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恕？”
头也不回走出大院之际，正好碰到一辆车还差点撞到。韩恕避开车辆就要离开的时候，车窗突然打开。有人叫了他一声。
韩恕疑惑看过去，随即惊讶：“赵叔？”
不想看到谁就来谁，不过也正常。这里是人家上班的地方是吧？就算不是总桔也是央视，人家来也应该。
赵桔询问：“来看综艺录制？”
韩恕看后面还有车，礼貌示意：“赵桔，我先走了。”
赵桔愣住，叫住韩恕：“等一下。”
韩恕回头，赵桔开口：“对面有个咖啡厅，你去等我，我一会过来找你。”
“韩恕，你……”
正好谢组追出来，结果看着这一幕，赶忙站在一边。
赵桔似乎明白什么，笑着开口：“今天你已经来了，一会聊聊怕什么。”
韩恕沉默，半响点头：“我去等您~”
说完朝着对面咖啡厅走去。
赵桔目送他离开，看了谢组一眼。谢组倒是在一边很恭敬的模样，看到两人离开，也知道两人要说什么，自然就不用操心了。
“韩恕。”
“赵叔~”
韩恕点了杯咖啡，又点燃一支烟吸着。抽到大概一半的时候，赵桔就上来了。身旁还跟着一个年轻人，估计是秘书吧。
韩恕一顿，看着赵桔：“对不起赵叔，我昨天才从小妈那知道。我住院昏迷的这些年，其实您还有很多明星朋友帮了我家不少。医药费还有买房子的钱，一些七七八八的琐碎事都有帮忙。”
赵桔恍然：“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才过来看看。”
韩恕开口：“我之前是真的不知道，现在不能装作不知道。”
赵桔摆摆手没在意这些，反而仔细打量他：“你跟你父亲真的不像，他做事正派，直来直去。可你相反，小小年纪底线那么低，未达目的不择手段。雇人来演戏扭转金晓彤的声誉。”
韩恕目光茫然，好像听不懂。
赵桔笑了笑：“别装了，你找两个群演好像也没隐瞒。”
韩恕果然不装了，呵呵笑着。
赵桔思索片刻：“你没想过两人会说出去吗？过程中没有什么隐蔽的手段，比如手机，比如口罩，比如声音方面……”
韩恕摇头：“新时代讲究的不是真相是传媒，不在乎他们知道多少，也不在乎多少人听他们说。只在乎有多少传媒愿意传播他们的话。”
赵桔笑了笑，满意点点头：“有头脑，有眼光……”
微微皱眉：“就是没有底线。”
韩恕摊手：“不然还能有什么方法？我是想不出来。”
赵桔询问：“金晓彤知道吗？”
韩恕摇头：“后来知道了。”
赵桔好奇：“你们是商量好的？”
“当然不是。”
韩恕开口：“而且这也不用商量。和娱乐圈其他艺人的基操对比，我这才哪到哪？”
板着手指：“娱乐圈其他艺人为了热度为了关注度，找水军YXH，炒作公关蹭热度，迷之手滑等等。哪有谁不是靠作假骗圈外素人公众的？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更不是最夸张的一个。”
赵桔没多说，他这个位置什么看不透？
韩恕喝了口咖啡：“说实话不是特殊原因，我真不想和他们沾边。自己都不在乎自己口碑和声誉各种塌方翻车，还给他们洗？！不给他们封杀就不错了。”
赵桔失笑：“这么大怨气？那你还给金晓彤运作扭转口碑？”
狐疑看着韩恕：“看人家漂亮？我就说那天病房她也去了，在那有说有笑的。”
韩恕笑着没解释，你是桔长，你开心就好。
只是沉默一会，赵桔放下咖啡：“韩恕，问你个事。”
韩恕点头：“赵桔您问。”
赵桔想了想：“让你接你父亲的班来夸明星，你愿不愿意？”
韩恕惊讶，因为小妈说娱乐圈的明星帮过他们家里，所以他说过来看看。但说接父亲班夸明星……这还能接班吗？！
不过想了想，韩恕开口：“赵叔您误会了，我只是过来看看……”
“没误会。”
赵桔打断：“和其他无关，就想问你愿不愿意接手你父亲的工作。”
韩恕失笑：“这也能接班吗？铁饭碗不是早打破了？”
赵桔开口：“已经有太多靠资历混饭吃的工作，但有些职位就需要真正有能力的人。”
看着韩恕：“你虽然年轻，原本我也没想过。但突然运作了金晓彤的这次事……”
指指韩恕：“我对你的毫无底线有所保留，但此刻更多的是对你能接受你父亲工作的能力认可。”
果然，韩恕早就做过心理构建了，所以并不算特别意外。
其实意外也无所谓的事，人家提出来了，你不用想那么多。就想做不做就好。
沉默许久，韩恕看着赵桔：“首先我有几个问题。”
赵桔喝了口咖啡：“你问。”
“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件事呢？”
韩恕不解看着赵桔：“只要不是官方证明他们塌房翻车，只是有些争议而已，他们依然可以继续赚钱，即便有负面新闻，依靠自己庞大的粉丝群体也会各种控评洗白。有必要非得开个节目夸奖他们吗？”
“再庞大有路人庞大？”
赵桔开口：“如今信息时代人手自媒体。粉丝再多也没路人多，而路人对娱乐圈的参与度越来越广，越来越紧密。粉丝本身就是明星的夹带中的势力，越洗越没公信力。”
无奈笑着：“当然你父亲这个节目的公信力也岌岌可危，甚至影响到总桔的公信力。上面已经开始讨论是不是砍掉，我在竭力坚守。”
韩恕也明白为什么现在这个节目公信力岌岌可危。以前是强行系统洗脑，多烂的夸赞攻略大众都支持和相信。现在系统已经崩坏了，大家恢复了理智。你想个好点的办法都容易被大众吐槽和diss，何况你还敢这么乱来怎么行？
“其实你说的对。”
赵桔开口：“只要不犯法，比如吸独，朴昌，偷睡漏睡，或者任何刑事案件。一般总桔都不会管，有点道德问题也只是公众自主发起抵制，不影响他们继续在圈内拍戏做节目上通告。”
韩恕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赵桔直视韩恕：“那为什么一定要夸赞明星呢？因为即便每个公众素人都骂娱乐圈，都各种瞧不起，各种diss各种嘲讽，但我依然相信公众不愿意看到娱乐圈这么堕落。因为哪怕我知道娱乐圈真的就是这么脏乱差，我也依然不想让公众素人看到。”
韩恕眼睛一亮，似乎脑中迷雾要被冲散：“好比一个干净的公路，如果没有了垃圾箱，那么垃圾成堆，就算距离路人很远根本碰不到路人。但路人看着也会影响心情，而整个城市道路的环境也会被污染。”
赵桔拿过一个糖罐放在桌前：“所以要有垃圾箱装垃圾，甚至垃圾箱还要漂亮。哪怕你知道垃圾箱里是脏乱的垃圾，可你看不到里面只看到外面的垃圾箱和漂亮的包装，那心情也会愉悦。甚至可以接受垃圾放在垃圾箱里，和生活在城市的人共处。”
韩恕点头：“而如果没有垃圾箱的话，暴露在外面等待垃圾的命运就是只要有就要快速挪走，一时一刻都不能让公众看到。而如果不能马上运走垃圾，公众就会看到脏乱差的环境，并且还要忍受和垃圾共处的……”
“呵~你很聪明。”
赵桔笑着打断：“但是垃圾的比喻不恰当。因为明星不是垃圾，娱乐圈也不是娱乐场。”
看着韩恕：“垃圾是什么？垃圾是那些明星的负面新闻。有的垃圾是正常的垃圾，有的就是恶意丢弃的。更多是不负责任不分类的垃圾，我们要处理的就是这些。”
“可是那些劣迹艺人动不动就各种负面的……”韩恕不解。
赵桔开口：“朴昌是要拘留罚款的，但做小三和劈腿却不犯法。普通人正常来说好几个男女朋友，甚至背着男女朋友乱搞。你报警都没用，你管不着。我们不能取缔明星这个行业也不能解散娱乐圈，又不能阻止明星出这些事，就只能如此粉饰太平让公众别看到那么多让人恶心的真相。”
看着韩恕：“不是为了明星，是为了公众。而且你也只是其中一环而已，我们背后还有很多人很多部门做了努力。”
“我明白了。”
韩恕笑着看着赵桔：“佩服，真的。”
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
这一刻，他似乎重新找到了自己为之奋斗的事业，更找到了为之奋斗的意义。
一个明星塌房，虽然和普通老百姓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产生任何生活上的影响。
但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建设上。这就属于精神文明的分类。
不关我事我就是看到知道我也不舒服，哪怕我骂我喷我diss我嘲讽，也不代表我看到这些就开心。如今的信息时代，你想不看不知道都难。
想通这一切之后，好像前世今生的阴霾一扫而空。
韩恕深吸口气抬头：“赵桔，我没问题了。那么现在我要说的是，这个工作我想试试。”
赵桔起身：“不急，好好考虑。我希望你准备好。”
叹息看着窗外：“如果没办法，这节目只能停播了。我也有我自己的压力。”
韩恕淡然开口：“无所谓，我会出手。”
赵桔一愣，笑了笑挥手之后，迈步走出咖啡厅。
韩恕点燃一支烟，目送窗外他坐着车离开。
目光中仿佛如同香烟一般点燃了火焰。
他对这一世的新生，终于有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