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这么轻易就能见到你,梅菲斯特。”
圣母院中殿,恢弘的拱顶下,四个人移动在黑白色的方格地砖上,周围的一切结构和雕饰都在拉深营造出庄严的压迫感,作为欧洲最著名的哥特式建筑它被保护得很好,就像时间从未在此流动过。
“为了艺术,即使是鬼魅也会现身。”
敲钟人卡西莫多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仔细看会发现变化的只是脸上的面具。
“你呢,为何出现在这里,阿波菲斯……你的Essay作业写完了么?”
听到这话,克洛德副主教一脸厌恶地把帽子取下来扇着风,发型像蒲公英一样蓬松起伏。
“那些该死的玩意‘山魔王’已经答应帮我处理了,现在不准再提起这事!”
如果雷蒙德听到这几句拌嘴,就会察觉到所谓贵客疑似是被课业困扰的学生,而非什么戏剧表演家。但他离真相无比遥远,此时的他正带着理事们在门口对着空气攀谈,手舞足蹈仿佛在给一群幽灵描述教堂极尽辉煌的过往。
“这就是你要的艺术么?”
爱斯米拉达轻轻刮过《五月》系列的巨型油画,几百年前的颜料将她的食指指尖染成红色,顺着画中倒十字所指的方向,她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锁在玻璃柜里的三件圣者遗物。
敲钟人卡西莫多闻声走上前去,注视了几秒摆在最中央的“荆棘王冠”,接着伸手就如水中捞月一般穿过防弹玻璃把它拿了起来。
“所有的博物馆,不过都是陵墓……所谓的艺术品这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抽象生活。它们已经和缔造它们的时代、那些他们曾发挥了实际作用的时代隔断了联系。”
他握着荆棘王冠站到了拿破仑一世曾经加冕的地方,张开双臂,王冠轻巧地从手上滑落,这件被雷蒙德视为珍宝不许外人染指的圣物就这样“叮叮当当”滚了一地灰尘。
“而我说的艺术,是即将发生的艺术……活着的艺术!”
他高亢的宣言就像激活了某个开关,整座圣母院都陷入莫名的震动,仔细一听,分明是大量整齐划一的脚步移动所引发的共振!圣母院周围的二十九座小教堂里守卫着雕像、圣骨匣以及坟墓的圣骑士们从两侧耳堂鱼贯涌入中殿,12米高的玫瑰圆窗在所有人背后投射下陆离的斑驳光影。
不到半分钟时间,一支仿佛从千年前穿越过来的戍卫军就在祭坛前集结完毕……然而动静却依旧没有停止,回头再看圣母院主立面上“国王画廊”已经只剩空空荡荡的拱券,原本在里面的28个古代国王雕塑呈锥形阵列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了殿内,犹如被施了魔法一般迈着冰冷沉重的步伐前进不止。
在雕像从身旁走过时,雷蒙德还在对着空气鼓掌,这位旅游委员会主席怎样也想不到维修中的巴黎圣母院都会有如此大的客流量——整个中殿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两方人马将贵客们包裹在了中间,仿佛要将他们切断、碾碎。
他的双眼此刻正在目睹一场美妙至极的演出,由此确信了这些贵客是真正的艺术大师,因为这表演已经让他动情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