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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晚空云纱

前年接到年迈父亲的电话:“要不找下你同学,把屋边的路修好。”我说“不搞了”。“噢”,父亲低声迟疑。我感触到那边由希望到失望的心痛。
这是家乡出行的泥土路,连接村前的水泥公路,经过村学和房前屋后,贯通村子几里外10平方公里的粮田菜土和森林。我经历这条皇公冲路,在父母和黄牛的背上,砍柴放学双抢和南方回家的时候。这是前辈、我、女儿的历程,延至今日,劳动和走亲时仍是“脚力”。
村学在50年代兴办小学,70年代落实了大队办初中的政策。父亲62年毕业于隆回一中,筹办过公社农业中学,停办后又回村里教书。我读村小时,记得父亲吹哨子当篮球裁判,周边霜降、食们等公社中学常来比赛,不分伯仲。两个篮球架子为柏树柱子杉木板。在晚上和星期日,“短命鬼”一起摇篮球架,喊“一幺三”,合力形成共震。咯吱声越大,摇晃得越厉害,我们越快乐。禁不住无情风雨夕,朽木球架倒伏。
皇公冲路村口,90年代陆续修建民宅时,集体地块不断被挤占,路越发窄小,形成“闭关”之势。父亲挨个反复劝导村民路面至少两米宽,保证将来修路时能过车。00年代,父亲找人从教育局批一万元硬化学校操场和斜坡路,却被学区截留一半。结果只修成半边水泥坪和10米长皇公冲水泥路。他在南方帮我看小孩,接到村干部电话后,即赶回与移“石脚”的交涉。屋主不情愿地保持屋场基坑不变,但在二层以上遮住了部分路面,后来又阻挠拓路。近年父亲在笔记中写道“我做的好事,有四劝村邻宗族修屋留路,不惜相骂吵架。”有占空地的,占路的,拆旧建新将原基坑外移的,将下水道建在路中的。
父亲退休二十年了,还在为子孙后代和村里谋大事。他的同学和朋友都告老还乡漫途了。找人做事,相当陌生,相当吃力,相当不顺。而我正当其时,受不良影响,漠视家乡公家事,未能出手相助。举手之劳,胜过老人跑断腿啊。
今夜聚后不眠,望眼南方晚空游云,让人内疚痛肠湿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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