛只能是观看一般,就如梦魇,我也大概明白了,这些应该都不是现实,在我前面的一个黑袍束发的中年道士回头看了我一眼:“师弟,赶紧跟上,按陛下说的把这具僵尸送回鬼王宗,我们就可以加官进爵了。”
我随然没有张口,但是我感觉我的喉咙里却发出了声音:“鸣鹤师兄,你真得觉得这事儿这么简单吗?”那鸣鹤叹了口气道:“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们有选择吗?”听了这话,我内心中也跟着有了心思:“对啊,我们还有选择吗?”
看到这儿,我心说我是夺舍了某人的身子?但是夺舍的话应该是我又身体的操控权啊,怎么是别人支配我?难道我是在某人的记忆里?会是谁的记忆呢?难道是那阴山派的邪道士?我虽这么想着,但是眼前的景象仍然像播电视那样继续着。
那鸣鹤掐指算了一下,对他眼前的我说道:“凌风师弟,看样子亥时有雷,这尸体本就要成僵尸,若是被雷击......”
“那肯定会雷惊尸的,棺材里那位大爷肯定会提前尸变。”我现在的这幅身子看样子就是这个叫凌风的人了,只听凌风对鹤鸣说道,鹤鸣正焦急没个避雨躲雷的地方时,凌风指了指山路边上的一个山洞道:“师兄,那里,那里有个山洞!”于是二人唤了一声后,命令众徒弟将载着棺材的马车推进了山洞,众徒弟为师兄弟二人拾了柴火,点了篝火,都到洞里休息了,没过多久,洞里就响起了道童们的呼噜声,而师兄弟二人则是坐在篝火旁,吃起了干粮喝着葫芦里的酒,凌风看着鹤鸣叹了口气,我明显感觉到了眼睛中逐渐起了眼泪。
“行啦师弟,陛下不是说了吗,做完这次的活儿,全天下都不会再对咱们九幽阴山派的人有偏见了!”
“我就不懂了,我们的术法虽然有些极端,我也承认九幽阴山派害人的恶人确实是有,但是你我二人一直都是帮人,为何落得了以前那样的下场呢?”
“师弟啊,改变人们的习惯很容易,改变世人的刻板印象是很难的,陛下给了我们这次机会,正是九幽阴山派正名的时候,你不是还跟人那小宫女约好了吗?回去之后跟人成亲。”
“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你师兄能掐会算,这算啥,那丫头叫啥来着?”
“雪晴,她听她娘说的,她出生那天,下了着大雪突然停了,山那头阳光照进了她家的窗户,所以她就叫雪晴,林雪晴。”
“你看,这不就得了,有了目标,咱们做完活儿,皇上给咱正名,你回去娶了雪晴好好过日子去,虽然咱们学的是阴山派鬼王宗的法门,但是我们从没用过害人的法术,反而每次都帮人驱邪除魔,也算是行的端坐得正了,老天不会亏待咱们的。”
“嗯,师兄,你说的对!”
二人吃着聊着便睡了过去,那晚凌风脑海中很多画面一页页浮现,仿佛现在幻灯片一样,有俩师兄弟小时候在师父的道观里修道的画面,有俩人在山野间奔跑打闹的画面,后面是二人一同携手行走江湖的画面,有村庄有闹市,二人帮需要帮助的人驱邪降妖后,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反而因为胸前挂着的九幽阴山派的玉牌,遭到了百姓的谩骂,指责甚至是殴打,“杀千刀的魔教!!!”“九幽阴山派的都该去死!!!!!”“修练邪法害人的损贼!!!!”
我仿佛能感受到凌风的痛苦,可是画风一转,二人的身影出现在皇宫的走廊里,身前一个老太监引着二人往前走着,那老太监道:“在这里不必隐瞒你二人的身份,陛下自是知道的,此时你们需做的干净利索,若是成了,你九幽阴山派便不再是被世人所唾弃的魔教,而是跟那些名门正派平起平坐,也算是了了你们师父的遗愿了,好了,到了,刚才已经演过礼了,面圣的时候加着点儿小心。”
眼前的那扇精致的木门被推开后,一个身穿黄袍的男人背对着三人站在屋内,屋内是一个书房,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皇宫里的御书房了,三人向那穿黄袍的人行了礼,跪拜在地,不敢抬头,那穿黄袍的慢悠悠的道:“平身吧,朕找你师兄弟二人,你们可知何时?”
“陛下恕罪,贫道不知。”说这话的是鹤鸣,那皇上模样的人横了那老太监一眼,老太监身子一抖道:“陛下息怒,实在是事情紧急,没能详细跟两位道长讲清事情原委。”那皇上叹了口气对师兄弟二人道:“世人都说你们九幽阴山派的鬼王宗是玩尸体的行家,朕这里正是有个尸体需要你们处理。”说着他看向角落里躺在草席里的一个男尸,凌风心里咯噔一声,这皇宫中的御书房内怎么还有一具尸体呢?鹤鸣倒是比凌风冷静,向皇上拱手施礼后边走到男尸身旁,打眼一瞧便皱起了眉头:“这....青煞绕眉!双颊生白毛,人身虽死,头发和指甲却还在生长!启斌陛下,这尸身已经无法操作,快要成僵尸了,而且......”那鹤鸣道长说到这里便立马闭嘴不敢往下说了,皇上斜眼看着他道:“而且什么?说下去。”
“而且,这人因为至亲之人遇害后,寻仇未果被杀,这青煞绕眉是一种死人的面向,而这面相就是因为心中有这种执念所在,这种咽不下仇恨的僵尸,更为凶狠。”
凌风心说,师兄也太实诚了,也不想想躺在皇宫里的尸体能是简单的死法吗,我们知道的越多不也就越是危险吗?皇上肯定是不希望我们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的,于是凌风上前道:“陛下,先不管这尸体是怎么回事,现如今这尸身要即将尸变成为青煞僵,我们当务之急是将它解决才是。”
皇上笑了笑:“哼,凌风道长所言极是,这尸体嘛,告诉你们也无妨,此人在一个时辰前潜入御书房刺杀朕,被朕的卫兵所杀,但是当卫兵将其尸身火化时,发现无法烧毁,尸身还出现了异象,听闻你二人在京城外为人降妖,我便让他们抬了回来请你们来看看如何处理,此事做的漂亮,朕自有赏赐,你们鬼王宗也不会再被世人看作魔教,再封你二人为鬼王宗天师,你们一脉本与那张道陵天师同属一脉,龙虎山能被称为名门正道,鬼王宗为何不可?”
听了皇上这番话,二人心中都觉得有道理,于是鹤鸣等不及的站了出来一拱手
“陛下若真要处理这具尸身单单火烧土掩是不行的,他的煞气已经不惧五行,需用乌木打造的棺材成殓,在此作法三七二十一天,三周之后,由我师兄弟二人以及门下徒弟,将其运回蜀地,再由鬼王宗的天火熔尸塔将其彻底熔掉。”
于是接下里的日子,鹤鸣开始在皇宫里操办着法坛,但是因为此事背后应该还有很多不能被外人知道的秘密,所以咸丰皇帝下令御书房外的院子,这三周不得有人出入,而就在第一天的下午,这院子里就有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在棺材前执剑念诵咒语的鹤鸣被草丛里的异动惊扰了,便向凌风使了个眼色,凌风立马向动静处垫步凌腰跳了过去,这种法事期间,最忌猫狗等动物靠近尸身,为了确保周围没有这些动物,凌风显得十分小心翼翼,但是等靠近那里时他不禁愣住了,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宫女蹲在草丛里往外支棱个小脑袋望着,手里还抱了个小包袱,脸上粉嫩且肉嘟嘟的,凌风被这可爱的样子吸引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近她,于是放轻脚步,蹲在了她身边,她竟然还没有发现,于是凌风轻咳两声:“咳咳,陛下貌似不允许这几天进出御书房吧?”紧接迎来的是那宫女“呀!!!”的半声尖叫,之所以是半声,因为凌风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并小声道:“想死啊你,你被皇上的卫兵发现了,不得罚死你啊。”那小脑袋听了凌风这话,急忙点了点头,凌风松开了手,本来都是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便聊了起来。
“你跑这儿来看啥呢?这儿就一具死尸,死尸啊,不怕吗?”
“不怕,看你俩拿着剑还有符蹦来蹦去的就很好玩。”
“作法啊,这是作法啊,有什么好玩的?”
“你俩黑袍子,蹦来蹦去,像我老家田里蹦来蹦去的乌鸦”
“你老家哪儿的?”
“SC省嘉定府峨边厅的,你呢?”
“哟,老乡啊,龙安府江油县的。”
“嗨呀,隔得老远了,算不得老乡”
“这儿是京城啊,只要是SC省的都算得上是老乡!诶,你怀里抱的啥东西啊”凌风说着指了指那宫女怀中的包袱,那宫女看了一眼之后忙道:“坏了!陛下的福寿膏!听说最近皇上刚爱上这口新鲜玩意儿,让我送些过去!诶,我得赶紧去给陛下送东西了!!”说罢那小宫女转身就跑。
“诶!你叫啥名字呀?”
“林雪晴!你呢?”林雪晴身影已经跑远,但是还是回了凌风一句,凌风大声喊道:“俗家姓名李宗云!道号凌风!”
于是再往后的日子,林雪晴时不时都会跑来和凌风聊天,渐渐地二人渐生情愫,但是林雪晴内心知道,她可以在这短短的二十一天里和凌风诉说心事,可以跟他讲家乡的事儿,可以和他聊自己的名字的由来,也可以听凌风讲他师兄弟一起降妖除魔的故事,虽然故事结尾都伴随着雪晴的一句:“吹牛!”但是林雪晴是享受这个过程的,只不过这二十一天之后呢?似乎是没有结果的,她永远属于皇宫,而他永远属于那山精野怪出没的阴暗处。
即使这段时间对于二人都是开心的,但是这段快乐始终是要结束,二十一天很快就过去了,青煞僵的煞气已经逐渐被鹤鸣压制,现在只需要将其运回四川,送进鬼王宗的熔尸塔里,熔尸塔是鬼王宗部分以尸体修真的道士们建起来的,由于尸体修真跳出五行,不惧阳间火焰焚毁,所以熔尸塔的火焰都是天火,也是鬼王宗道人们用于焚毁那些用鬼王宗法术害人的邪修法身的建筑,虽然这次的青煞僵不是那些邪修以尸体修练的法身,但是能够摧毁的青煞僵的,应该只有那塔里的天火了。
离别的时候,众人齐聚午门外,林雪晴站皇帝身边,不敢再多看一眼凌风,凌风虽然在不停偷偷的看雪晴,但是也知道这次分别将代表什么,皇上这次亲自为二人送行,身边的护卫、太监、宫女自然是少不了的,一个卫兵头领站出来对着师兄弟二人以及门下弟子一拱手道:“二位道长,在下孙兴宏,陛下命我此行一路保证二位安全。”鹤鸣一挥手道:“不必,兵丁帯太多反而不安全,若是棺材中的青煞僵真的起尸,兵丁也无济于事,反而被咬还会变成新的僵尸。”
孙兴宏正想再说什么,咸丰皇帝爱新觉罗·奕詝挥手阻止了孙兴宏道:“兴宏,既然二位道长这么说了,不必强求,朕有话对二位道长说,你且退下。”说罢孙兴宏拱手伏低身子一点一点往门外褪去,左右太监传了师兄弟二人上前,咸丰嘱咐了不少,什么一定要人不知鬼不觉的解决这事儿啊,做的干净一些啊什么的,末了又低声对凌风道:“这些天,朕也看在眼里,知道你的心思,那雪晴时不时跑去跟你聊天,既然是知情人,那也便是自己人了,等你们师兄弟做完该做的回来后,朕自作主张给你俩赐婚。”本来心情差到极点的凌风道人仿佛看到咸丰身上真的有圣光,立马低声谢主隆恩,然后笑呵呵的看着雪晴,雪晴并不知道皇上对凌风许诺了什么呀,所以自然不解,于是皇上对众太监还有卫兵道:“朕要起驾回宫了,尔等随朕回去吧,雪晴,你留下,想和凌风道长说什么就说罢。”于是随着老太监的一声尖声尖气的:“起驾回宫!”众卫兵和太监宫女簇拥着咸丰往皇宫方向去了。
“皇上跟你说啥了?”雪晴看着满脸笑意的凌风问道,凌风依旧如往常一样笑着说道:“哈哈哈,皇上说等我回来,就把你赐给我,让我俩成亲!”
“呸!没正行!谁要和你成亲?”
“这可是奉旨成婚啊,你还有啥意见?再说我们都有肌肤之亲了,以后谁还要你?”
“张嘴就来!我俩啥时候?”
“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我捂过你的嘴,不算吗?”
雪晴不禁的笑出声来,又想起了当天凌风吓自己一跳的场景,笑过之后,雪晴眼中不知为啥那种担忧更多了几分,于是认真道:“路上小心,我等你回来。”凌风点点头,挎上了行李对雪晴挥了挥手,转身向车队走去,鹤鸣看着恋恋不舍的师弟道了句:“凌风,我们该出发了!”
“凌风,我们该出发了”这声音依然是鹤鸣师兄的,再睁眼的凌风,发现四周正是之前下榻的山洞里,鹤鸣师兄杵着一把桃木剑看着洞外的天空,身后的众弟子也逐渐醒来收拾行李,但是鹤鸣师兄的眼里比昨天多了几分担忧,来到山洞口时,凌风似乎知道了什么,因为今天天气乌云密布,似乎马上就要下雨,凌风知道,棺材里那青煞僵身上煞气浓厚,虽然已经压制了部分,但是还在不停的滋生,赶路同时,需每日用阳光照射,吸收阳气来镇压煞气和尸气,昨晚已是一场暴雨,天亮后,也毫无要出太阳的样子。
“出发前你不是烧了裱纸,向天祈求了出行这几日白天艳阳高照,夜里才下雨吗?”凌风不解的看向鹤鸣,鹤鸣摇了摇头:“皇上让我们送的尸体看样子不仅是青煞僵这么简单啊,死的应该很屈,老天都在帮他成气候,而且你看。”说着鹤鸣将一个龟壳里的铜钱抖落出来,掉出了两枚,只见铜钱纷纷立在地上。
“双煞对撞?附近还有个煞气很重的东西在跟着咱?而且立在中间,不是正面也非反面,天上地上都不管这事儿。”凌风不禁感叹道,心中的震惊和不安逐渐展开,鹤鸣点点头:“从起床我卜了五次,八枚铜钱在龟壳里每次都是掉出两枚,都是立着的。”
“那还继续赶路吗?”
“继续,给棺材上顶棚,今天不用上保尸药了。”鹤鸣说着,叫住了一个手上拿着一小瓷瓶药膏准备打开棺材给尸体上药的徒弟,这保尸药是他们这类玩尸体的修真人士常用的药膏,前面说了这种快成僵尸煞气很重的尸体需要吸收阳气来遏制煞气和尸气,但是尸体终究是尸体,如果被太阳照射太久该臭还得臭,所以保尸药就是换做现代来说的话,就是尸体用的防腐剂。
众弟子给马车上的棺材上了顶棚后,众人赶着马车出了山洞,继续向四川龙安府方向走去,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头顶的乌云越来越密,仿佛真的有他们意想不到的灾难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