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羡爬上了江岸,浑身的水渍被身体一瞬间产生的热量蒸发,散发着雾气。
他手提着那个装着所谓“七宗罪”的炼金武器匣。
这时,他也看见了那道灿烂如烟花的坠击。
被点亮的夜空下,夏羡金色的瞳孔也逐渐恢复原状。他看清了那是如金刚怒目的阿比盖尔,配上他那黑黝黝的皮肤真是像极了远古的战士。
“这家伙干嘛?”夏羡愣愣地说,“他吼的什么?谁把他学生杀了?”
“哥哥。”
江岸的远处,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传来。
夏羡转过身,毫不意外地看向那儿。自己的妹妹罕见地穿着一身黑,她脚边的水里是一艘小橡皮艇,她就是乘着它而来的。
“还算及时嘛。”夏羡眯起眼笑着,走上前,揉了揉夏弥的头发,原本柔顺的长发被弄得乱七八糟。
但眼前这个少女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甜美地笑着:“哥哥还顺利吗?”
“为什么你老是觉得我会出事?”夏羡无奈地说,“你哥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不靠谱的形象吗?”
“毕竟你不靠谱了几千年。”夏弥吐了吐舌头。
夏羡无言以对。
“哥哥给我发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就往这边赶了。”夏弥认真说,“诺顿和康斯坦丁的骨殖瓶拿到了?”
夏羡摇了摇头:“那个瓶子里只有康斯坦丁的卵,我让卡塞尔学院的人把它带走了。”
原来,时间倒退到今天的白天,登上专机前,夏羡给夏弥发送了一条短信:
“三峡大坝,夔门内围,等我。”
这就是夏羡始终觉得麻烦的地方:
在不完全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来办,要不然就要把自己妹妹喊过来,这可太令人无奈了。
“诺顿苏醒了?”夏弥有些惊讶。
夏羡点头:“看上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康斯坦丁在复活之前对我们来说也没有用处。”
“我明白哥哥的意思。”夏弥若有所思,“你想引来诺顿,他们兄弟情深,康斯坦丁会随之苏醒,到时候......”
夏羡又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地说:“你聪明了几千年,能不能换换?”
夏弥这才眨了眨眼:“那哥哥把我叫来是做什么?”
夏羡将手中的箱子递了过去:“诺顿那家伙造的炼金刀剑。”
“七宗罪?”夏弥微微惊讶。
“你知道?”
夏弥认真地点了点头:“不仅我知道,混血种里的一些人应该也知道。他们把它称为足以屠龙的武器,毕竟...这的确是诺顿造出来杀我们的。”
“我用了其中一把。”夏羡伸出一只手,“它们已经产生了寄宿其中的活灵,的确会对我们造成些威胁,但如果就依赖这个想要把我们彻底杀死,未免太天真了?”
“人类能存活到现在,‘天真’可是也很重要的。”夏弥笑了笑。
随后,她突然脸色微变,看向夏羡的腰间:“哥哥,你受伤了?”
腰处一抹血色在不断扩大,透过执行部的作战服显得极为注目。
“啊,”夏羡摸了摸,然后看了眼手上的血迹,“我杀夔龙的时候,参孙那家伙也没闲着,但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
“肉体苦弱。”夏羡淡淡地说,“人类这样不科学的身体构造,是无法用出全部力量的。”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夏弥犹豫了一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夏羡打断了她,“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我心里有分寸。”
他们两人所说的是:夏羡作为双生王座上“力”的部分,这一次苏醒却弥补了原本几千年的智力残缺,真的就没有一点短板?
要知道,大地与山之王的力量,在四大君王中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妹妹。”夏羡望向无边的夜色,“我会让你吞噬掉诺顿和康斯坦丁。”
“那你?”夏弥一惊。
“无妨。”夏羡咧嘴笑了起来,“我难道还缺这点力量?你忘了吗,当年最对我们敌视的就是诺顿那家伙,他暴怒无常,自恃甚高,你力量孱弱,我又神智低下,他没少针对我们。”
“但最根本的,还是他觊觎我的力量。”夏羡话锋一转,冷声道,“所以我不稀罕他的这一部分。”
夏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夏羡打断:
“好了,带着‘七宗罪’回去吧,现在的我们还用不上它。我也要回卡塞尔学院那边去了,他们现在估计以为我已经死了......”
在夏羡的注视下,夏弥登上了那条小舟,马达轰鸣,但这一切的声音在远处参孙造成的动静之下都显得非常细微。
两人相顾无言。
江水之中,夏弥静静地站着,向他挥手道别。
......
摩尼亚赫号上,以昂热为首,阿比盖尔、曼斯等人静静地站在其后。
他们稳稳地立在前舱的甲板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最后还是叶胜这个年轻小伙,沉重地一拳砸在了船舱的墙壁上。
“我申请发动水下搜寻。”阿比盖尔脸色惨败,之前在夜空中无比灿丽的黄金瞳此刻也黯淡无比。
昂热沉默了很久:“可能不行了。”
四面八方涌来灯光,探照灯照亮了摩尼亚赫号伟岸的船身,军警的车包围了江堤两岸。
“这次闹的动静太大了。”曼斯环顾四周,也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想进行水下搜寻?
那可是救了自己两个学生的孩子!
“参孙为什么一个劲地跑,这也是一个疑问。”昂热沉声道,“阿比盖尔,你和他交战时感受到了什么吗?”
“不知道。”阿比盖尔心情复杂,心不在焉,“它好像在畏惧着什么,但肯定不是我,我的‘五右卫门’杀伤力如何我心里清楚......”
“它逃回了水下的青铜宫殿,继续等待诺顿了。”昂热大胆猜测道,“无论怎样,我们现在下水,无疑是有着极高的危险等级。”
“那夏羡就这么......”叶胜沙哑地说道。一旁的酒德亚纪更是双目湿润,捂住嘴以免自己哭出来。
“相信我,我比你们都伤心。”昂热沉声道,“我本来是要成为他的导师的!”
甲板上的众人陷入了沉默。
“该撤离了,校长。”船上的对讲机里响起了施耐德的声音,“海事局的人要到了,这一次闹得太大,执行部要考虑怎么编造理由了,你们越晚撤离,这个理由就越难编!”
“明白了。”昂热回答,“撤......”
就在这时,拉丁裔女孩儿塞尔玛突然喊道:“你们看!”
岸边,一个男孩全身湿透,被海事局和军警的车层层围住。
“是夏羡。”叶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还活着!”
“这下麻烦了,要和当地海事局正面接触了。”摩尼亚赫号的三副挠了挠头。
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只听见昂热沉声道:
“上岸,接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