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刘念白醒来一次之后,刘奕便遣人将他送入左相白庭安府中。韦青则也未在刘念白前现过身。
而刘念白自己则只记得在朦朦胧胧,头脑不清的被人抬进了一个大院子里。
等他再次醒来,一睁眼便看到一个老头的脸贴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痴痴的笑。
刘念白被他吓得不轻,一把就将那老头推了出去,一时半会儿完全搞不懂当下是什么状况。
白庭安听太医说刘念白这几日便会醒来,今日得空,便刚好过来看看,谁知道还真醒来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刚醒,就把自己一把从床沿边上推了出去,他也不恼,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又凑到刘念白边上,盯着他看了半晌,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们这几日一定要伺候好我这宝贝外孙儿,大病初愈,一定要用最好的补品。”
外孙?哪里来的外孙?
刘念白还是一脸懵逼。
“唉,刚来这京城,我这孙儿还有些不习惯,周泽,你这几日好好同少爷讲讲近几日的事项,让他好了解了解。”白庭安笑眯眯的对身旁一个管家样的老头儿说道。
名唤周泽老仆作揖:“是,相爷。”
相爷?
待那老头儿走后,周管家开始向刘念白解释他从湖山到朝阳城的一切事由。
依周管家所言,他刘念白原是当朝左相白庭安二女白素之子,只因年幼时体弱多病,曾有大师为其算命说十六岁前需要在湖山寺中长大,才可躲过命中祸事,所以幼时便被送到湖山寺寄养。
如今十六年满,自然是要被接回,本是要回远在西宁的陈府,又想这朝阳城中气候温和,水土最是养人,便直接送到了他祖父白庭安府中。
这一番滴水不漏的说辞,与他在湖山寺中听老和尚的相差无几,唯一的差别便是老和尚说他是皇帝的儿子,而周管家说他是左相的孙子。
“意思是,我并不是什么太子?”刘念白心中稍有失望。
本来还想着感受感受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宫太子是何滋味,如今却被告知只是个丞相的外孙。
这落差,多少还是有的,不过比上在湖山寺里的小和尚,倒也是好了不少,至少不用下个山都要害怕挨打。
周泽听罢刘念白的话,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念白少爷,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啊,太子的身份岂是我等可以言论的。”
“哎呀,我就是问问,就是他们一直都叫我太子,所以我就问问嘛,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当你相府不好,只是这随随便便就成了别人家的孙子,多少有点不习惯,你说是吧?惠安。”
正在一旁啃着糕点的惠安头都没抬的就回答到:“是的,太子殿下。”
周管家听罢这一声太子殿下,没吓得当场晕过去。
周管家走后,刘念白和惠安在偌大的相府里边瞎转悠,惠安怀里揣着府里下人送上来的点心,慢慢悠悠的跟在刘念白后边,边走边吃。
刘念白的眉头却是紧促的厉害。
“惠安,你说我真的是这左相白庭安的外孙?”
“不是,师傅说您是太子殿下。”惠安一边咽着点心,一边回答。
“吃吃吃,就知道吃。”
刘念白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样,一把抢了一块,塞进自己嘴里。
“你说我在湖山待的好好的,那个功夫很好的大个子韦青说我是太子,要带我回宫,如今回了这朝阳城,他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又告诉我说我是相府的外孙,而且这一路上不是刺客就是陷阱,好不容易真正进了城,连宫门都没入,就又被刺客害的晕死过去。你说我要真是一个从小被寄养在寺里的左相孙子,怎么会有那么多高手想要置我于死地呢?”
“这惠安就不知道了。”
“还有就是,当日我究竟是因何而晕倒的呢?”
“这惠安就更不知道了。”
“……”
“算了,咱们初来咋到,对这朝阳城中一无所知。就当我真是这什么左相的孙子,当务之急也是先搞清楚这里的所有状况”
“以前嫌弃老和尚啰嗦厌烦,总跟我讲什么以后回宫了要处处小心,步步为营之类的话,现在这一路的刺杀让我觉得老和尚说的真的挺对,就算不是在宫中,我们也还是要万事小心为妙。”
刘念白脑海中掠过一张张在路上遇到的刺客的脸,最初对这朝阳城中富贵生活的向往开始一丝一缕的散开。
刺杀于他而言,并非是这一路上才有的,少年时在湖山寺中他便遇到过几次,那时的他虽然在观敬师叔的庇护下侥幸逃脱,但他从那时便意识到,他这以后的路,并不安稳。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无字的腰牌,这是他当日在城中遇刺时与那歹人缠斗时从人身上扯下的,城外一路的刺杀他一直未曾抓住任何可证明刺客身份的物件,而城内这次,他却是抓到了。
这腰牌,是他唯一的线索。
顺着这条线,他倒要看看,这偌大的朝阳城中,究竟是谁,因何原因,眼里竟容不下他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寄养子。
半个多月下来,刘念白与相府的人已混的倍儿熟,他那个爷爷,外人是个看来是个一板一眼的丞相大人,一回到府中就跟个老顽童似的,整天带着刘念白与他另外几个孙子又是摸鱼又是推牌,完全没有一点儿文官之首的样子。
“爷爷,过几日便是上元节了,孙儿虽说初来这城中,对这城里有些生疏,这大半个月过去了,孙儿对这京都朝阳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孙儿从小在长大,这次上元佳节也想同几位兄长出去在城中闹市玩一玩,您看怎么样?”
刘念白一边摸着自己手中的牌,一边开口向白庭安问道。
“哈哈,我就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想玩就去玩嘛,爷爷又没说非要把你关在这府里,记住这儿是你家,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事事都问爷爷的。”白庭安望着手中刚刚摸到的一把好牌,一边捋着胡子,一边应答着。
“那孙儿就谢谢爷爷啦。”刘念白扬起嘴角对边上的白烁与刘念白一挑眉,两人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