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阳光照在身上非常舒服,即便是太阳最高的时候都没有一丝夏天的烘烤感,可一旦身体脱离了太阳的照射,便会立马让人回想起刚结束不久的寒冬。
李绒儿已经没法再晒太阳了,浓密的树林把仅存的一点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两人都在树荫下来回踱步,一是抵御外面的凉气,二是内心都已等的烦躁起来。
李绒儿用力踩断一根枯树枝,仰头抱怨道:“这老师还没来也就罢了,我们小组的第三个人怎么还不来,这么嚣张?”
“我说,是他两搞错了,还是我两搞错了,怎么这么久。”李绒儿很生气的看着秦文思,好像犯错的人是他。
秦文思看到李绒儿的大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立即移开目光,看向她后面的树干。
“或许吧。”
“什么?”
“我……我是说,或许是他们错了,或许是我们错了。”刚说完秦文思就意识到来自己在说一句废话,想再解释下,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什么鬼。”李绒儿无法理解秦文思的回答,转过身去不想理他。
秦文思心里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感觉,是什么感觉他也不知道,太短暂,就像有什么东西从眼前掠过,可凝神观察下来,周围又一点异样没有。
在接下来的等待中秦文思的的右手大拇指一直轮回揉搓着左手手掌心四指指根的老茧,他一直想找点话头,却一直找不到。
哪怕分享一件自己最近的趣事也行啊,可话还没说出口,又觉得那件事并不有趣,讲出来很可能会让现在的气氛变的更尴尬。
阳光已经泛黄,耳后根开始感受到空气里溢出的凉气,树梢里的鸟叫声渐渐嘈杂起来。秦文思坐在草地上呆呆地望着面前晃动的可怜光斑——它们马上就要消失了。
“你和那人讲过话没?”
秦文思收回了神识,意识到刚刚有人在和自己说话。
“什么?”
“我说,你和那个公子哥说过话没。”
“没有,他总是神出鬼没的,除了上课好像就见不着他。”
“真是的,我竟然和你们两个怪胎分在一个组。”
秦文思想把话接下去,无从开口。
“你们是五组的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秦文思和李绒儿都吓了一跳。
这人穿着一身米白绸布暗花君子兰的直身窄袖长袍,两边开衩,走路过来衩口处如折扇般的孔雀蓝打褶内摆一开一合,紫色的暗纹祍边与内摆上下呼应。
脚上蹬着一双白面长布靴,泛蓝的祥云纹刺绣在仅存的光斑下时隐时现。黑皮白玉的腰带紧紧地束着他的腰身,真有种“飘飘任公子,爽气欲横秋”的潇洒感。
腰带的左侧挂着一把和秦文思一样的长剑,不同的是剑柄上缠着崭新的红布,黄铜制的剑格也没有一丝划痕,显然这些都是刚换过的。
与秦文思不同,这人的头发没有剪短,用一件墨玉束髻冠束于头顶,横插着一把青玉绿发簪。额头上梆着一条素白亮抹额,中间镶着一块没有一丝铁线的绿松石。
白净的脸庞上,一双微挑丹凤眼熠熠生辉。
“二位,在下朱启明。”
秦文思和李绒儿怔怔地看着站在他们中间的朱启明。
“你穿的这么正式?”李绒儿双手抱胸,后退了两步细细打量着。
“下午我随家父去拜访校长,不得不这么穿。”
李绒儿撅起嘴,发出很长的呜声,绕着朱启明看了一圈,像是在看玉器店的橱窗,有点羡慕地说道:“看来你们家是真的不简单啊。”
朱启明没有答话,笑了笑看向秦文思。
秦文思看李绒儿对朱启明这么感兴趣,不知为何感到胸口一阵酸麻。
“我从校长室出来后,遇到了吴老师,他让我来找你们,说去山下的荣记面馆见他。”
朱启明说完不待两人答复,先行就转身往回走。
李绒儿走过来拍了下秦文思的肩膀说道:“走吧,看来有人请面。”
李绒儿一脸高兴的笑着,原来圆圆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看来刚刚的恼火已烟消云散。
“好!”秦文思用非常响亮的声音应和道。
李绒儿诧异地回头看了眼秦文思,秦文思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不好意思的笑着低头小跑两步追上朱启明。
“不就是碗面么,这么有精神。”李绒儿看着从身边跑过的秦文思噗嗤一笑。
秦文思的脸现在已经涨得通红,还好前面的朱启明只顾朝前走没有回头,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囧态。
三人来到面馆,朱启明领着他们来到靠街的一张四方桌前面。秦文思看着面前正在吃面的男人,知道他就是自己以后的带队老师。
“你们坐吧。”老师面前的面已经快要见底。
三人向老师施了礼,分坐三边。
秦文思正好坐在老师对面,他看着面前这个正在嚼着面条的人,虽然是自己的老师,但身上的制服和自己穿的是一个样子,只不过肩膀上的“结”数不一样,左右两肩膀各有两个“结”。
看他的样子年纪肯定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留着和自己一样的短发,五官没什么特别,但下嘴唇十分厚实,任谁见了都会觉得那样的嘴唇性感的过分了。
看到自己的老师这么年轻,秦文思对自己未来的担忧又多了一分。不知道他那能有多少本事教给自己,但看向他肩膀上的四个结,秦文思的心里又感到非常的羡慕。
男人吃完最后一口面,三人静静地看着他掏出手帕擦着嘴,盼望着他赶快说些什么。
“我叫吴在纲,你们以后的带队老师。”吴在纲一个个看向这三人,最后眼睛停在了李绒儿身上,“你的剑呢?”
“在宿舍,我没带。”李绒儿一点都不畏惧的回答道。秦文思心里暗暗佩服。
“我知道,学院规定非训练日和非执勤日可以不用配带长剑,但你们已经不是学生了,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得剑不离身。”吴在纲把目光从李绒儿那移开,“难道突发情况会专挑你拿剑的时候发生吗?”
三人应声。
“今天就算了,反正也用不上,你们跟我走。”说罢吴在纲起身拿起靠在桌角自己的佩剑,往外走去。
走?去哪?不是请我们吃面吗?秦文思和李绒儿对望一眼,但也顾不得这些,连忙起身跟着吴在纲走出面馆。
三人在吴在纲身后一路无语,跟着拐进了一条从没走过的小路,行到开阔处竟来到了姑苏府衙设在城外的一处监牢门口。三人面面相窥不知何意。
“你们在这等我一下,别乱跑。”吴在纲转身和他们说完,就自己走向监牢大门边的班房,透过窗口对着里面说着话。
李绒儿第一个忍不住抱怨道:“这么晚带我们来这干吗,我可还饿着肚子唉。”
秦文思看着李绒儿蹙着眉,想说点什么安慰下她,可又想不出合适的话语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朱启明一直站在他们的最前面,很自信的转头对李绒儿说道。
三人看见吴在纲朝着自己招手,赶忙赶过去。“吱呀”一声旁边的小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帽子上插着野鸡尾毛的牢头。
“吴师傅,进来吧,我都安排好了。”
踏入小门的一瞬间秦文思的心跳速度直线上升,像是有人在里面用拳头一拳一拳的砸在自己胸口一样。
秦文思赶忙深吸长吐,想尽快压下这砸门似的心跳声,他看了看其他人,庆幸他们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囧态。
几人随着牢头手里的灯笼穿过贴墙而建的长廊,经过两道小门之后,向左转入一个四角点满油柴的庭院,前后房间一片漆黑,但整个庭院都是红彤彤的,火焰把黑夜和寒冷全都赶出了院墙。
三人诧异地站在院中,不安地看向四周,感觉火光之外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秦文思已经悄悄地解下了配剑,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剑柄。
吴在纲向牢头交代了几句话之后,牢头便提着灯笼穿过边门消失在黑暗里。
吴在纲转过身看着面前露出紧张神色的三个人,有点满意的点头说道:“不错,警戒心挺重,不过你们不用担心,都放松站好。”
吴在纲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剑经》有云:‘初教滚手直入,次教大粗打揭,后教轻牵顺势。’你们之前在山上天天练习的都只是前两层,都是剑法中的基础动作和基本劲力。至于第三层,你们呆在山上是永远学不会的,只有不断的与人交手,累计经验,勤加领悟,才能得其要领。
以后你们要跟着我在今后的实践中慢慢领悟最后一层剑法,但在这之前,我得先看看你们前两层练得怎么样。
待会儿牢头会领来一个死刑犯,你们挨个用哨棍和他交手我看看。”
吴在纲的话刚刚说完,三人就听到有铁链拖地的声音从黑暗中缓缓向他们靠近,不久一个带着枷锁的披发大汉被牢头牵了过来。
牢头将手里的两根漆黑哨棍交给吴在纲,转身打开犯人身上的木枷和脚链。犯人用手拨开前面的碎发盯着吴在纲。
“你打赢一个换一坛酒。”吴在纲向犯人伸手递去一根哨棍。
犯人接下,用力握了握棍身,上下搓动一番。
“这和我那把朴刀差远了。”秦文思没有看到他张嘴,感觉这声音更像是从他身后的黑暗里挤过来的。
“大叔,吓人是没用的,恶心倒是真被你恶心到了。”李绒儿嘴里叼着皮筋,双手收拢着头发,说话时并没有望向犯人。
秦文思被逗笑了,刚刚一直狂跳的心脏也缓和了不少,于是他把佩剑靠在一边,走到吴在纲面前,伸手要棒,“老师,我先来。”
其他人让出了场地,秦文思走到犯人前面,暗暗的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跳。右脚伸出,两腿微曲,侧身而立。前手为阳,位于身前,后手为阴,位于肋下,横棍于胸前,棍首直指犯人。
犯人也跨出右脚,右腿弯曲,右手在前,左手握住棍尾,前跳一大步,棍首直朝秦文思门面击去。
秦文思棍首上挑,剪开彼棍,顺势下压,朝着犯人持棍的前手用力削去。犯人嘴角微扬,先是双手用力把棍子向上一抬,感受到秦文思下压力道增大后立刻松开双手,整个身体直朝秦文思撞过去。
秦文思本是压着对方棍劲下削的,不想犯人直接弃了棍,自己全力下压的劲力已经无法收回,身体失了重心连人带棍向左偏倒,眼看到犯人直撞过来,手上无处遮挡,脚下无力移开。只觉右臂一痛,整个人向后跌了个狗啃泥。
“秦文思!”秦文思还没缓过气来,就听到吴在纲怒喝着自己的名字,赶忙爬起来面向吴在纲站好。
“刚刚你剪开他的棍子,已经让他门户大开,那时候你只要一个侧身直杀就可以打到他身上,可你偏偏还去削他的手,你是没看到吗!”吴在纲最后一句直接吼了出来。
秦文思低着头谁也不敢看,他不是不知道对方门户大开,只是想着削去对方的棍子一样可以赢,实在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直接把棍子扔掉。
“吴老师,他难道不是犯规吗?他都把棍子扔了!”李绒儿站在一边向吴在纲抗议道。
“犯规?你和一个杀人犯讲规则?”吴在纲驳斥了李绒儿后又走到秦文思面前说道,“秦文思,我看得出来你的基础功不错,动作标准,可你刚刚那一套打法在学院的校场上你或许会赢,但当你真正对敌的时候,对方想方设法地要你命,你却在心慈手软,你要怎么赢?”
“打时须记杀!这句话你们都给我记住喽!”
李绒儿不服气,她觉得对方耍了阴招,走到秦文思面前对他说:“我去给你报仇。”
秦文思羞愧的面色通红,还好在火光的照耀下谁也看不出来,他赶忙退到后面,看着李绒儿捡起他掉落的哨棍。
犯人得意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咧着嘴露出一排脏黄的牙齿:“小姑娘,打打杀杀不是女孩子干的活,回家绣枕头花去吧。”
“少废话!”李绒儿横起棍子,摆出了和秦文思一样的起手式。
还没待犯人架起棍子,李绒儿就高举长棍棒朝着犯人头部狠打下去,虽然这招完全暴露了她的大小门,但刚刚在看他与秦文思过招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犯人是个外行,没怎么练过。
犯人横棍硬挡下这一棍,李绒儿后跳一小步,身体下蹲,朝着犯人的小腿直击过去。犯人向左侧一跳,棍子立马压住李绒儿的棍子,李绒儿想抽出棍子,却因为力气不如对方,棍子如变巨石一般,不动分毫。
犯人见状,立即挥棍向着李绒儿脑袋打去,李绒儿的棍路已完全被封,无法格挡,只好弃棍侧躺才躲过这一棍。李绒儿随即侧滚两圈站起身来,看着自己丢在犯人脚下的哨棍,不甘心的退到一边。
“李绒儿,你觉得你的力气比他还大吗?”吴在纲走了过来,“你和他硬碰硬,你压他还是他压你啊!女生的力气本来就远小于男性,哪怕对方不是练武的人,在力气上就能直接碾压你。这时候你不避其锋芒,以静制动,还主动出击,和对方硬刚,你属牛的也不能这么自信啊!”
“那我要怎么打?”李绒儿很不服气地望着吴在纲。
吴在纲一愣,没想到这个女孩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反问自己这么一句话,心里有点欣慰,声音也柔和了起来:“你要用巧劲,不要过早的暴露自己的企图,要在他攻过来的时候避其锋芒,在他招数力竭的一刹那,顺其势,借其力的去反击。”
李绒儿听了这话低头不语。
“刚在他力前,柔乘他力后。”吴在纲一边走回场边,一边说出这句话。“自己记住了!”
朱启明已经脱掉了外面的长袍,穿着一身白色的短衣长裤的衫缓缓走进场内,捡起哨棍,摆出了和刚刚二人想同的起手势。
犯人似乎也认真了起来,横棍于胸,向朱启明的棍首打来,朱启明小剪格开彼棍,向后退了一步。
犯人笑了,上前继续打朱棍首,被剪开之后,急抽再刺,朱启明来不及回棍,便用棍尾向外挡开。如此三四个来回后,朱启明已觉臂酸,知道自己的力气比不过对方,可是对方此时依旧脚步不乱,进攻有序,自己并无可趁之机。
很明显,这个犯人是练过的。朱启明懊悔自己没看清对手真实实力,导致现在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无法,朱启明一大步向后跳开,回首看向犯人,想要在犯人追过来时再趁机回杀,可是犯人并没有追来,站在原地盯着朱启明。
待朱启明准备再次发起进攻的时候,手里的棍子突然被抢走。吴在纲横棍于胸,直朝犯人大门击杀过去,犯人立马用棍首将吴棍向自己左侧下压。犯人见吴在纲的棍竟被自己这样轻易压下去不等他的的棍子抽回,立刻前手上拉朝着吴在纲的头挥过去,吴在纲后腿下蹲,抽棍,盯住犯人左肋向上斜刺而入。
犯人肋下一痛,丢掉哨棍,捂住左肋,退后数步坐躺在地上。
牢头赶紧过来给犯人锁上脚链,套上木枷,拉回牢房。
吴在纲转身来到三人面前,对着朱启明说:“朱启明,你还不错,知道以静待动,等对方露出破绽再给他来个一击必杀。但是对方是傻子吗?故意暴露弱点给你杀他。你要想办法主动哄骗他露出破绽,你得自己掌控局面,而不是被动的等待,知道吗?
“我刚刚假装要打他大门,就是哄他来格挡,我故意被他压下,就是要骗他来攻我大门,他以为自己会得逞,必定会使出全力进攻,这时我乘虚而入,即使他发现了我的意图,可自己力劲已经发出去根本无法再收力回防了,他想挡都挡不了。
“后人发,先人至。你先打他一下的目的,是为了给第二、第三下创造进攻时机。同样你们也不要早早的就用尽全力杀过去,要防止别人在哄骗你。唯一的一次全力击杀一定要抓住时机,成败就在一招之间,机会只有一次,懂吗?”
“什么样的时机才正好?”秦文思听得入迷,不自觉脱口问道。
“就在他旧力略过,新力未发的时候。”吴在纲看向秦文思说道,“同时你们要记住‘初杀多哄’。如果一个人一开始就表现出贪功冒进的样子,一定不要大意,别入了他的套,在他进攻两次之后,大多就是要真的进攻了,这时候你再趁机哄杀或反杀就行。”
秦文思听了吴在纲今晚讲的这些话,他之前对这个年青老师的一切不信任都消散了,他确信吴在纲的实力足以配上他肩上的“结”数。秦文思好想赶快领悟吴在纲今晚讲的那些要领,好想体验一下刚刚吴在纲瞬间击倒对手的那种快感。
刚出监牢,一阵冷风就向众人吹了过来,秦文思感到自己身上的热气一瞬间便被完全带走了。秦文思赶紧勒紧衣领,护住衣服里的最后一丝热量。
早春夜里的凉风还夹带着不少冬天的凛冽。
三人跟着吴在纲又回到了刚刚那家面馆,一走进店门,吴在纲就招呼老板:“给他们来三碗面。”
“好嘞,火一直给您留着呢,你们先坐。”老板走到门外的大锅前,扒开灶门又往里添了两把细柴。
三人找了间靠里的桌子坐下,各自回想着刚刚在监牢里吴在纲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今天我对你们说的话先记住,日后在与人对战的时候再慢慢领悟。”吴在纲从怀里掏出面钱放在桌子上,继续说道,“吃完面早点回去休息,我们已经有任务了,是从姑苏城押护一辆车到金陵,要出门半个月,都带好自己的东西,明天早上八点在这里碰面。”
吴在纲说完便转身出门和正在煮面的老板打了声招呼后就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里。
整个过程三人一句话都没讲。秦文思和朱启明是没什么问题问,李绒儿则是气的不想理这个老师。
“老板,给我的面来一份爆炒肥肠。”李绒儿率先打破了沉静,“真抠。不过嘴唇倒挺性感的。”
朱启明被最后一句逗笑了,也对外叫道:“我的要炒猪肝。”
“我的要份大排。”秦文思随之。
三人点完各自的浇头之后都笑了起来,刚刚的窘迫都已完全不在。
秦文思看向窗外已无人走动的昏暗街道,面店的老板正为他们的晚饭忙碌着,对面的店家趴在柜台上翻着账本把算盘拨的啪啪响。
秦文思托着腮看向窗外屋檐上仅剩的一点点星空,心中惆怅着:“我到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会在干什么呢?”
正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身。三人领悟如何,且看后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