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捋林文斌的人生经历,眼下我并没有他完整的档案,只好在自己脑子里,将他接受讯问时的回答,从头到尾又仔细顺了好几遍。终于,让我发现了其中奇怪的地方。
遭遇过一系列的“找麻烦”事件后,这些麻烦让林文斌差点触电身亡、被车撞死、进医院洗胃、甚至还打了一个月的绷带。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认为这些都是小事,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爸妈肯定会去找肇事者讨说法。
可是林文斌,他不但没有去讨说法,甚至不打算追究。他原话是这么说的,“一来,我觉得他没有这个胆子,最多是些小打小闹,给我找些麻烦罢了。我都发现他们的破绽了,如果是我肯定不会这么蠢……”
首先,是他回答这个问题时的语气。他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里,带有轻微地不屑。听墙角时,我没有太留意,毕竟马有财是他的情敌,提起自己的情敌,若是一点情绪都没有,那才奇怪。当时,我的判断是,这是他的正常反应。
而今想来,他对马有财的态度,是——不屑,是——藐视。
其次,马有财的胆子大不大呢?我觉得,挺大的,从量刑的角度来看,他已经实施了,投毒、撞人、制造各种意外蓄意谋杀他人未遂,完全无视法律法规,不是一般的胆大。当然,如果这些都属实的话。但是在林文斌的眼里,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些小打小闹,给他带来一些麻烦罢了!
我相信这是林文斌的真实想法,但他接下来说的那句话,连在一起,就很值得玩味了。他已经发现他们的破绽了,如果是他来干,他一定不会这么蠢。
我补了一些词语在原话里面,为了让意思表达得更加清晰。换而言之,我似乎可以这么理解,如果是林文斌想要干掉马有财,他一定能得手,他确信自己一定能够得手。
一般来说,能撂下这么一句话,要么是盲目自信,吹个牛,要么,就是已经这么干了!
结合马有财的失踪案,我更倾向于后者。这么看来,我可以推测,马有财没有生还的可能性,而且,是林文斌动的手。
接下来,就是第二个问题,林文斌到底是怎样干掉马有财的?
说实话,这让我挺费解的,他究竟是通过什么样的杀人手法,让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要是引用养鸡大叔的原话,就是,“像是被浓雾裹走了一样”!还真是奇幻!
“诶,你不是让刑警队留意林文斌有什么异常举动吗?他的行为轨迹跟平时差不多,但是他老婆提供了一条信息,我讲给你听,你分析分析!”
小胖去院子里转了一圈,回到墙根下面,跟我讲起他打探到的消息。
“陶二妹提起,他们家客厅里有一套木头沙发,沙发上面铺着一组海绵垫子,最近天气变暖和,她想把垫子换下来清洗一下,却发现,这组坐垫有一个不见了。陶二妹问过林文斌,沙发垫子怎么不见了一个,林文斌回答说,他带到铺子里去了。
你说这个算不算是异常举动,平白无故地带个坐垫去殡仪馆做什么
他铺子都开了那么多年了,怎么才想起要带个坐垫去,还是从成套的里面拿走一个单的?以前难道铺子里没有?为什么不再去买一个?
再说他铺子里又没啥人,难不成死人要坐,死人难道还会嫌殡仪馆里的凳子硌屁股?
我觉着吧,这件事挺异常的!”
“是什么时候发现坐垫不见的?”我急急地追问道。
小胖睁大了眼睛,仔细想了一会,“好像说的是四月中旬前后!”
四月中旬前后!这不正是马有财失踪的日子吗!
“林文斌和陶二妹现在,在哪儿?”
“一个在支书办公室,一个在会计办公室,还在接受调查。”
“该问继续问,拖着点时间,让黄叔带人去林文斌铺子里找坐垫,要快啊!”
“哎!”小胖答应一声转身就走,刚走了没两步,又回过头来。
“没人了啊,两办公室,一边两人,我爸这次就带了四个人下来查案。”
“不是还有我俩吗!事出有因,我俩也不能替换他们去讯问嫌疑人!叫上你爸,我们三个去林文斌的棺材铺子找证据。”
“棺材铺?”
“就是林记殡仪馆,放在现在叫做殡仪馆,那搁以前旧社会那会儿,不都是叫棺材铺子吗!”
“殡仪馆吧,还行,叫棺材铺子,我觉得瘆得慌!老是不自觉会想起僵尸电影里的那种!”小胖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那里面演的是义庄,不是棺材铺。哎呀,别扯了,找你爸,我们赶紧出发!”
……
也是实在抽调不出人手了,黄叔同意了我们的提议,本来是可以带上支书和会计的。但是依着黄叔的意思,他俩跟这事毫不相干,而且一点专业知识都没有,还不如带上我俩呢。又被他拉着千叮万嘱好一番,这才一脚油门,开着那辆金杯面包车,把我们拉到林记殡仪馆大门前。
刚要下车,我连忙阻止,“这辆车跟林文斌的那辆一模一样,停在门口,万一有人认走眼,上门来谈‘生意’,那不是耽误我们的事儿吗!”
“对!对!对!我险些犯了错误!”黄叔立刻反应过来,打火发动面包车,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方才停好车。
此时此刻,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乡下地方,也没啥人,大家都早早地回家吃饭去了。我们一行三人,穿戴好鞋套手套头套,这才进入了林记棺材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