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要讽刺剑仙的意思,你真误会我了,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的”
听到那李寒衣的话,卡洛斯是矢口否认,虽说他刚才的话是有点儿讽刺的味道,可他确确实实就是随口一说啊,并非看不起谁穷谁富,见他摇头否认,李寒衣虽心有不爽,但也只能作罢。
走到书桌那边坐下了,因为那桌上摆着茶具嘛,不过她没跟卡洛斯说话,倒真有几分死傲娇的模样,见李寒衣不再追究还坐下了,卡洛斯不经在心里叹了一声,因为这个女人太难相处了。
不过谁让人家是剑仙呢,他也不能得罪,于是,他也坐到了书桌的主位置,跟李寒衣面对面的那种,他从茶盘里拿起一个新茶杯放到李寒衣面前,随后拿起茶壶为那杯中斟好茶水,后道。
“剑仙在外面赶了一天的路,先喝杯茶驱驱寒吧,请”
李寒衣瞥了一眼卡洛斯推来的那杯热茶,也没有跟他搭话啥的,直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过这茶水却是不怎么烫了,温度可以说是刚刚好,茶水入腹,李寒衣顿时感觉身上不那么冷了。
而这沁人心脾的茶香也令她心旷神怡,颇有一种洗去全身劳累的感觉,反正就是特别舒服,她是雪月城的剑仙,在那里住了十几年,要知道雪月城的内城上关可是有茶乡之名的种茶胜地。
她也近乎品遍了各种名贵茶叶,可这杯茶的味道的确特别,她一时间还真没品出这是什么茶,索性她又抿了一口,而卡洛斯呢,也端起他之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随后看了李寒衣一眼。
见她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茶,他差不多猜出原因了,但也只是轻笑了一声,李寒衣见那个家伙看着她笑,她顿时不爽了,不满的瞪了卡洛斯一眼,然后挪动椅子侧过了身,不肯正面直视他。
显然是误会了什么,毕竟她是女儿身嘛,不过卡洛斯可没想那么多,见李寒衣突然瞪他,他也是满头雾水,不知道又哪里惹到这个凶女人了,但看到她一口接一口的喝茶,他也不经问道。
“看剑仙喝的这么急,想必是没尝出来这杯中的是何茶叶吧?”
说着,卡洛斯又端起他的茶杯抿了一口,一副我已经看穿你内心了的语气,而李寒衣也被卡洛斯这话问了个踉跄,因为她内心的疑惑被人家看出来了,于是她放下茶杯,正过身问了一句。
“这是什么茶?”
“这不是茶,而是药”
卡洛斯回应了一声,不过在说出这是药时,他脸上闪过了一丝落寞,而且他并没有开玩笑,这的确是用草药煮出来的水,并非是真的茶叶,听到这壶里的不是茶是药,李寒衣不解了,问。
“药?什么药?”
“九叶重楼”卡洛斯
“九叶重楼?那是治什么病的?”
李寒衣听到他还真说出个药名,她也是满脸的嫌弃,因为她是来喝茶的,不是来吃药的,不过九叶重楼这个药名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而卡洛斯呢,突然轻叹了一声,神色有些落寞,应道。
“相思之病...”
“相...”
当李寒衣听到‘相思之病’这四个字时,她也是不经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实在没想到,这个在江湖中留下人屠凶名的屠龙将军,竟然能说出这种文人骚客的话,所以她一时间犯不上话了。
只是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被她喝下大半的金色茶水,而卡洛斯呢,也没有在意李寒衣眼中的惊讶,又端起他的茶杯小抿了一口杯中水,然后轻轻呼出一口气,微微抬起头望着车顶,叹道。
“那天我问大夫,什么药可医相思之苦,他说九叶重楼二两,冬至蝉蛹一钱,再煎入隔年雪,便可医世人相思疾苦,我们现在喝的就是了...”
卡洛斯在说这句话时,脸上有说不出的沧桑和悔恨,显然,他又在想那公孙离了,毕竟是他对不起她,对于他喜欢的人,他不仅没能给她她想要的,反而还带给她一身伤痛,他肯定后悔。
后悔伤害了一个善良又活泼的女孩儿,更后悔不该闯入她的人生,给她留下伤疤...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已经彻底失去她了,且没有弥补她的机会,虽然他和她一样都会因此而痛苦。
但他明白,他的痛远没有她的那般炙烈,那般深入骨髓...所以他很后悔,因为是他伤害了她...甚至辜负了她,她曾经那么相信他会娶她,可最后换来的却是失望,他...还真是一个混蛋呢。
听到他的那番话,还有那副悔恨悲凉的模样,李寒衣心里也突然很不是滋味,因为他的话让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十余年未见的故人,不错,就是那个从没有下过青城山的道剑仙赵玉真。
那是个曾令她春心萌动的道士,她与他的第一次相见,是在那青城山上的一所院落中,那时她还很年轻,且刚成为剑仙,所以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挑战其他剑仙,想以此来决出剑仙首甲。
被她第一个挑战的剑仙就是那青城山上的赵玉真,那时他们不过初次见面,可那赵玉真却一眼认出她是个姑娘,虽令她意外,但她上青城山是来问剑的,所以她要赵玉真出剑,她要赢他。
可那赵玉真却一心只想着吃桃子,说什么都不愿跟她比试,她气急之下一剑震落了那棵桃树上的所有桃花,赵玉真见那满树桃花被她一剑毁掉,也忍不住暴怒,对她出了疾若流光的一剑。
那一剑快到她来不及躲闪,虽未真的伤她,但却破去了她的面具,逼她露出了真容,这让从不以真面目视人的她羞愤不已,捂着脸离开了那处院落,并与那赵玉真立下三月后再见的约定。
而三个月后她的确再次登上青城山去问剑了,也如愿见到了赵玉真的无量剑,所以她也真正出了一剑,当剑与剑相撞时,她与他近在咫尺,那时他们都很年轻,看着那道士痴痴的望着她。
她心里也出现了一种别样的情愫,甚至有种想与他共闯江湖的想法,而那次比剑她未输,但也未赢,所以她与那赵玉真约好,等她第三次来青城山时,她要他下山,虽然那道士各种推脱。
说他不能下山,下山会引发动乱什么的,可她那时候不信啊,就跟那道士做了单向约定,说一年后她会再上青城山,而且无论他同不同意,她都要带他下山,说完那句话她就离开了那里。
都没给赵玉真拒绝的机会,因为她觉得,等她再苦修一年剑术,便能强行带那没出过山门的道士下山,而一年后她也确实第三次登上了青城山,但很不巧,那赵玉真也跑去乾坤殿闭关了。
而且因为那个雷云鹤上门挑战,并掀开了他闭关的乾坤殿,所以那道士走火入魔,还斩去了那雷云鹤的一条臂膀,而她因为来晚一步,只见到了已经疯魔的赵玉真,那时候他失去了意识。
只知道胡乱砍人,而一位剑仙入魔是非常可怕的,为了压制已经疯魔的赵玉真,青城山所有掌教乃至掌门都出动了,她也为此前去帮忙,最后虽抑制住了那疯魔的道士,但他却晕过去了。
她的确见到了他,只是他没有真正见到她而已,可就算如此,她也已经三上青城山了,她是剑仙,雪月城的剑仙,绝不能言而无信,所以她独自下山了,且从那以后,她再没上过青城山。
因为她与那道士的约定是,当她第三次上青城山时要带他下山,可她没有做到,她眼睁睁看着不省人事的他被那些青城山的糟老头子带走,虽心有不甘,但她身为剑仙又怎能违背约定呢?
所以从那以后她便回到了雪月城,独自在苍山雪峰苦修,每日对那山顶的寒雪练剑,一练就是十多年,在这些年里,她的心也似那苍山的雪一样冰冷,但青城山上那个有些傻乎乎的道士。
却永远的住进了她心里...她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过她对那道剑仙动情的事,因为那份情没能如愿,所以她将此事深深的藏进了心底,就连她的大师兄百里东君和小师弟司空长风她都没告诉。
而现在,这个屠龙将军的一番话,令她不自觉的想起了那段回忆,想起了那个傻道士痴痴的笑脸,突然间,她的心里迸发出一丝苦涩感,但她没有掉眼泪,因为她李寒衣不会在人前流泪。
不过这份苦涩却让她的心情无比沉重,她看了一眼那半杯喝剩的金色茶水,忍不住又端起了抿了一口,她不知这杯中之物能否真的医治相思之苦,但她就是想多喝几口,因为她想忘了他...
是啊,忘了他,忘了那个令她春心萌动的道士,因为这些年她独自在苍山练剑,时不时就会想起他,她很想去青城山见他,但她不能,因为她与他的约定已经完成,她不能再上青城山了...
而这种想见却不能见的感觉真的很苦,很苦很苦...所以她现在非常希望这杯茶能让她忘记他...永远忘记他...这并非她狠心,也并非她绝情,只是她已经苦了十多年,她真的不想再苦下去了...
此时,李寒衣陷入了对往事的怀念,而卡洛斯也陷入了对过去的悔恨,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都在半低着头,回忆着那些既开心,又痛苦的时光,倒是十分默契,差不多过去两分钟吧。
这马车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两人瞬间被惊醒,朝那门口望了过去,而那个推门而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佩特,他拎着两柄长剑和一个包袱,还有一个斗笠进来了,将那些东西放下后言道。
“你的行李”
说完这句话佩特就转身出去了,并且将轿门给关上了,毕竟他还要重新做饭呢,因为他之前煮的汤被那个狗屁剑仙给掀翻了,对此卡洛斯也没说什么,看了一眼正在品茶的李寒衣,笑道。
“真是不好意思,卡某刚才不慎想起了一些伤心事,让剑仙见笑了”
“没什么见笑不见笑的,人都会有不如意的事,谁都是一样的...”
李寒衣放下了已经喝空的茶杯,轻轻叹了一句,而这次她的语气算是非常柔和了,反正她与他碰到这么多回,说了那么多话,也只有这一句是用正常语气去说的,没有带着一丝负面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