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本用了十分钟,将防雷网剪开了一个一米见方的缺口。他们没有将剪下的网格扔掉,而是用一根钢丝将它系在了网上,离开时,还需要将这块网格重新捆绑固定回到缺口上,以尽可能地掩盖侵入的痕迹。一般情况下,德国人只有在半年后更换整个防雷网时,才会察觉这里曾经被剪开过。
詹姆斯率先从缺口游过了第二层防雷网,从这里到1号泊位只有不到200米的距离,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岸上的设施与执勤的海军陆战队哨兵。
他们再一次潜入水中,向战列舰的底部加速游去。
(24)
1941年2月25日法国布雷斯特
穆勒顺着主轴走进位于舵舱前部的0号水密隔舱,这是“沙恩霍斯特”号1二十多个水密隔舱中最小的一个,隔舱内有一条垂直管道,专门用于潜水员入水检查两部螺旋桨和舵机。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凌晨12:30了,詹姆斯和奥斯本应该就快到了。
他坐在潜水管道的舱门边,将锁闭舱门的转轮松开了一格,舱门打开,海水就会涌入,当海水蓄积到一定程度,高速水泵就会自动打开,将海水排除。所以过一会他们进来和离开,必须尽快关闭潜水管的舱门,一旦水泵打开,就会把值班的水兵招来,当然凭“黑鱼”的身手,几个水兵不在话下,但这就直接意味着他们的任务失败了。
半小时后,他听到管道壁内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
(25)
1941年2月25日法国布雷斯特
从舱底通往舵舱的潜水管道的舱门打开了,海水迅速地喷涌进去。詹姆斯抓住焊接在管壁上的踏杆,钻进了舵舱。
等奥斯本出来后,水密舱内已经涌进了大量的海水。
三人合力将潜水管道的舱门封上。
“你们怎么才来。”那个穆勒用英语小声地抱怨道。
詹姆斯没说话,只顾把潜水镜从头上摘下,开始动手脱橡胶潜水服。
“这么远的距离潜水过来,要不你去试试?”奥斯本轻声用法语嘟哝了一句。
穆勒白了他一眼,改用德语说:“从这会儿起,要么别说话,要么讲德语。”
脱下潜水服,他们都穿了一身德国海军士兵的工作服,穆勒带着他们迅速离开了舵舱,进入了轮机舱。
詹姆斯扫视了一遍四周,打开安装在船舷边的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一把大号扳手,又示意奥斯本取出了一副液压启开器。詹姆斯先检查了1号汽轮机的管道,找到了连接蒸汽管和冷却管的蝶形阀,接着又找到了冷凝器内壁的一段U型管,他用扳手轻轻敲了敲,俯耳上去听了听管道内壁的回响,确认之后,他让奥斯本用液压启开器打开两个巨大的螺栓,将U型管卸了下来,然后从他们背着的帆布袋里找到了两根形状一样的U型管换了上去。做完这些后,詹姆斯打开了蝶形阀,在冷却管内塞进了两段直径1厘米的活塞。活塞用橡胶制成,外面用铜皮包裹,将会在蒸汽的推动下在管道内活动,并逐渐遇热膨胀,最终将会堵塞管道。
他们接着给3号汽轮机的管道也做了同样的拆装,这样,三台蒸汽轮机的做功效率将呈现不同的状态,运行的时间越长,2号汽轮机与其他两台的出力落差就越大,蒸汽冷却成水的速度和管道压力的差异也越大,当差值达到一定程度,高温高压的蒸汽就将冲破管道,产生爆炸。
收拾完蒸汽轮机后,詹姆斯和奥斯本进入了10号和12号锅炉舱,这两台锅炉产生的部分蒸汽将通过导流管道推动用于发电的涡轮发电机。穆勒已经在冷凝管的分离阀上用粉笔做了一个记号。他们合力卸下内壁的两条铜管,换上两条带来的连接在一起的钢管,换完之后,冷凝管道三分之一的长度将会被堵塞,蒸汽在管道内流动的距离也就随之减少,来不及冷却的剩余蒸汽将会反流,蒸汽管和冷却管的压力都将随之增大。
在詹姆斯和奥斯本忙着破坏管道时,穆勒也没闲着,他的工作是破坏连接这些管道的十几个流量计和气压计。这些仪表背后的螺丝都被卸下一个,换上了经过磁化的螺丝,当指针走到最大的正常值时,被这些螺丝的磁性吸引,就不会再继续往上走,无论管道内的流量和压力达到多大程度。这个工作虽然简单,却极其繁琐,因为没人准确地知道这些螺丝的规格,詹姆斯只好让车间每样都做了五个规格,让摘了眼镜以后的马修在黯淡的灯光下准确地找到这些小东西可真是为难他了。
完成这些工作足足消耗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等到詹姆斯和奥斯本再一次从舵舱的潜水通道进入海中时,已经是凌晨3点了,穆勒看了一下表,想着再过半小时,轮机舱内那两个水兵也该醒了。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他得尽快离开军舰。
药物学真是精确的科学啊,说3个小时,就3个小时。这两个水兵只会以为自己在值班时违反军纪睡着了,而不会想到上尉在和他们碰完杯后迅速地往酒瓶里加了一点化合物,毕竟上尉和他们一样,都喝了瓶里的啤酒了。
而另一瓶酒里的化合物让另一个穆勒上尉沉睡的时间恐怕还会更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