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传讯符发出后,金睛子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凌潋的回讯。而在不远处的凭川殿,凌潋骈指把传讯符一夹,凝神查看片刻,忍不住就笑了。
“说这么多废话,不就是想见我吗。”她悠然自语。
不久后金睛子收到回讯,短短一句话:不见,回你的凌意文宗。
金睛子看这字面意思,像是拒绝与她见面了。但仔细一品,又觉得可能别有玄机。若是真的拒绝见面,回一个“不见”也就好了,何必要加上后半句,“回你的凌意文宗”呢?金睛子想着,凌潋搞不好是要来凌意文宗找她。于是她便如凌潋所言,当天就回到了凌意文宗,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果然,她回到文宗的第二天,凌潋就来了。
那天金睛子难得睡了个懒觉,醒来没多久就收到无瑕师伯的传讯符:
“金睛子啊,少殿主大早上的来了文宗,在我这里闹完了后,说要找你去。师伯知道你不喜欢少殿主,但师伯如今是掌门,你是掌门的师侄,一不小心就替宗门得罪人家凭川殿了。你小心着点,多让让她,自己也别受太多委屈。她若是太过分了,师伯来给你撑腰。”
凌潋这么快就来找她了,这让金睛子多少有点意外。她迅速把自己拾掇了一下,然后凌潋的传讯符就来了:
“我在你们文宗的那什么出云洞前面,你赶紧过来。”
出云洞是开凿于衔江峰下的一处石洞,虽然名字叫得很高深,但其实只是一个室内法场而已。洞中有百来个小石厅,小石厅门一关,便是独立的小法场,在其中斗法或是练习法术都很合宜。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在法场内斗法或练习,我们在先前是提到过的,但由于中间已经间隔了许多篇幅,因此这里有必要再重述一遍。法场的内部通常安置有特殊的阵法,铺设有特殊的材料,以吸收灵气类招式的余威,如此便可以保证斗法的影响被局限在法场空间里,不波及其他地方。除此之外,这种设置也可以一定程度上降低招式的威力,从而将招式对斗法双方的伤害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总之,出云洞通常就是个用来过招的地方。而现在凌潋正站在洞门口,叫金睛子过去。她总不会是想和自己斗法吧。金睛子想。可是出云洞的小石厅,都是要预约的呀,她可没提前预约。
不管了,先见到凌潋再说。
此时此刻,凌潋正大摇大摆地靠在出云洞口洞口的无如子真君雕像上,好像根本看不见那纷纷投来的惊异目光。
“这位难道是少殿主……”“哇,真的好漂亮啊。”“怎么会来我们文宗,还靠在这儿?”“是在等谁吧……”
闲言碎语偶入凌潋耳中,都不是什么新鲜的话。凌潋开始还权当解闷听了一听,但没过多久又对此失去了兴趣,只不耐烦地扫视着天际,想着金睛子怎么还不过来。
“路过”凌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有的甚至还直接在旁边停下了脚步,打量的眼神藏也藏不住。
凌潋换了个姿势,撩了撩头发,继续靠在雕像上等待。
忽然间,她注意到了正御剑而来的一个灰衣身影,于是跳起来跑了两步,大声道:“金睛子,你可算是来了。”
周边的骚动更甚。“少殿主是来找金睛子前辈的?”“之前不是听说她们结了怨吗?”“对对对,两百年前堪图城!我听说过!”“所以少殿主是来找金睛子真人……呃,解决旧怨的?”
凌潋坦然听着周围的议论,当见到逐渐靠近的金睛子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些碎语,一贯沉静的面容染上了几分窘迫和无奈时,她更是露出了恶作剧得逞似的笑意。凌潋喜欢打破金睛子的沉静,喜欢逼这个爱端着架子的家伙现出原形,喜欢叫这个爱掌控全局的女修为自己所掌控。而这便是她今日故意站在这里招惹众人目光的主要原因。
“站在这里就算了,怎么还堂而皇之地靠在无如子真君的雕像上。”金睛子跳下飞剑稳步走来,第一句话便是蹙着眉的,“这是不敬。”
听她这么一说,凌潋故意又靠回了雕像上边,打了个哈欠道:“跟一块石头讲什么敬与不敬。我今天来文宗本是来找你们掌门的,路过这个出云洞,突然想到了你,想和你打架。如何?你应还是不应?”
“少殿主既出此言,在下岂敢不应。”金睛子淡漠道,“只是,这出云洞的石厅皆需预约,少殿主临时起意要进去与我斗法,只怕其中是没有我二人的位置了。”
话音刚落,便有好事者上前,要把自己预约的石厅让给凌潋和金睛子。凌潋向对方嫣然一笑,毫不客气地接过了那张录有预约凭证的传讯符,又朝金睛子挤了挤眼睛:“看吧,天时地利人和。”
金睛子深深地看了凌潋一眼,做了个“请”的姿势。凌潋便毫不客气地走在了金睛子前面,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出云洞。
她们的身影一消失,出云洞洞口就炸开了锅。“少殿主真的是来打架的!”“金睛子真人一定要加油,不能给咱们文宗丢脸啊!”“哎呀,她们怎么不在露天擂台上打呢?我还想观战呢。”那个把预约的石厅让给金睛子和凌潋的男修更是上蹿下跳:“喂喂,是我把石厅让给她们的!少殿主还朝我笑了呢!”……
外界的纷扰丝毫没有传入出云洞二层那间密闭的石厅,而在众人的猜测中早该剑拔弩张的两人,此刻也毫无即将开始斗法的意思。催动机关落下石门后,金睛子便站在了门边。凌潋抱臂立于她的面前,面上的笑容更加肆意了些:
“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呢。说吧,有什么事?”
“在永兆城听到了流言。”金睛子肃然道,“说我之所以能够当上城主,是因为盛居清。”
凌潋先是愣了愣,然后便忍不住笑了出来:“盛居清!我还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说!不过想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虽然在我看来他只是个优柔寡断的守规矩的家伙,但在别人眼里,他好歹也是盛华章的独子,是我凌潋的未婚夫。哎,对了。”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半开玩笑地朝金睛子空踹了一脚,“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璃滟子,你看看你那传讯符上写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