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叶娑娑,梵音声阵阵。
东阳三十年,大内总管韦青出京密接东阳太子刘念白回宫。
云海苍茫,青松苍翠,大青山的崖子峰峰顶有一小亭,名为松风亭。是个不知历经了几朝几代的旧亭,虽说看起来木朽漆剥,破败不堪,却仍旧没有一丝飘摇不定的倾倒之意。
登亭的路早已被荒草荆棘所掩盖,登峰之人皆是只能远观其景,未能近察其貌。
而此时的亭上,却意外的有两人迎风而立,观峰下云海浮沉。
东阳疆域,东临汪洋大海,西入蜀地,南靠南庆疆土,北接漠北荒原。
国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相较于南庆,不过其三分之二,相较于西蜀则为其两倍有之。
东阳前朝乃是赵家的天下,赵家历朝历代的皇帝虽不能说代代都是励精图治,心系天下百姓的睿智明君,但好歹也未经大灾大难之苦,未失一分一毫之地的坐拥了这天下数百年。
谁知却偏偏出了赵括之这么个混蛋玩意儿,在位三十年,割城南庆三十余座,只为换取南庆貌美公主作为自己的妃子。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昏庸无为,割城换妃。
这样的举动给赵家皇帝带来的结局便是众臣群起而攻之,以护国将军刘奕为首,兵压皇城,从此东阳易主,国姓为刘。
“这棋局已开,刘家蛮子已然落子,先生以为我赵家该如何走这下一步?”松风亭上,一袭白衣的赵祐之望着峰下的云卷云舒缓缓开口,而在他边上的天下名士三甲之一的颜三卿。
天下名士总分为甲乙丙丁四等,甲等者有三。南庆的钱景。东阳的颜三卿以及西蜀的李虹,乙等者四人,南庆占二人,东阳西蜀各占其一,丙,丁人未有定数,人各有命,生死无常,故多有变换。
颜三卿寒门出生,八岁熟读春秋大义,十二岁通晓百家之道,十六岁便为翰林大士学识才华实为天之骄子。
无奈却落在了赵括之这样的昏庸之辈手里,纵你是天纵奇才,也是空有满腹经纶,一腔热血,仍是半点不得施展。
刘奕带兵攻入皇城后,这位国之大材在金銮殿上大骂刘家蛮子谋权篡位,乃乱臣贼子是也。而后脱下官帽,佛袖而去,从此再无音信。
此刻在松风亭上的他,早已不复年少时人们口中的天纵奇才,少年得志时的意气风发,已过花甲之年的他脸上也满是风霜与沧桑,刘奕在位三十年,没了朝廷扶持的他,日子过的自然是一贫如洗,捉襟见肘。
今日在这松风亭上与赵祐之的见面,他在朝堂大骂刘家蛮子的时候便早已料到,三十年之久也是在预料之中。
在他还尚未入朝为官时,这位赵家皇帝的亲弟弟淮安王赵祐之拎着两壶醉仙人曾来登门拜访,他便知道,纵然赵括之是如何的昏庸无能,但此人却绝非平庸之辈。
“赵家的龙脉未绝,原先只要熬过三十年厄运,这天下,便还是赵家的天下,只是白宿这妇人实在厉害。”
颜三卿长叹一声。
“为了逃过这三十年厄运,硬是利用改朝换代之法,将这你赵家这三十年国之厄运硬生生的转在了个人身上,只是估计她当时也没有想到,那人会是她与那刘蛮子的亲生儿子。”
“再说这刘念白,三十年的厄运在身,本就该是个活不下的种,却又被孙沪那老狐狸以命泄天机给救下,这才在那湖山寺苟且偷生十六年,若是他一辈子躲在那湖山寺里边,由那金钟护着,倒还能再多活个四五十年,不过既然那刘蛮子将他接了出来,那也就只能说明他命已经至此,王爷拿回自家的天下,也就无需再多等这余下十四年了。”颜三卿慢慢悠悠的言语着。
“那白宿好歹是为这东阳百姓才让刘蛮子夺的我赵家天下,先生如今在站我这边,是否失了大义?”
赵祐之看着身边的颜三卿,这个人治国辅君才能他是比谁都清楚,只是在为人方面,却偶有让他赵祐之有琢磨不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